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田园》乌龙蛋

20、拒绝

　　第20章
　　凌晨四点就被喊起来爬山的路铮满脸恍惚，直到被夏日清晨沁凉的山风吹的打了个喷嚏之后才清醒。

　　“一定要这么早吗？”路铮拽了拽自己的外套，看着身边嗖嗖健步超过他的大爷大娘们，欲哭无泪，“这个点儿，神仙都没起来吧？”

　　“等到了神仙就起来了，”季瑶背了个背篓，催促道：“赶紧走，别我们还没到，我爸妈就都回来了。”

　　“叔叔阿姨走的也太快了！”不但走得快，人家还背着放着鲜花果子的背篓和扁担，专门嘱咐慢慢走别摔着，然后就刷刷的不见了人影。

　　这个时候太阳还没出来，但是天色已经亮了。山间满是弥漫的雾气，仿若身在仙境。

　　路铮哭道：“我只自己步行去过雍和宫烧香，去泰山还是做索道车上去的，去金台寺好歹车也是开到门口。”

　　“所以我们爬山过去更显得心诚！快点，一会儿太阳出来就热了。”季瑶催促，“要不是想让你去感受一下，这个月我家也不打算去的。”

　　“何必说为了我！”路铮跺脚，“我哪里有这么大的面子。”

　　季瑶哈哈大笑，只是拽了他一把，“别撒娇，快走。”

　　路铮爬的精神恍惚气喘如牛，手里还拄着个季瑶给他捡来的树杈，一步一哆嗦的仿佛风中残年的老头子。

　　季瑶把背篓里的山泉水递过去，抬手跟已经开始下山的爸妈打招呼。

　　“我们去摘桃子，”季妈妈笑嘻嘻道：“今天煮桃罐头给小路带，小路加油啊，这就到了。”

　　路铮露出个僵硬的笑容。

　　太阳已经出来了，红彤彤的挂在山尖儿上。山里的温度上升，原本出门套上的外套已经挂在腰间，T恤前后都是汗水的痕迹。

　　在看季瑶，脸颊红润，睫毛被汗水濡湿，唇瓣沾了泉水，整个人看上去——更漂亮了。

　　自己一定很狼狈。

　　路铮用力摸了把脸上的汗水，看着不远的那个土地庙，“走吧走吧，好歹进去烧一炷香。”

　　山神庙不大，前后也就三殿。后面住着三个道士和几个居士，开了一大片菜地。

　　一进庙门整对着就是土地公公和土地娘娘，泥胎神像有些斑驳，身上披着五色的绸缎，面前供桌上摆满了各种蔬菜瓜果和山中野花。就连香炉里放的都是粮食，特别接地气。

　　供桌前面摆放着几个蒲团，使用玉米包叶编织的。蒲团上应该是经常有人盘坐，已经压出了弹不回来的坑，变成酱色了。

　　现在这个点儿土地庙里人不多，因为路铮爬了两个半小时，前来烧香的村民早就陆陆续续下山了。

　　一个老道士正坐在土地庙门口高高的门槛上嗑瓜子儿，看见季瑶还打了个招呼，“土娃啊，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回来种地了？种地好啊，你适合种地。”

　　季瑶笑道：“李爷爷，我带同学来玩。”说完还从自己的背篓里掏出个小陶瓶塞到老道士手里。

　　老道士嘿了声，把陶瓶往怀里一揣，道：“也就你想着我，他们都不允许我喝酒了。还不让人送酒水供奉。气不气人呢。”

　　“少喝点儿吧，这也是我偷着拿来的，别告诉我爸妈。”季瑶笑嘻嘻道：“喝完了得等我下次上山，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呢。”

　　“中秋节反正你得来，庙后面那个泉涧里的螃蟹我都给你留着，不让别人抓。”老道士吃完了瓜子拍拍手，又拿起身边的扫帚把地上的瓜子皮都扫起来倒进垃圾桶，摸着怀里的瓶子道：“我先去后面了，你自己逛。”

　　这小土地庙也没有什么好逛的，就算一开始路铮带着满肚子的好奇心，可是从这庙里转一圈也就十分钟不到。可见有多小。

　　他从季瑶手中接过三炷香点燃放进香炉，然后虔诚的跪在酱色的蒲团上磕了个头。

　　只希望他小叔能够安稳，家人能够健康。

　　季瑶也上了香，然后陪路铮在庙里歇了好一会儿。有小道士送来黄瓜西红柿给他们解渴，路铮咔咔咔的吃了两根黄瓜，这才唉声叹气的站起身往回走。

　　回程似乎快了些，因为也不着急赶路，没有那么累了。

　　季瑶还带着路铮去自家山地里转了一圈，摘了一篓子黄桃。

　　山上的果树都是很久之前种的，也有不少野生的。之前种过水蜜桃，可是太不好运送了，后来就改成了秋桃和冬桃，这两种桃子都是硬桃，甜度高，不怕磕碰。好歹能运到镇上换点儿钱。

