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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番外-上官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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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司空晓,熙国三皇子。
每日生活内容便是往返于固定的几个地方,向父皇与母后请安,跟随太傅习文练武,吃饭,睡觉,诸如此类。
“三皇子金安!”此起彼伏,杂乱无章的声音响起。
我回过神,看向在庭院中打扫的婢女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朝气蓬勃的喜气。微笑着和她们点头打招呼。有的婢女礼未行完,就抿嘴笑道:“殿下娶了亲就要离开皇宫了,日后怕是要忘了我们这群服侍您多年的小丫鬟了。”
开了这么一个头,其余婢女连连娇声埋怨。我仍旧微笑。三皇子是出了名的随和,不会生气,不会发怒。我笑着摇头,走开。身后仍能传来她们毫不避讳的议论。内容自然以夸奖居多,容貌清俊,温文尔雅,随和大度,能文能武,最重要的是没有架子,对任何人都是极好。
笑着走着,转头去看九曲长廊外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奇花异草。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皮囊内,隐藏着何等卑劣阴暗的灵魂。它叫嚣着想要摧毁现在的生活,摧毁眼下的这一切!
没有特别的什么原因,也许仅是因为无聊,仅是因为从小就如影随形的压抑。原以为会随着年龄的成长变淡,没想却是膨胀的更加厉害。还好,我懂得将它深埋在心底。
即使是亲生的孩儿,仍需要叫太监代为通话,然后站在清冷安静的殿外等候父皇的召见。程序从未变过,由太监引进殿内,请安,客套,最后请辞。今天的内容多了一项,父皇说:“晓儿下月就该年满十六,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右丞女儿是朕当年就许下的亲事,等你过完生辰就把事办了吧。成了家,也该帮着处理政事了。”
我跪下答:“谢父皇恩赏。儿臣定不负父皇厚望。”
父皇摆摆手,随意的打发掉我,转头去找他最近新宠的嫔妃。
我退出宝殿,去向母后请安。她今日破天荒的招我到身边,我半跪在地上,将头枕在她的膝盖。她白皙修长的手指抚摩着我的头发,轻叹:“我的晓儿长大了,这就要娶亲生子。以后见面怕是难了。”
原以为早已完全压制住的无奈悲凉又涌上心头,脱口闷声道:“我不想娶亲。”
母后手的动作停了一下,我知道她听清我说的话,可仍是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答:“什么都没有。”
我的小新娘,右丞今年刚年满十三的女儿——李欣竹。一个我每年只见一面的小女孩。
母后也是摆摆手,示意我可以离去,动作端的是雍容华贵。我恭敬行礼告退。
如今熙国外忧内患,这么急着迫我成亲,不过想给寻常百姓做个样子。熙国现在仍是根基牢固,喜事连连。我冷笑,这次就是把姿态做上天,百姓也不会轻易相信。现下就在百里外攻城掠地的正是让天下震惊的红孩儿——秦楚异!
年仅十五岁,就已名扬天下,靠的不光是她出色的指挥,还有另人胆寒的铁血作风!加上训练有素的秦家军,熙国这次,算是走到了尽头!
熙国位处成元与中宋两国间,是中立国之一,并不附属与任何一个大国。没有一个君主愿意当臣子,成元正是看中这一点,派密使前来,许诺要结成兄弟联盟,助熙国永为独立国家。父皇鬼迷心窍,放弃中立立场借道给成元,使他们得以成功偷袭中宋。
我多番阻拦,只换得父皇讥讽:“凭你也敢妄论朝政,小小年纪就想我这位子想疯了吧!?”二话不说,整整关我数月禁闭。后消息传来,成元两万将士竟在上官岭大败给一个年仅十二的女童,就此一蹶不振,被秦家军扫出宋境。
我得知后大哭,落下这个口实,等中宋缓过神便有充足理由出兵征讨熙国。成元绝不会出兵帮助!
我多次上书,集思广益提出各项建议,父皇条条驳回。他甚至不愿意见我,因为我得存在就是对他的一个讽刺!只要我开口,无论说什么都是错,都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大哥,二哥的冷嘲热讽,背后的无数风言风语,使我由激怒到悲愤再到沉默。渐渐,就成了现在这个温润如玉的三皇子,一个只知读书风月的少年。所有理想,深压心底。
于秦楚异,我想我是羡慕是嫉妒。我自信有不输她的才华,却没有她的好运气。
我努力了,付出了,只是没有结果。不是不恨,恨让我不得施展抱负的国度!恨限制我的父母!恨自以为了解我的每个人!!!
