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英雌》荧惑废都

13、悲歌慷慨

　　“恩，你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顽固的老头子。”
　　“哈，能不能给我说的详细点。将军父亲，听起来很伟大！可是当他们的儿女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吧？”
　　“对。。。很辛苦。。。”秦楚异拉过我的手，在掌心写下“秦楚异”三字：“秦是我父姓，楚则是我母亲的娘家姓氏，只单这个异字，才是我的。很奇怪吧，用母亲的姓氏冠给孩子。
　　当年娘亲即将临盆时，父亲所守城池由于奸细出卖，眼看就要被敌人攻陷。女人被敌国俘虏生不如死，父亲为守住秦家名节，要求母亲自裁。母亲想留全尸，便用上吊的法子。可不知怎地，连续三次白绫无由断开。父亲属下将士皆认定怀中胎儿为吉星，拼死护送我们突围。也许是上天有眼，真叫我们从千军万马中逃脱出来。我也因此取名为“异”，意为“天降异数也”。

　　此后父亲再未娶亲，与母亲只得我一个孩子。”

　　--------------※※※※※※※※※※※※※※※※----------------------------------

　　今天由九皇子引见，我要面见“中宋”国君——宋凡帝！因为他手中还握着当年大将军秦啸天留给女儿秦楚异唯一的一封密函。
　　但愿所有秘密都能由此揭开！

　　由太监引领走在皇宫内，我淡淡扫了一眼周遍景色。再巧夺天工的布置也无法让我有惊艳的感觉。今日肖瑶岂还是昔日吴下阿蒙，看惯了大清宫廷美景后，只觉得可惜。奢侈的生活让这些贵族丧失掉了锐气，只剩下为了些许金钱权利勾心斗角相互排挤！

　　天翼军因秦啸天父女的关系，明面归“中宋”统辖。实则占据一方疆土，隐有自立为王的架势。天翼军驻扎在名为“祁嘉”的小国中。而这个国是“中宋”的附属国，所以每当“中宋”有难，天翼军看在往日情分和唇亡齿寒的道理上，总会帮上一把。现今世道越发不太平，“中宋”自是要好好巴结住天翼这棵大树。也因此，我的身份更加金贵起来。

　　行至门口，领路太监便行礼离去。推开笨重的房门，缓缓走进去。

　　屋内只得两人，一人高坐在上，一人紧挨着站一旁。是宋凡帝与九皇子宋允篱。

　　宋凡帝的相貌大出我的意料，想象中的他纵欲过度，应外表猥琐，即使不是丑陋不堪，也该一脸病容。可眼前的宋凡帝斯文白净，三缕长须，除了眼下黑眼圈略嫌严重外，竟和宋允篱七分相似。想来年轻时也算的上是美男子了。

　　心中的厌恶感稍去一层，抱拳行礼道：“草民秦楚异见过皇上，九皇子。”

　　半天不见有人回声，我弯腰弯的辛苦。忍不住抬眼看去，却见宋凡帝一脸震惊的瞪着我，微张着嘴发不出声响。

　　还是宋允篱察觉出皇上失态，开口让我免礼。

　　“这就是那祈孽宝剑!”宋允篱捧着个细长的木匣子放到御案上。

　　心中猛的腾起奇异的熟悉感，伴随着丝丝热气，激的我阵阵豪气荡漾！

　　木匣子里的东西像是和我心中感情产生共鸣，由自“嗡嗡”颤动作响。顾不得客套，我一个箭步上前，打开木匣。

　　祈孽造型奇特，若不是剑身流动着异样的光芒，真要把它当成失败品。长一米五左右，拳头宽，中间略突起坑洼不平，两边皆为锋刃。刀周身缠绕着剑气，却是发而不散，氤氤氲氲，美不可言。看似冰凉，实则触手由还带着分温热。

　　我像是抚摩着娇柔的小孩，心中说不出的亲切满足。

　　“真是神奇！”宋允篱喃喃自语：“在我手中这么长时间，从没显出半分奇特之处。而现在却犹如活物一般！！！”

　　我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宋允篱眼中探究的神色更浓：“看来，还是真、正、的、秦楚异秦大人才配拥有它！允篱怎能干出焚琴煮鹤之事。这祈孽宝刀自然是要送还秦大人！”说到后面原本震惊猜忌的表情也换成真诚。

　　宋凡帝呆楞了半响，也起身拿出一个明黄色小盒子。从中取出一方锦帕。我没顾太多君臣之礼，趋步上前，从他手中接过。即使他想极力隐瞒，手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心事。

