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系统自救指南》南山茶

5、周家村（五）

　　“楚姐姐、醒醒？”
　　灵灵小心地拍了拍楚七七的肩膀，扳着她的身子让她坐直一些。

　　楚七七顺着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作为系统，她穿越过无数的书中世界，但是自己掌控身体，于她而言还是头一次，因此她见什么都新奇，见什么都想尝试一下。
　　这几日，她和灵灵白日在树林里设陷阱捉麻雀、爬树摘果子掏鸟蛋，晚上和范皓池在饭堂开小灶，不仅吃还跟着学，日日都玩得筋疲力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灵灵用梳子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对着铜镜问道，“楚姐姐，今日梳个什么头。”

　　灵栖宫的女弟子都是千篇一律的发型，要么将头发拢成一束，在脖颈后用发带扎起，要么将头发一半散着，一半在头顶盘成个发髻，怎么简单怎么来。
　　楚七七就更不用说，绑个最简单的头双手都在打架。
　　还是前几日灵灵见她头发总是梳不齐，便主动揽下替她梳头的活，日日换着花样教她梳头。

　　铜镜里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坐在椅子上的楚七七定神瞧了瞧，点着铜镜面说，“灵灵，今日就梳和你一样的吧。”

　　“好呀。”
　　灵灵弯眼一笑，手上利落地将头发分成几股，在头顶弯曲成环，结成两个发髻，又将余下的头发全部拨弄到左侧，束于耳下，垂于肩上。
　　“这个叫垂髫分髾髻。”

　　楚七七左右扭头照着铜镜，伸手将刚刚盘好的发髻全部拆下，又仿着灵灵刚才的手法，重新梳了个一模一样的头。
　　她微微歪头打量起自己，镜中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身姿窈窕，柳眉弯弯，杏眼圆圆，鼻尖小巧，唇若含珠，楚七七牵着唇角一笑，更显得娇俏明艳。

　　“楚姐姐，你学的真快。”灵灵看着她的动作，惊奇地说，“我学着梳这个头，整整学了十次呢。”

　　我是系统，当然学什么都快了。
　　楚七七满意地摸摸垂在肩上的发尾，笑着问灵灵，“今日玩什么？”

　　“楚姐姐你忘了，今日说好要和其他仙长们一同上山采药的。”

　　“哦，对。”楚七七把香囊在腰间系好，“走吧，去找师兄师弟们。”

　　这几日，灵栖宫的弟子每日调制解毒符水喂给被救出的村民，这些村民醒了一大半，但其中还有些村民因为被吸食的精气较多、中毒较深，还在昏迷中。每日一副的解毒符水对他们已经不起作用，需要寻找补灵草，调成符水，才能让他们苏醒过来。
　　不说补灵草价值珍贵，较为难寻，而且这附近山脉交错，地形复杂，没有一个熟悉地形的人指路，即使知道补灵草的生长地点，也不知道要从哪里走。

　　原本楚择云是不同意楚七七随他们一同上山的，怕她身体恢复的不好，他们无法留心照顾她，更不要说，她还想带上灵灵。
　　后来，还是因为灵灵说她曾在采药时偶然见过他们口中的补灵草，能够替他们指路，楚择云也只能同意带上二人。

　　“师妹，上山之后，要跟紧我们，不要再乱跑。”
　　楚择云微微皱眉，仍然心有余悸。

　　周家村周围的山植被茂盛、树丛多、湿气重，蜘蛛精曾以此为介设下瘴气。
　　前几日楚千月会被抓入蜘蛛洞穴，就是因为在上山的途中瘴气障目，与他们走散，结果自己一人遇见大妖而无还手之力。
　　如今大妖身死，瘴气已除，但山中偶尔也会陡生迷雾，叫人辨不清方向。

　　“知道了。”楚七七点头答应。
　　要不是怕他们误闯蜘蛛洞穴，惊扰女妖，她也懒得跟来凑热闹。

　　村门口的防御阵法亮起闪烁，一行人就出现在了山脉脚下，楚七七这才看清周家村周围的地势有多么迂回曲折。
　　山脉错绕，大大小小足有十几条，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那日江沉背她回村，也不知要走多远的路。

　　“我师弟今日怎么没来？”
　　楚七七环顾四周，灵栖宫弟子来了半数，却没看见江沉的身影。
　　大魔王不在她眼皮子底下晃荡，她还有些不习惯。

　　范皓池凑到她身边解释道，“江师弟还没到金丹期，就让他和其他几位筑基期师弟留下了。”
　　“师姐，尝尝这个？”

　　楚七七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是块枣泥糕。
　　她掰下一半，递给身旁的灵灵，“范师弟手艺很好，灵灵你也尝尝。”

　　闻言，楚择云瞥了一眼落在队伍后边走边吃的小姑娘，无奈地摇摇头。
　　千月这脾性还真是叫人摸不透。
　　在灵栖宫强拿强要，是出了名的恶霸，现在竟也学会和他人分享东西了。

　　楚七七无聊地晃着手里的狗尾巴草，放眼望去，四周仍是绿茫茫一片，他们已经跟着灵灵翻了两座山了，还没有找到补灵草的生长地。
　　“灵灵，你确定在这附近见过补灵草吗？”
　　“确定。”灵灵一脸坚定，“当时我脚下一滑，偶然跌入一处洞穴，那里温暖潮湿，如同春日，洞穴的岩壁上长着一簇簇闪着光的草，两片叶，锯齿状，根茎短粗，通体荧光。仙长说的补灵草，应该就是它。”

