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田园》乌龙蛋

62、掰玉米

　　第2章
　　金欣一大早起来蒸了三屉的发糕。

　　她今天要去镇上给妯娌换班，再过半个来月桂芬生的娃就满月了，月子也做齐活，可以回来了。

　　农村人都觉得红糖发糕是很补的，大米粉加红糖，有着淡淡的甜味和酒香味，最适合月子期吃了。三屉发糕留下了一屉，剩下的两屉装了满满一大筐。另一只筐装了自家打的大米，嫩玉米，一些蔬菜和两只小公鸡。等到镇上再割两个蹄髈，吃饱喝足好下奶，养活下一代。

　　“我这就走了，一个礼拜之后再回来。”金欣看着自己的好大儿，欲言又止。

　　季瑶嗯嗯的点头，他昨天睡的太晚，今天又起得早，看上去有些精神萎靡，眼睛下面也出现一抹淡淡的青色。

　　金欣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她把季瑶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晚上就不能节制一些？我都发现了，好几宿大半夜不睡觉起来洗裤衩，你看看你熬的这眼睛！”

　　季瑶：……

　　“没，我看书呢晚上。”他努力解释。

　　金欣恨铁不成钢的抬手戳他脑门，气道：“老娘管你看什么书，你再这么下去，早晚肾虚！行，你大了，我也管不住你了，但是既然你……那，你……哎，实在不行过年趁他们回来就相看相看，但凡有喜欢的你好歹也不白熬。这样熬能有啥？找个媳妇至少还能熬出个娃来！”

　　季瑶举手投降，哭笑不得道：“好了好了妈，我以后再也不熬夜了，您可少说两句吧。我爸都把骡子套好了，赶紧着，我大伯娘和婶子等着你呢！”

　　金欣被他气的翻了个白眼，又隔空指了指，“懒得说你，多大岁数人了！”说完，扭头走了。

　　季瑶捂住自己半边脸，觉得冤枉死了。

　　早晨饭好对付，下了个面条汤，就着咸菜发糕胡乱吃了个肚圆。等太阳老高了，三位老总才从炕上爬起来，看上去同样不怎么精神。

　　他们晚饭吃的晚，又特地跑去捞了不少螺蛳和小龙虾，咔咔的炒了一大锅，跟季荣川要了半桶高粱酒，胡吃胡喝到大半夜。

　　这边高粱酒确实是按桶来的，一桶二十斤，便宜。每次下山谁家有需要就买上几桶，天热的时候还会多买点儿啤酒。来客人就买瓶装，没客人就用塑料袋子装。那袋子也厚，放进筐里死沉死沉的。

　　高粱酒度数高，喝多了容易头疼。

　　三位老总哪里喝过这样的“劣质酒”，醒来之后脸还是白的。半夜里季荣川还爬起来一趟过去看了看，生怕这老哥仨喝吐了再给自己呛着。这深山老林的，出了事儿都没地方找医生去。

　　“以后可不敢给你们喝酒了。”季瑶看着他们这幅样子，心有余悸。

　　厨子王总歇菜，没力气做早餐，干脆直接过来季家这边吃了。还好清汤挂面加咸菜最能抚慰受伤的胃口，一人喝了一大碗才放下筷子。

　　“下次再过来喝酒，我们自己带。你们这酒太烈，喝不习惯。”

　　刘总用力捏着额头，只觉得浑身酒气还没散开，脑袋瓜子里都是浆糊。

　　“行，还有下次。”季瑶忍不住想笑，“现在一天过了，几位有什么打算？”

　　刘总温声细气道：“我们几个商量好了，再跟这里住两天。你不是说有山货吗？我们买点儿，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来了人不干活，总让季瑶心里有点儿说不过去。他挠了挠下巴，道：“那平时呢？就这么闲着？”

　　老哥仨抬起头来，齐刷刷的看他。

　　季瑶嘿嘿一笑，道：“既然来都来了，好歹体验一下呗。给你们个体验价怎么样？山坡上几块玉米地该收了，只要是你们今天把玉米都收完，等你们走之前我给你们一人准备一筐蔬菜。”

　　“一筐？”王总眯起眼。

　　季瑶指了指墙角的大竹筐，“一筐，绝对划算，白送的。”

　　“你可真会做生意，”王总气笑了，对季瑶竖起大拇指，“幸亏你没跟我们似的办公司，否则我们都得被你坑死。掰玉米是吧？我可知道，老累了！”

　　季瑶哼的站起身来，道：“不掰拉倒，我们自己也能干完。”

　　“哎呀哎呀，有话好好说，我们先看看多大一片玉米地啊。”刘总连忙站出来回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掰了放哪里？总不能还一趟趟背回来吧？”说完，还拽了一把王总。

　　王总不情愿道：“你这个孩子，放着钱不赚，非要让人干活儿。这天高皇帝远的，我们就说用劳动力换的菜，老路也不知道不是？”