　　我此刻无心理会他的心情，只是翻来覆去的看那锦帕。只可惜，什么也看不出来！
　　无奈的苦笑一声，看来，不是真的秦楚异还是不行啊～
　　冲堂上二人自嘲一笑：“希望别吓到你们。”说罢不等两人反应，将眼睛慢慢闭了起来。

　　自上次交换身体后我才知，只要秦楚异想，根本无须我的同意便能夺到身体。虽然对这个结论震惊异常，但想到秦楚异只在危机时刻才这么做,其余时间甘愿隐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怨恨的话在心中口中百转千回，终是咽了下去。。。罢了，这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

　　秦楚异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清冷的直视着他们二人。灿若星辰的双眸像是蒙上薄雾，让人瞧不真切。
　　宋允篱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那外表温和内在倔强的人，此刻像把出了鞘的利剑。只被她的目光轻轻一扫，背后已渗出汗来。
　　嘴角不自觉浮上一丝笑意.有趣～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绝世英雌秦楚异么？！

　　秦楚异视那二人如无物，死死盯着手中锦帕。手尖微颤的抽出秦无忧送与肖瑶的护身匕首，在手掌中一划，鲜血登时涌了出来。将鲜血抹在锦帕上，隐型的文字显露出来。

　　“将汝之灵魂送往异世，获取年轻肉身，替为父再保“中宋”二十载！”

　　“哈哈哈哈～～～”秦楚异仰天长笑，声音悲切凄厉犹如困兽哀嚎：“再保二十载。。。再保二十载。。。只是为这就要取我性命么？！我秦楚异对于您究竟是什么啊～父亲啊，您拿孩儿究竟置于何地啊！！！～～～”

　　宋凡帝僵坐于堂上，口不能言，只是死盯着眼前状似癫狂的女子。宋允篱也待在原地动弹不得。瞧着这傲视天下的女子，且哭且笑，声声涕血！

　　“好，好，好。。。”秦楚异慢慢冷静下来：“等了这么多年，没想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好！”说罢愤然转身，打算离去。

　　“秦将军！”宋凡帝情急之下高喊出声：“你难道要违逆秦老将军的遗言吗？！”

　　秦楚异闻言顿足，缓缓回过身来，森然笑道：“去他妈的父母之命！去他妈忠君爱国！”一个字一个字从她齿缝间迸发出来，犹带着三分金属撞击的声音：“从此之后，秦楚异只肯为自己而活！只为自己卖命！怎么，你们有意见吗？！！！”说到后面，双目微赤，衬着她右眼下殷红的伤疤，森然冷笑，犹如鬼神一般。
　　那两人见状哪还敢再多说一个字，只得呆呆目送她离去！

　　无论是谁，我们可以爱，可以不爱，但我们绝不能永远的爱，或是永远的不爱。就像有些东西，无法避免，有些东西，无法逃避。我们只能无声的接受上天给我们的那些仅有的，然后烙上印。
　　太多的无可奈何，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太多的枷锁。。。

　　她孤独的坐在那，眼神毫无焦距的凝望着远方。我惊觉到，她眼中的落寞，幻灭，灰冷。。。像鞭子一样，一下又一下抽着我的心脏。痛的几乎无法负荷！

　　跄踉走到她背后，跪在地上紧紧环抱住她。
　　从未有人察觉到吗？这个肩膀如此的瘦弱！
　　看她今日成就，就能想象幼时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累！

　　“父亲，母亲从未像你这般拥抱过我。。。不，三岁那年有一次父亲将我领到后院矮墙处。叫我爬到上面，完后冲我张开双臂，叫我跳下来。我虽疑惑，还是照做了。运功跳下去时，发现父亲牢牢抱紧了我。那是父亲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拥抱。
　　后来，父亲又将我叫到矮墙处。当他再叫我跳下来时，我满心以为父亲还会接住我，可结果却是重重摔到地上。。。直到现在我还记得父亲当时的表情，和说过的话“只因我是你父亲，或只是接住过你一次。就变的毫无防备？！太天真！！！”

　　我心中又是猛的一抽，疼的说不出话。这个睥睨天下的女子，这个让世人惧怕的将领。同时，也只不过是个被亲生父亲抛弃的孩子。。。她的努力，她的付出，她所有的一切，从没得到过真正回应。就像是场独舞，即使再华丽精彩，无人欣赏，终究只是场悲剧。。。

　　慌慌张张的伸出双手捂在她的眼睑上，惧怕看到那里流露出晶莹的液体。

　　却没想，那里干涸的像已龟裂的土地。。。只能微微感觉到皮下血管流动的触感。。。似哭似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