　　药修弟子点点头，“没错，补灵草的习性、特征确实是这样。”

　　再往前便是一处悬崖，悬崖边上长着一棵歪脖子枯树，枝丫交错，树叶凋零。
　　灵灵眼前一亮，飞快地跑到悬崖边。
　　“就是这儿了，我当时就是从这掉下去的。”她指着枯败的树枝说，“看，当时被勾掉的衣角还挂在这呢。”

　　楚七七定睛一看，枯败的树枝上确实勾着一块浅粉色的布料，她再往悬崖下一看，瞬间有些脚软。
　　四周尽是白茫茫雾海，深不见底，也不知道灵灵口中的洞穴究竟有多深。

　　“师妹，范师弟，你们和灵灵姑娘留在此处等我们上来。”
　　“其他弟子，御剑，随我下去一探究竟。”

　　楚择云从眉心引出一把通体幽蓝的袖珍剑，加注灵力，瞬间化为一柄略宽、微长的宝剑，他足尖一点，衣袖翻飞立在剑上。
　　其他人也纷纷御剑，瞬间化为流光冲向悬崖下。
　　白雾涌动，破开一瞬，顷刻又绵绵密密汇在一起，归于平静。

　　楚七七满眼羡慕地看着众人御剑而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修士到金丹期，可用神识化物，也会修炼出自己的本命宝剑，人剑合一，可御空而行。
　　原主楚千月虽为掌门次女，入门早，但怠于修行，停在筑基后期多年不曾长进，因此也迟迟没能修炼出本命宝剑，无法独自御剑而行。

　　三人在悬崖上等了半天，也没见一个人回来。
　　要不是楚七七清楚地记得蜘蛛洞穴旁长着一片夜来香花丛，而这附近连朵花都没有，她都要以为剧情自我推动，灵栖宫弟子又勇闯蜘蛛洞穴了。

　　“楚姐姐。”灵灵悄悄拉住楚七七的衣袖，小声说道，“我肚子痛，想如厕。”

　　“我带你去。”
　　楚七七等得无聊，也想借机溜达溜达。
　　她同范皓池打了声招呼，就带着灵灵往远处走去。

　　两人边走边闲聊。
　　“楚姐姐，你们修仙之人真厉害，‘咻’地一下就能变出那么长的一把宝剑，还能站在上面飞，可真神奇。”
　　见灵灵满脸憧憬，楚七七笑着问，“那灵灵想修仙吗？”

　　她本以为灵灵会兴高采烈地说“想！”，却没想到小姑娘突然正了神色，思考片刻，才认真说道，“不想。”
　　多日相处下来，楚七七知道灵灵天真活泼，性格率真，一直以诚待人，不会在这件事上对她撒谎。
　　她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

　　“修仙有修仙的好处，做凡人也有做凡人的好处，今生我能有疼我爱我养育我的父母，能有待人友善互相帮助的村中邻里，能遇见众多和楚姐姐一样无私拯救凡人的仙长。”
　　“爹爹常教育我要珍惜眼前，知足常乐，我如今能懂这句话的意思了。”
　　灵灵绽出灿烂的笑容，眼里闪着明亮的光。
　　“做凡人，我已经很满足了。”

　　楚七七也笑了。
　　这一刻，她能真切地感受到灵灵，是真真实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个体，没有书中脸谱化的角色描写，而是一个拥有独立灵魂的人。
　　是人就会有自己的选择，灵灵是这样，现在变成“楚千月”的她也该是这样。
　　前路未知，但有选择就不可怕，自己选的便不后悔。

　　她的灵台清明一瞬，一股难以言说的满溢之感流向她的四肢百骸，她的身姿越发轻盈。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一片茂密的草地里，楚七七背过身，望天。
　　“灵灵，好了就叫我一声。”
　　“知道啦，楚姐姐。”

　　灵灵又往里走了走，找到一片中间空旷四周高草环绕的地方。
　　高草中有几缕丝线缠绕，在阳光下闪出璀璨银光，出奇漂亮。
　　灵灵有些好奇，伸手去摸，竟被这丝线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几滴血珠渗了出来，滴在土壤里。

　　她吃痛地“嘶”了一声，楚七七耳清目明，连忙问道，“怎么了？”
　　“没事楚姐姐。”灵灵轻抿了下指尖，伤口已经闭合，只是那处皮肤有些泛红。
　　以前也有过被草叶划伤的时候，她便没放在心上，“我好了，咱们回去吧。”

　　楚七七点点头，走在灵灵身后。
　　她的目光在前面人的身上顿了顿，又缓缓移开。

　　灵灵的头发，原来这样乌黑发亮啊。

　　两人走回悬崖顶时，灵栖宫弟子也已采完药草，一行人便赶在日落前回到了周家村。

　　一进村子，楚七七就看见了靠在村口大榕树下等待的江沉，见他们归来，他立刻迎了上来，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乖顺，拱手道。
　　“各位师兄师姐好。”
　　“楚师兄，大师姐出关了，叫我在此处传口信，等你归来后去找她商议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