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4.拉扯、推脱与责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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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室。
昏迷不醒的彼得·佩迪鲁被安置在麦格变形过的长椅上，其余几位院长也都在这里，包括卢平，也包括梅莉——这件事毕竟是因为她才被发现的。
邓布利多面色严峻地写下了一圈又一圈的字迹，然后他一抖魔杖，将这封短信变成了一只赤金色的纸凤凰。他洒下一把飞路粉在壁炉里，念出“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的办公室”后，纸凤凰扇动翅膀，瞬间落入绿色的火焰中。
邓布利多转向斯莱特林的院长：“还要麻烦你准备好吐真剂了，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一言不发地转过身，自从见到彼得后，他的脸色就维持着稳定的铁青。
西弗勒斯的视线与梅莉交会，他冲梅莉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出言责备，只是告诉她：“好好待在这里。”
梅莉知道魔药的事情不可能瞒过西弗勒斯，但是他并没有优先提到这件事，所以梅莉也默默将嘴闭上，站到办公室的角落。
邓布利多轻轻晃动魔杖，一把扶手椅悄悄地绕到梅莉的后方，顶了顶她的小腿。
“坐吧，梅莉，不用那么紧张，你可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们了。”邓布利多思索的目光穿透半月形镜片，扫过昏迷不醒的矮小男人。
梅莉在扶手椅上坐了下来，将真话居多的过程陈述了一遍，她只是隐瞒了自己“知道彼得在屋子里”这件事，其余所有的经过，似乎都在向众人证明这件事，来源于绝对的意外。只有邓布利多注视着梅莉，满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敏锐的知觉，让邓布利多嗅到了谎言的存在，他却不会戳穿这件事可能隐藏的内幕。他怀疑是梅莉作为“先知”的特质，促使她在冥冥中做出了行动。
即使远离真相，邓布利多的猜测也基本契合这件事背后的关键：梅莉抓到了消失的彼得，很有可能给被通缉的西里斯·布莱克正名。
梅莉只看到了这点，还是看到了更远的东西？年长的老人手头没有更多的证据能加以分析，只能放任她这样走下去，担忧她是否会因为过于野蛮的生长，而走上另一条阴郁的道路。
另一个人的影子一闪即逝，被他置于脑后。
魔法部部长回信的方式，就是整个人从壁炉里钻了出来，康奈利·福吉仓促而慌乱地掸着身上的污渍，他讲究而体面的西服长袍沾灰太多，现在花得像条斑点狗一样。
“邓布利多！天呐，你说你们抓到了嫌疑犯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总算逮到了西里斯，让摄魂怪——等等，这是谁？”
屋里散发出臭味的源头吸引了福吉的注意力，使得他的话没能说完，当他转向椅子上那个男人时，很明显并没有认出来那脏兮兮的小个子是谁。
“彼得·佩迪鲁。”
福吉瞪圆了眼睛，这让他原本和蔼的脸型，变得像凸眼金鱼一样滑稽：“什么？这是什么惊天玩笑吗，邓布利多？他、他不是早就该死了吗！”
梅莉在扶手椅里缩了缩，难过地垂下眼帘，将视线从福吉身上移开，这是个更适合当商人而不是当部长的男人，他会不惜代价逃避“布莱克审判案件”中的责任。
这是梅莉早就谋划好要利用的一点。
福吉当然不认识她，顶多听过那么一两句，比如“马尔福家的小儿子和斯内普家的女儿”，这已经是他认知范围的上限了，他要打交道的都是大人物，当然不会在意几个在霍格沃兹上课的学生——他们还不够格跟上一辈的人推杯换盏呢！
但是梅莉对福吉的了解程度，却截然不同，她甚至请教过格林德沃，关于如何应对“官员”与使用“话术”的事情，两人的通信内容可远不止在魔法上。