　　不过随着年轻人们出山打工不再回来，山里的果树也都荒了。老人倒是会摘些果子下去煮罐头，晒果干。果干也能卖钱，而且放的住。罐头就用来待客，自家冬天吃什么的。

　　路铮又啃了个黄桃，一个大桃子下去撑的直打嗝。但是回到院子里闻到肉味，就又饿了。

　　院子里已经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黄桃，季爷爷坐在竹椅上给桃子削皮，还招呼路铮过去吃。

　　“不吃了，留着肚子吃肉。”路铮笑呵呵的跟着一起削皮，“就直接做罐头？”

　　季爷爷道：“削皮洗干净切开，用糖水煮了密封在罐子里，冬天也能吃到。上火了或者不舒服了，就吃上一碗，保管桃到病除。”

　　路铮只是哈哈笑，一边儿削桃子一边往厨房看。听到季妈妈喊开饭了，忙不迭往屋里跑。

　　季妈妈做了一大盆的酸菜鱼，还有一盘子红烧泥鳅，一盘子蒜泥拍黄瓜，一盘子凉拌西红柿。没有米饭，但是蒸了一大锅新面的馒头，馒头微微发黄，但是麦香浓郁，掰开里面层层叠叠，喧软却又扎实。

　　路铮吃的头都不抬，硬是干掉了两个大馒头，比季爸爸这个劳动力还能吃。吃撑了就靠在椅子上打饱嗝，开始饭睏了。

　　中午路铮撑不住跑去睡午觉，但是季家人都没睡。

　　季妈妈要给路铮做带回去吃的各种拌饭酱，这里面的材料都是很扎实的，比外面卖的香多了。男人们则在院子里给桃子削皮，切桃子，煮糖水。

　　路铮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三点了，院子里摆着十多个棕色的瓦罐，罐子口用塑料袋和泥巴密封了，就是可以储藏很长时间的黄桃罐头。

　　外面的桃罐头都是玻璃瓶子，但是这里没有玻璃瓶子，都用瓦罐。一罐子十来斤，打开后不但足够一家人吃，还能给亲戚邻居送去一大碗。

　　这几天，整个村子都弥漫着煮桃子香甜的气味。家家户户做罐头，密封起来等外面打工的孩子们回来吃。老人们虽然都留守在村里，但是心中仍然记挂着在外打工的孩子们，生怕孩子们吃不好喝不好，家里但凡有能放的住的好吃的，恨不得都留下来等孩子们回来品尝。

　　“我真的是舍不得走，”路铮躺在阴凉里打着扇子，手边放着用冷水冰过的黄桃糖水，美的不行，“这里太舒服了，如果能不爬山不干活，我能在这里活一辈子。”

　　“可说呢，如果能不爬山不干活，不吃饭不喝水，喝风饮露的，都能成仙了。”季瑶给他收拾明天要带走的东西，“我妈给你装了好几罐咸菜，自家做的各种辣酱，都是素的，没肉。还有桃罐头，等你下山我爸帮你挑下去，带去给你家里人吃。等冬天你有空来吃杀猪菜，没空也没关系，等我妈做了腊肉灌肠给你寄过去。”

　　路铮呜呜呜的假哭，道：“瑶瑶，你就收了我呗。你看我身材不错，长得也不错，多适合当男朋友啊。”

　　季瑶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你太能吃，而且太懒了。我家穷，养不起你这个祖宗。快走吧，来这里一个星期给我家鸡都快吃没了。”

　　季妈妈也舍得给路铮吃肉，隔一天杀只鸡，没几天工夫给路铮的脸蛋子都养圆了一圈儿。

　　路铮叹气，恋恋不舍的看着季瑶，“下次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季瑶对他露出假笑，道：“只要你愿意爬山，随时过来找我玩。”

　　想到来时候那条山路，路铮心底就直哆嗦，并且屁股蛋子疼。

　　第二天，季妈妈季爸爸一大早就去菜园子里摘了一大筐新鲜蔬菜，加上路铮点名要的南瓜尖，还有各种瓶瓶罐罐，还找了俩叔伯挑着胆子，给人直接送到了镇上。

　　幸亏路铮开了辆大车，否则这些东西车里都塞不下去。

　　“这一包是我妈煮的茶叶蛋，还有一只熏鸡，一摞饼，洗好的黄瓜西红柿桃子，留着给你路上吃的。我说不要，我妈怕你路上堵车没得吃，非要装。”

　　“还是咱妈疼我。”路铮感动坏了。

　　季瑶笑道：“那是因为你不常来，如果你常来，就不会疼你了。”

　　路铮：……

　　总算把人送走，季瑶松了口气。

　　他也希望带去的那些东西路家人能喜欢，尤其是能让路小叔喜欢。大佬但凡多关注他一点儿，就能让他有一些安全感，至少能让林悠远有些忌惮，不要在对季家动手。

　　季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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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路铮：呜呜呜是我不配多吃几只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