《恩女绝色》七步诗

129、当街看诊

　　“今兄，你想做什么？”周无争反问道。

　　问他？

　　其实，除了睡觉休息，他并不想做别的事。

　　但今思邈显然跟他截然相反，所以，这种扫兴的想法，还是别说出口了。

　　“我……也不知道。”今思邈叹了口气道，“就是不想在这儿干等着，觉得太无聊了，想着做点儿什么，打发打发时间。”

　　“觉得无聊？想打发时间？”周无争难以置信耳朵所听到的，但想到今思邈的性子，随即又能理解了。略思片刻后，他开口建议道，“这样，周兄你去街边摆个摊儿，免费帮人治病，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你应该就没空觉得无聊了。”

　　来的路上，他观察过了，这儿虽然离京城不远，但这儿的百姓却并不富庶，即便是热闹的集市上，身着绫罗绸缎之人也极少，大多都是布衣百姓。

　　不像京城，只要是热闹的集市，就少不了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们。三五成群夸张出行，身着华服暗自较劲，只为引来艳羡的目光，满足他们那怎么也满足不了的虚荣心……

　　富贵人家，寻医问诊，不过是平常小事，并不比用膳难上一分。

　　可穷苦人家就不同了，对他们来说，即便是请个大夫看个小病，也要犹豫再三，原因只有一个——没钱。

　　虽然周无争没过过那种穷苦日子，但无意间，曾听老周跟人提起过从前的经历——那个时候周无争才知道，对他们这些生来富贵之人来说，再正常不过的事，对像老周那样的穷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周兄，平日里总看你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还以为你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没想到……原来你也有颗悬壶济世之心啊！真是太令人感动了……”今思邈夸张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闻言，周无争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思邈这个家伙，夸自个儿就得了，还顺带将他“踩了一脚”，真是不“不厚道”……

　　眨眼的工夫，今思邈就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似的，突然一本正经地对周无争说道：“周兄，这俗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看咱俩的关系，不说是亲如父子吧，至少也是情同兄弟了……今儿下午，咱俩就一起出去悬壶济世，拯救苍生吧！”

　　听了今思邈“唱的”这么一出，周无争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真是越来越怕今思邈的“突发奇想”了。不出意外，每次准能把人折腾得不轻……

　　所以，他是脑袋不清醒吗？为何要给脑袋里有千匹野马驰骋的今思邈提建议？

　　简直是多此一举，适得其反，唉！

　　“周兄，你叹什么气啊！快去准备准备，半盏茶后，咱们就出发！”今思邈不给周无争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他安排了，说完，就去找他的宝贝药箱去了。

　　唉，算了，谁让他多嘴呢？

　　就跟在今思邈后面，当个一天的神医随从吧……

　　热闹街头。

　　一身江湖郎中打扮的今思邈，一脸好奇的坐在小摊前，无论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得很。

　　原来，这就是街边小贩们的视角吗？

　　这些熙熙攘攘的男男女女们，四处张望，各自寻找所要之物。寻不到，便扫兴离去，寻到了，就与摊贩讨价还价……还真是热闹啊！

　　一身深色长袍的今思邈，不由兴奋地抖了抖摊前的那面旗帜——包治百病，分文不取。

　　指望能快些有人看到这几个大字，来找他解决无银可治的疑难杂症！

　　旁边抱手而立的周无争，见今思邈兴奋得像小孩儿玩泥巴似的，不由摇了摇头。

　　真不明白，今思邈的兴趣怎能如此广泛，而他的精力又总像用不完似的，竟然能一直折腾。

　　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出门前，今思邈特意让店小二去买了些江湖郎中的行头回来，准备齐全后，才煞有其事地出门摆摊来了。

　　周无争虽然不怎么情愿，但也被安排穿了件白色长袍。

　　因为身姿挺拔，样貌不凡的缘故，就这么随便穿在身上的白袍，竟显得周无争颇有仙风道骨之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道士，下山历练来了……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

　　今思邈的摊前，依然没有半个人影过来问诊。

　　对此，今思邈感到十分困惑：都不要钱了，怎么还没人来找他看病？难道，这里的人，个个都身强体壮，百毒不侵？

　　不可能啊！

　　俗话说：人吃五谷杂粮，哪儿有不生病的？

　　可若是怕没有银两看病，他又不收诊金……到底是为何呢？

　　今思邈苦思冥想了半天，也不知问题出在哪儿。

　　最后，只能无奈地趴在借来的小木桌上，“唉声叹气”……

　　就在今思邈灰心丧气之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娘，出现在了今思邈的摊前。

　　今思邈见有人来了，瞬间就坐直了身子，冲着面前的老大娘，笑容可掬道：“老大娘，要不要给您把把脉？”

