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赛生》江南蝶

3、第 3 章

　　往西塘高中的这条公交车线乘客特别多，上学的、上班的、还有赶着去菜场抢菜的老头老太们，满满当当塞了一车。

　　聂昭愣是被挤到双脚腾空，而秦太阳的胖脸正贴在她胸口，站她身后那位头发斑白的老奶奶揣的菜篮子正抵着她屁/股。

　　“奶奶您把菜篮子往后挪挪成不，撇出来的藤条戳我屁/股/缝里了……”再往前就是她的小菊花了啊，聂昭心头拔凉拔凉的想。

　　奶奶也挺能逗乐，左摇右晃想把菜篮子挪开点，但空间就这么点儿大，挪哪都不合适，只能重新再戳回聂昭的屁/股/缝。

　　“……”聂昭感到一阵窒息。

　　“昭儿，我快顶不住了，”秦太阳生不如死，“真的快顶不住了……后头那大姐？您别把全部重量都压我这儿来啊，我怀里抱着我姐妹呢，撑不住您了。”

　　大包小包进城走亲戚的大姐：“对不住小姑娘，俺也没法子，这都是人，俺也站不开，恁就忍一下。”

　　“我去～哎——”秦太阳想死的心都有了。

　　结果开到半路车子还抛锚，一车人都只能等下一趟公交，更挤，下车的时候两人里头的T恤都湿了。

　　聂昭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拎着，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进校门，姐妹俩踩着最后一遍上课铃的尾巴进了教室，都瘫在座位上气喘吁吁，真是险些把命都跑没了。

　　梁副站在讲台上瞅她俩，开始了今天第一次的找茬儿：“早点出门不就不用跑了？看你们这一个个的，平时让你们早起一分钟跟要你们命似的，睡懒觉是你们高中生能有的习惯吗？没听过生时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这句话？以后第一遍预备铃声还没进教室的统统按迟到处理！”

　　底下哀嚎连连：“不是吧……梁副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秦太阳这个二百五居然还有气儿犟嘴叫板：“生时若不久睡，不久就会长眠啊梁副，缺少睡眠猝死的新闻可不少，昨天微博热搜上还挂着呢。”

　　“你可真是个人才。”聂昭在旁边小声说。

　　秦太阳还没回过味儿来：“啥？啥玩意？昭儿你大点声，我耳朵昨晚上让我娘念叨的有点失聪了，嗡嗡嗡的。”

　　上头的梁副已经满脸狰狞的拍讲台吼了，“秦太阳！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上网玩微博！”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秦太阳只能干瞪眼，靠啊，失策！

　　“你今天的语文课外测试卷子放学之后交给我，其他同学明天早上交。”梁副一锤定音，锤没了秦太阳那颗隐隐躁动想要趁课间休息去浪一波的野心。

　　但她还是垂死挣扎了一下，“……第一天正式上课您就玩这么大的吗。”

　　梁副冷笑一声，让临时课代表把那一摞语文卷子发下去，AB两张卷，难度系数五颗星的话，保守估计这对姐妹花怎么着也有四星半。

　　临时被提拔当课代表的高真一脸沉痛地把卷子交到秦太阳手上，说：“节哀吧。”

　　聂昭趴在桌上笑死。

　　…

　　竞赛3班的课程进度跟强化9班、重点班以及普通班的都不一样，他们在高一的时候就已经把高二高三的课程给整完了，现在就全身心扑在竞赛上。

　　其他班都是早晨六点半上早自习，走读生下午五点多就可以离校，寄宿生晚八点也能回寝室休息。

　　但竞赛3班的作息时间是早5:40至晚10:00，甚至更晚，他们有的人刷题刷到凌晨一两点，很多人为了方便都会申请住校。

　　每天大概有个三四节是用来上高考课，其余时间就用来刷竞赛题。

　　唯一例外的就是风筝，她从不按这个时间表来做安排，每天六点半掐着秒到教室，下午也是跟着走读生一块离校。

　　遇上不知道怎么解的难题，班上的同学也会来问风筝，几个人凑在课桌前讨论。

　　嗯……学神之间的讨论，一般人都听不懂。

　　程书、黑白皮、题选和决赛的原题刷的差不多了，他们还会自己编一些古灵精怪的题目来钻研。

　　五个小组对应五类竞赛，一般人能掌握一到两类已经很了不起，风筝是五大竞赛都有涉及。

　　数学和物理她最强，其他三项在竞赛3班也是名列前茅，班外的人封她为神，班内的人喊她变态。

　　“……有没有大神知道斜抛最远射程问题的其他解法，我算出来一种，求其他解法啊。”物竞组的突然回头问。

　　“我之前搞过从抛出速度和落地速度垂直来解，你试试。”