梅莉不需要知道这位部长先生交好了谁、现在站在哪群人身后、又在什么地方耀武扬威，她只要认准两件事：福吉这人在大事面前胆怯，难以承担责任；而西里斯的案件是由巴蒂·克劳奇所负责的，他未经审判就将西里斯送进了阿兹卡班。
如果别人没有往这方面提点福吉——梅莉偷偷瞧了邓布利多一眼——梅莉会很大胆地戳破这件事，学生的年纪是她天然的掩护，没人会在意一个傻乎乎青春期女孩的话，究竟是不是过于富有诱导性。
只不过，邓布利多恐怕会进一步起疑心。
梅莉听着校长室里的交流，福吉从慌张演变向忧虑，最后肉眼可见变得暴躁。
西弗勒斯走进门的时候，他手上拿着一瓶解药，还有一瓶吐真剂。
福吉被邓布利多强硬的态度压得有些无措，同意了霍格沃兹校长的提议，“问问当年事情经过，看看本人究竟有什么要说的”。
但是福吉仍然絮絮叨叨的，对于邓布利多想要翻案的态度充满推脱：“我不好说，先生，这种事情……过去很多年了，陈年旧案，证据……”
角落里的梅莉眨了眨眼睛，知道是自己插嘴“捣乱”的机会了：“其实要证据也很明显不是吗？”
“什么？哦这有个学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黑魔标记。”
福吉被刺激得不轻：“不要提那种事情！那么可怕的——这个学生怎么在这儿！？”
邓布利多无视了西弗勒斯刀绞般尖锐的目光，缓缓颔首：“她说得有道理，福吉。我们只要看看那个标记是否存在，就知道彼得究竟是否那么无辜了。”
福吉咽了下口水，默认了这件事，他当然想将这件十年旧案给压下去，但人是在霍格沃兹被发现的，作为校长的邓布利多，在这座城堡里他才是权力的中心。
魔法轻柔地卷起彼得左手破烂的衣袖，露出暗红色的骷髅头，一条巨大的蟒蛇从骷髅嘴中吐出，盘曲缠绕着身子。
福吉倒吸了一口冷气，西弗勒斯下意识将左手臂背到了身后，侧了侧身子，回避着梅莉的视线。
梅莉却没有注视着这一幕，而是垂下眼睛盯着地板，让人难以看清她的眼神。
接下来又是福吉与邓布利多的争执与拉锯，西弗勒斯给彼得灌下了广谱毒性解药，接到消息匆匆赶到的庞弗雷夫人，又使用了一番检查咒语和复苏咒。
福吉转眼又好像把梅莉的存在忘了，实在是眼下的情况让他相当焦头烂额，不愿意搭理一个没什么印象的普通学生。
但是当福吉冲邓布利多抱怨“这件事根本没有人能负责”的时候，梅莉又一次顶着被所有人注视的压力，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可是负责布莱克案子的人总该有啊。”
福吉先是愣了两秒，然后眼睛迅速亮起来了，好像身为魔法部长的自信，一下子又通过“摆脱责任”回到了他身上。
这甚至也是他发扬名声的机会，通过指控克劳奇留下的冤案，垫起自己的名望，这种事是政治家的惯用手段了，福吉不可能不熟悉。
西弗勒斯将吐真剂放到了校长室唯一一张书桌上，跟邓布利多交换了一个眼神，邓布利多很明显在催促他，赶紧带着梅莉离开这里。
从梅莉两次插话来看，整件事分明就是在往她预想中的情况发展，这让邓布利多更加警惕了。如果她的背后是有人在引导……
西弗勒斯冲梅莉扬了扬下巴，他眉间的悬针纹从见到福吉后就一直挂着：“梅莉，走了。”
梅莉立刻从扶手椅上弹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紧跟在西弗勒斯飘飞的长袍下摆旁。
——
前往斯莱特林地窖的路上，西弗勒斯领着梅莉转入了一间空房间，这里是公用的普通房间，只放着一些备用的桌椅、坩埚与封闭的橱柜，向学生们开放进行自习、练习或者进行小型的集会。
但更多人会选择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待着，毕竟那里的环境要更加舒适，火炉边的温度也比这些冷冰冰的石屋要温暖。
梅莉心下发颤，但还是跟在西弗勒斯身后走进去，没有露出任何胆怯。
梅莉垂着头眼神闪躲，西弗勒斯将双手都背在身后，安静地俯瞰着她，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了几十秒。
最终还是西弗勒斯长叹一口气：“梅莉。”
梅莉下意识抬起头，追逐着另一双黑眼睛里的阴翳，让它们倒映在自己的眼底：“……父亲。”
看似率直坦诚，实则非常、非常狡猾的孩子，分院帽比所有人看得都透彻，它确实没有出错。西弗勒斯这么想道。