心中越是恨,面上却越是淡定自若,举手投足高贵闲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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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出城,疯狂的鞭挞坐骑,甩掉所有尾随的随从,行至我无意中发现的美丽湖泊。
忽然从湖里浮出一人,我惊的倒退两步,她只着轻巧内衣,全身湿透,一步步走上岸。前额的头发遮住她半张脸,小且薄的内衣粘在身上,近乎赤裸,全身由自还淌着水,这幅样子站在我这个陌生男子的面前,却没丝毫的狼狈不堪。反观我,却被惊的连连后退。
透过滴水的头发,她犀利的犹如鹰隼的目光上下巡视我的全身。双脚像被钉死,动弹不得。张皇可笑的警视着。
她忽的笑了,用手将湿漉漉的头发向后撸去,露出光洁年轻的脸庞。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眼中老练犀利的神色和尚稚嫩的容颜结合一起,让她有种超乎寻常的魅力。
她伸手指指一旁:“我要换衣服,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看着?”
语气调侃,略带嘲弄。我慌忙别过脸,心脏雷鸣般跳动!
“好了。”她说。
我努力平稳自己的心态,转过头。
她身材高挑,面容清丽。明明一个女孩子,却给人冰刃般锋利无比的感受。我不得不承认,我完全败在她的气势之下。
“名字?”她问。
我张口:“司空晓。”
她眼神尖锐,似笑非笑:“原来你就是那个郁郁不得志的三皇子,司空晓。”
我震惊且愤怒!却只能呆立她面前,做不了任何事。
“你是谁?!”我反击,我不喜欢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即使是父皇,也只能让我身体屈服,我的心是完全属于自我的,它不屈服于任何人!
她不答,伸手将湿发盘起。完后才气定神闲的看着我。
“我是能赋予你权利,让你可以随心所欲的人!”
我想大笑,结果做出来仅是牵动了下嘴角。
她冰冷的笑着,转身离去。
“记住,我就是秦楚异!”
早该想到的,除了秦楚异,世上还有哪个女子能让我心生寒意?!
侍卫们找到我时,太阳早已下山,我却仍是痴痴呆呆的立在湖畔。
没过几日,做梦都未想到,秦楚异居然又找上门来!她难道真是铁打的胆量?!她难道不知道我只要高声呼喝一句,立刻会就命毙于此?!
“你不会的。”她笑,从容驾定。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那时的目光。
“你和我是一类人。别和我扯什么忠君爱国,礼仪伦常的费话。”她抚上我的脸,暧昧的动作却不含任何情意:“咱们自私的做不到为他人无谓的牺牲自己,骄傲的看不得愚蠢之人骑在头上。所以,跟我走吧。”
没想到,世上最懂我的人居然是她。就这么沦陷,我放弃了尊贵的身份,放弃了尊严,堂堂皇子成了熙国的内奸!助她剿灭了自己的国家,处死了亲生的父母!
“从此,你就是上官锐。”她道。
上官,我的心还是一抽。上官岭一役是她名扬天下契机;是成元将士永世磨灭不掉的屈辱印记;是熙国灾难的序曲;是。。。
“是。”我跪倒在她脚下。
熙国成为中宋属国,中宋有干预朝政的权利。不知是泄愤还是心地微弱的抵抗,我以她的名义在熙国在中宋为所欲为。换来的,只是她云淡风轻的一笑,纵容默许一切。望着我的眼神讳莫如深。
那笑那眼神宛若无形细密的网,我越是挣扎缠绕的越紧。最终,我放弃了。我知道我被完全的征服,连反抗的力气都不复存在。
待在她身边,为她出谋划策,为她贡献所有心智。也静静看着她的努力,她的付出,她的不屈不挠。
还记得她唯一一次的眼泪,她疯狂的灌自己酒,吐的一塌糊涂。她不停的说着一句“你们都太小看我秦楚异了,你们都太小看我秦楚异了。。。”
我陪在一旁,看着她把自己往死里灌,不发一言。我仍是羡慕嫉妒她,再不是为了当年自以为是的好运气,而是她永不言败的坚强。她有着比我还要艰难的景遇,却仍是能靠自己生生打开局面。
再后来,她失踪了,所有人都说她死了。我不信,像她那样的人怎么会死?!
她一走就是十年,张洞轩秦无忧号啕大哭过,我只是沉默。可心里最高的柱子坍塌了。
我才惊察到,原来她已是我心中信仰的图腾。
再往后
她回来了,从屋内走出的她,用温若暖玉,光华流转的眸子注视到我身上。心甘情愿的再次跪倒——这是又一次的彻底征服。
永世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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