　　“谎言终将有被戳破的时候，到时候你们几位无所谓，我可就坐蜡了。”季瑶死活不开这个口子，“先换身衣服吧，你们这身衣服还穿呢？都臭了。”

　　老哥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重新换了一身作训服，脏衣服扔进水盆里泡着。季瑶也不惯他们，只是道：“到时候回来你们自己洗，两身衣服来回穿，不洗没有替换的了。”

　　“你可真行！”王总都服了。“我给你投资一个洗衣机怎么样？一个不够就投资俩！”

　　“我是买不起洗衣机吗？”季瑶啧了声，道：“这里还没安自来水管呢，洗衣机没办法上下水。而且天热的时候电不稳定，很有可能用着用着就跳闸了。还是手洗方便，老院子有洗衣粉，也有搓衣板。就搓几下的事儿，又不收你们水费。”

　　老哥仨彻底无语。

　　他们这一路过来，确实能看出这边穷来了。但是没想到这边都通了网了，愣是没通自来水！

　　不过话说回来，电网好架设，这自来水管道确实不太好铺。尤其是这边的人住的都零散，村跟村之间还隔着山，弄自来水确实不方便。

　　就现在这个点儿，外面小溪边上就有几个老太太拎着棍子捶衣服呢。据说那样洗都用不着洗衣粉，就是看着太累。

　　季瑶说的那几片玉米地离他们住的地方不算多远，直线走也就五百来米。不过得绕过一片田地，还得翻过小溪才能到。

　　这里的玉米种的早，当初嫩的连吃带卖，一波波的摘下来，过了季的老玉米就一直挂在杆子上。现在杆子都开始发黄了，必须得把玉米赶紧都掰了。否则天一冷那些小动物们就跑出来储存食物，这些玉米全得给糟蹋了。

　　“就这一片，你们跟这头掰，掰下来装筐里，让黑妞和小灰直接运回家。它们认路，到家之后有人帮忙卸筐。”季瑶抬手一划拉，所谓的一片至少有四五亩地那么大。

　　“好家伙，这么多？”老哥仨都惊了。

　　“算不上多，有的都被摘过了。那些杆子踩倒的都是空的，算下来能有一半？手脚麻利的话，大半天就能都搞定。”季瑶摊开手，道：“我也不闲着，看见那边山脚下那一片了吗？我去那边掰，这一周都得掰完才行。”

　　那一片更大，颜色从深绿到浅黄，人进去都找不到。

　　“那边不是还有嫩玉米了吗？”王总问道。他昨天刚掰了好几根嫩玉米，就是在那一片。晚上煮了当宵夜吃，一口下去又香又甜，好吃的不得了。

　　“嫩玉米就能吃几天，等掰过去它们也老了。你们要吃的话可得速度点儿，否则就吃不上了。”季瑶说完，把黑妞和小灰给他们放在路边，自己抄着手走了。

　　“这跟速度有什么关系！就是想让我们多干活！”王总有些愤愤，“还说什么体验价，小小年纪一张嘴坑死人了！”

　　李总这才慢条斯理道：“需大于供，现在是甲方市场，没办法。好歹人家松口了。”

　　“行了，干吧！”刘总看着满眼的玉米秸秆，都有点儿眼晕，“我这辈子还没干过农活儿呢，不过我爹我娘是从农村长大的，应该会留点儿农活的基因给我。”

　　“这要什么基因？”王总带好手套，抬手抓住一个玉米棒子往下一拧，“这只需要力气！”

　　掰玉米确实不是个轻松活儿，玉米地里虫子多，而且宽大的叶子边缘仿佛小刀一样，一划拉就是一道口子。幸亏作训服包裹的严实，季瑶还给他们带了帽子口罩手套，否则这老三位能被虫子和玉米叶子来个双重教育。

　　掰好的玉米棒子放进筐里，然后抬起来挂到牲口身上的架子上。

　　黑妞背着满满的两大筐死活不动弹，冲着王总直翻嘴皮子。直到李总突然领悟，把筐里的玉米拿出来三分之一，黑妞这才慢悠悠的往家里溜达。

　　倒是小灰毫不介意，它虽然还没满一岁，但是骨架子大，身量高。只是驮点儿东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家驴都成精了。”王总看着黑妞一甩一甩的尾巴，忍不住吐槽，“这小老板简直就是这个村养出来的妖精，别是骑着这头驴下凡的吧？简直跟周围格格不入。”

　　“人家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愿意回来种地帮着家里人改善生活，已经很了不起了。”刘总倒是觉得有趣，“可见读书还是很重要的。”

　　“嗨呀，还教育上了，行了吧，咱仨就你出国留学过，还是个双学位，厉害得很！”王总翻了个大白眼，“再怎么厉害，不也得跟着我们跟这里掰棒子？别歇着啦，干活吧！”

　　王总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他觉得自己好像似乎备不住——又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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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王总：双学位又能咋？不还得跟这里掰玉米？
刘总：我又没说我自己。
李总：……算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