他眼中的幽暗逐渐变得鲜明，像是被风绑缚的蒲公英，不受控制地浮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样的对话，只要开了一个口子，就会不断自我拉扯，让缝隙越来越大。
还没等梅莉开口，西弗勒斯就吼出了下一句话：
“你怎么敢偷偷摸摸做这种事！？不论那是不是该死的西里斯·布莱克，那都是个对你来说身份未知的黑巫师！成年的、法力远高于你甚至有可能杀了你的巫师！
“他可能掌握了你前所未闻的魔法，你会被对方记恨、憎恶，一旦你的计划落空，你拿什么来防备这件事的后果！？如果他继续潜伏在暗中，像那条偷偷摸摸的混账恶犬一样，你说不定就会遭到难以想象的报复！”
梅莉坚定地站在西弗勒斯面前，深深垂下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她的心颤抖得更厉害了，就像一只想要甩落翅尖上水汽的蝴蝶。
西弗勒斯也不再去看梅莉，或许是不敢，又或许是不忍心，他将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去，宽大的袖袍底下，右手紧紧攒着左胳膊：
“我从没想到你会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你不能因为自以为学了些小把戏，就如此不管不顾！那是个黑巫师，甚至是食死徒，他们才不在乎你是不是会哭泣会尖叫的小鬼头！他们接触过的、使用过的魔咒远超你的底线，他们有太多手段让你崩溃，你读过马尔福家的藏书，总该知道存在太多逾越法律与想象的恶咒！
“动动你的小脑瓜，你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即使有了大脑封闭术，别人想打听消息也有太多的方法！是，邓布利多告诉我了，全部都告诉过我了，包括你那见鬼的什么‘天赋’，他却在关键的地方跟我打哑谜！我们知道你有自己的小秘密，我不会拦着你的自由意愿，但你不能用生命跟魔鬼去对赌！
“你懂吗！？不论是什么事情，都不值得！你！拿自己！去做交换！”
梅莉张开了嘴，空气中的寂静在她舌头上悬挂几秒，让她又抿起了双唇。
西弗勒斯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我知道你，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的本性，我全部都看在眼里！即使答应他人的任何要求，即使再怎么低头认错，你也根本学不会教训！你压根儿就不懂得反悔，就跟你那——”
他的右手忽然高高抬起，漆黑的魔杖跟鞭子似的，迅速而强力地在空气中抽动了一下。
“谁在那！？”西弗勒斯狠厉的目光转向了门边。
地下室厚重的木门猛然向屋内打开，狠狠地撞在背面的墙壁上，将门框附近的墙体震得发抖。
门外的人脸色惨白，墙上的少许灰尘飘落下来，洒在他浅金色的刘海上。
德拉科·马尔福站在门外，他的双肩因为偷听被抓个正着而下沉，身体本能地往后倾去，灰色的眼睛慌张而畏惧。
但是德拉科没有第一时间转身跑走，他只是下意识搂紧了怀里那几本魔咒书——梅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对《古老魔咒大全》感兴趣了，这很明显不是魔咒课内相关论文的内容，在梅莉和哈利搜集有关“守护神咒”的资料时，梅莉曾经从图书馆借过这本书。
德拉科的喉结滚动，梅莉从没见过他用如此微弱的声音说话：“抱歉，院长。我只是，我以为……”
他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看口型，他好像说的是，“这里是间没人用的空教室”。
西弗勒斯神情阴冷地盯着德拉科好一会儿，才愤怒地甩动一下袖子：“出、去。”
德拉科的视线转向梅莉，两人看见对方紧抿着唇的姿态，简直像是在照镜子。
西弗勒斯愈发冰冷的声音响起：“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少年转身离开了，那道门的对面，只剩下空荡荡的走廊。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34.拉扯、推脱与责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