　　“程书那个矢量三角形解法应该通用。”

　　西塘高中这个只有40多分钟的吃饭时间都被竞赛生拿出半小时来刷题，牛皮糖一样跟着聂昭一块过来的秦太阳惊得下巴都掉了。

　　她贼头贼脑地扯聂昭的衣袖，小声哔哔：“他们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明明大家都是高中生啊。”

　　聂昭先是对着看过来的风筝招招手，然后才说：“所以让你别跟过来受虐啊，梁副的卷子做完了？”

　　“咱俩一个桌的，做没做完你不知道？”

　　“不知道。”

　　“……嘿！卧槽！我也就看在咱俩青梅竹马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你操来操去的我跟你计较了？”

　　“我……”

　　“嘘～”

　　“……”

　　风筝在微信上说让她中午放学到3班来一趟，有东西要给她，这不，她连饭都没去吃，下了课就直奔竞赛3班。

　　“给你。”风筝递过来一个枫叶样式的钥匙扣。

　　聂昭一脸懵逼地接过，冰冷的金属触感，好像是U盘之类的，但她还没搞懂怎么回事。

　　“啊？”

　　“物竞资料，”风筝说，“整理了一些对你这个阶段有实质性帮助的，回去抽空多刷刷，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聂昭愣住，她以为平时遇上不懂的题能问一问、交流一下已经是天赐，没想到学神还这么惦记她。

　　“谢……谢谢啊。”她说话都结巴。

　　“不用客气，都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风筝很想伸手揉一揉聂昭那头软发，因为她觉得聂昭的头发肯定会像猫儿那样的柔软。

　　她第一次撸猫是在无人的街角，一只大胖橘蹭到她脚边，柔软的绒毛轻轻扫过脚踝，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此之前她从没体验过。

　　那天她心情很沮丧，就从家里跑了出来，在街角跟那只大胖橘玩了一下午。

　　聂昭给她的感觉就很像一只猫，软乎乎、毛茸茸，靠近会很舒服，能够安抚她时而颓丧的情绪。

　　她将蠢蠢欲动的手背到身后，深深知道要有足够的耐心慢慢引诱，适当地表达出善意，猫咪才不会被吓跑，最后她才能撸猫成功。

　　“里面的原题你做一下，回头我给你估分，再根据你掌握的程度进行培训，你状态要是好，进省队应该没问题。”

　　她昨晚上就做了评估，聂昭的物理基础很好，入门的那点东西之前也学了有七八分，现在只要加强题量训练就行。

　　突然被给予这么大肯定，聂昭怪不好意思地挠头，“就我这样的水平，怕是预赛就被刷下来了。”

　　“你什么水平？”

　　“菜鸡的水平呗。”

　　“不至于，预赛很简单的，一般人都能过，复赛也没什么难度。既然你选择搞竞赛，那也好好搞，花点时间，静心刷题，游戏和娱乐这些要放下。”

　　风筝没跟聂昭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搞竞赛本来就充满各种不确定性，每年都有大神折损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有的就因为没达到自己预期的目标，从竞赛场退下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萎靡不振，连最后的高考都无心冲刺。

　　凭她短暂时间内对聂昭的了解，竞赛搞不好倒不至于萎靡，但自信心肯定会遭受打击。

　　她能预估聂怊的水平可以进省队，却不能保证其他，与其甩这些没用的空头支票，还不如实际一些，早早给聂昭打预防针。

　　“你们也不用把气氛搞得这么……哔……吧？”贴心小棉袄秦太阳又上线，她一把挽住聂怊的手，“走走走，吃饭去，筝儿也一块来。”

　　风筝的眼睛瞪大了几分，明显是受到了惊吓：“你叫我什么？”

　　“筝儿啊！”秦太阳理所当然的，“哎呀快去吃饭吧，我快饿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鸡腿剩下，都怪你昭儿，吃了饭过来不也一样，我的鸡腿我的鸡我的腿，啊——”

　　秦太阳捂住被打的后脑勺，瞪聂昭：你干嘛打我！

　　聂昭也瞪眼：打的就是你！

　　秦太阳：嘿！

　　聂昭：略～～～

　　两人的视线交汇处都是噼里啪啦火花闪电，风筝很怕她们姐妹当场反目成仇，就硬着头皮插了一句话：“叫我名字就可以。”

　　“行行行，风筝风筝风筝……”秦太阳也不计较这点事儿了，立马勾了聂昭下楼去食堂，风筝紧跟其后。

　　她从不跟同学一起吃饭，但她特别愿意靠近聂昭，原因她还没有找到，假设是因为聂昭给她的感觉很像猫咪的话，逻辑上也可以说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