　　老大娘摇了摇手，拒绝了。

　　“您……不是来看诊的？”今思邈有些尴尬道。

　　老大娘点了点头后，又用手比划了一番，试图想要告诉今思邈些什么。

　　看老大娘比划的样子，今思邈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眼前的这位老大娘，不、会、说、话！

　　可他也不会打手势啊！那该怎么跟这位老大娘交流？

　　今思邈内心无声呐喊！

　　要不要这么坎坷啊？他不过是想要帮几个人而已，这要求，应该不过分吧？怎么就这么难呐……

　　周无争一直没出声，只是在一旁默默观察。

　　眼看着今思邈都快急出汗了，周无争方才开口道：“今兄，你可以去问问旁边的摊贩，或许有人知道老大娘在说什么。看这位老大娘毫不认生的样子，也不像是第一次出来找人寻求帮助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闻言，今思邈方才恍然大悟，随即“感激涕零”道，“周兄，还是你聪明，关键时候还得看你！带你出来，真是太对了！我这就去四处问问……”

　　今思邈也顾不上老大娘听不听得懂了，安抚了老大娘几句后，就赶紧去问人了。

　　不到一刻的工夫，今思邈便拉了个人过来。

　　“这位小哥，看在你花了重金请我过来的份儿上，那我就给你仔细讲讲，这老大娘的事儿吧……”手握银锭的小贩，坐到了老大娘旁边的凳子上，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这位老大娘经常出现在各大街市上，沿街的小摊小贩们，几乎全被她“打扰”了个遍。

　　老大娘也是这样冲大伙打手势。

　　但那会儿，并没有人知道老大娘想说什么，只是从老大娘着急的表情，还有抹泪的样子，就不难猜出一二——老大娘肯定是遇着什么难处了。

　　虽然无法交流，但俗话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大伙既然遇到了这种事，虽然自个儿也不富裕，但还是纷纷“慷慨解囊”，想帮老大娘一把。

　　谁知，老大娘对大伙送的东西，只是摆摆手，什么都不要！

　　这就让大伙难办了。

　　若只是需要一点银子，大伙还能凑上一凑，但若不是……这又无法交流的，谁能猜得出老大娘到底要什么？

　　虽然大伙没法儿猜出老大娘的需要，但老大娘还是“锲而不舍”地，努力向大伙表达……

　　一开始，大伙还能勉强忍耐，但后来，实在不堪其扰，就只能“视若无睹”了。

　　其实不是大伙无情，只是，若是连自个儿的温饱都没法儿保证了，谁又顾得上别人家的难处？

　　本来出摊就是为了讨个生活，糊口而已。可老大娘，这一天到晚地在摊前打手势，已经影响到他们做买卖了。若是他们的小本生意做不成，谁来帮他们养活一家老小？

　　久而久之，老大娘也明白大伙的意思了，也就没再来“打扰”大伙儿了。

　　虽然如此，但老大娘依然会每天出现在闹市里，风雨无阻。

　　一开始，大伙不明白老大娘为何如此。直到后来，大伙儿才知道，老大娘根本就没“放弃”寻找帮助。只不过，现在老大娘会去找那些生面孔——过路的客旅……

　　“都过了这么久了，老大娘的需要究竟是什么，难道就没一个人知道吗？”今思邈还未听完，就着急问道。

　　天呐，这老大娘也太可怜了吧！

　　他决定了，今天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知道老大娘的需要，然后想办法帮她一把，哪怕要再次动用本家的势力，也在所不惜！

　　“公子别急，我正要讲到这儿呢。”说到这儿，小贩感概道，“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或许是老大娘从不放弃的精神，终于感动了老天吧！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一天，老大娘也像平常一样，来到街头，四处寻找那些陌生的旅客，找到了，就冲他们打手势……”

　　小摊贩在说这些的时候，老大娘依然在比划着些什么，不管在场之人到底听不听得懂。

　　今思邈见老大娘这样，不禁倍感心酸。

　　他简直无法想象，老大娘究竟是靠着什么力量支撑，才能坚持到如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