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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入冬,气温下降,不过西塘的冬季校服还是很保暖的,聂昭是天生的小暖炉,在教室穿羽绒外套能热出汗,她就把外套脱了,只在毛衣外面多加了一件连帽卫衣。

      她捧着书本靠坐,方便后桌的风筝暖手。

      帽子底下的位置非常暖和,风筝偶然一次摸到这个地方,就再也舍不得挪出来,因为真的太暖了,可以把冻得僵硬的手捂热。

      风筝书桌抽屉里的朗道现在正被聂昭拿在手里翻看,对虽然进步巨大但接触竞赛没多久的她来说,挺难的。

      矢量分析、变分原理、积分……真的超级暴力,她的数学基础只能让她直观理解少部分,大多数都是一脸懵,需要靠风筝指点才能明白一二。

      看着看着,她突然问:“能啃得下朗道的都是巨佬吧?”

      暖和了风筝就犯困,她昨晚没睡好,做噩梦了,一到冬天就这样,梦里总是那个叫风铃的女人,她素未谋面的亲妈。

      她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带着后鼻音实话实说:“是需要一定基础,这都是学完理力想再升华才看的,有些人喜欢挑战,就看,你也可以当兴趣多翻翻。”

      “翻着呢,”聂昭扬了扬手里的装逼神器,“你都看过了,熟了?”

      千万别点头,不然她会疯,自己跟风筝的差距真不是一星半点。

      “嗯。”

      风筝波澜不惊应道,将学神姿态展现彻底,但不会有人觉得她装逼,毕竟她是真的牛,唯一让人无法理解的就是每年的竞赛都无功而返,明明实力摆在那,怎么连预赛这么简单的环节都折了。

      这个疑问也一直盘旋在聂昭心里,但她没问出口,关系不到,问这个太唐突,极可能会让她和风筝的关系变僵。

      梁副不止一次找她打听风筝到底还搞不搞竞赛,连温太医都旁敲侧击过两次,她实在没法替风筝回答。

      藏在帽子底下的手不老实,指尖轻轻游移划拉着,聂昭的后背肌敏感的动了动,碎发遮掩下的耳朵可疑的红了。

      她压了压桌下交叠的双腿,捏书页的手指微微蜷缩,嘴唇紧抿,呼吸节奏乱了几秒,很快又恢复正常,只是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颤栗久久不散,从脚底板到天灵盖,让一向平静的湖面掀起陌生的狂风,浪潮涌动,差点将理智全部淹没。

      侧头握住那只作乱的手,她低声示弱:“我怕痒。”

      风筝停下乱写乱画的动作,手乖乖停在中间最暖和的位置,目光紧盯聂昭红透的耳朵,诚意十足道:“抱歉。”

      聂昭有种劫后余生但又意犹未尽的矛盾,恋恋不舍的抽回自己的手,低头继续看朗道,只是脑子有点乱,很难像之前那样全神贯注把内容吸收。

      她放下书,重新拿起桌面的卷子,用笔在上面勾勾画画,理清思路,把早已滚瓜烂熟的公式套进去解题。

      风筝的身体往前探,5.0的视力都不像学神这种级别能拥有的,但她就是有,只能说老天爷格外眷顾,不仅给了她一个好脑子,也免了她戴近视眼镜。

      聂昭手上这张数学卷是温太医出的周测,难度五颗星,最后那道大题能做出来且完全正确的不超过十个人,在高手如云的9班都这样,放在普通班还不知道会有多凄惨的分数。

      认真思考题目的时候,风筝的手就又开始动来动去,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刚刚平息下去的浪潮隐隐有卷土重来的架势,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理思路的聂昭只得转头,一脸无奈,还能不能让她好好看题了。

      风筝无辜的眨眨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把手缩回来,以免再打扰到聂昭。

      自习课的教室只有笔尖落在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一两声极低的问借和讨论,任性给自己放假的风筝靠在椅子上,双手插/在外套兜里,下巴藏进衣领,低垂的眼眸思绪万千,无人窥探得到。

      离开3班,“还搞不搞竞赛”这个疑问就一直如影随形,别人问,她也问自己。

      比起物理,她更擅长数学,初三就已经获得清华数学人才培养计划的入围认定,只是预科考察出了问题,她没能去成3+2+3的本博衔接“天才班”,包括前后几次的竞赛也是,结果都不好。

      一次失败她觉得是自己还不够聪明,不够努力,次次失败,而且是以莫须有的理由失败,她就累了,有人不想让她跳过正常人求学必经的步骤,她想上大学就必须参加高考。

      她和所有人一样,都想知道为什么,但没有人告诉她,那个人至今都没有来看过她一眼,她只能安静坐在旁边,偷偷从阿姨的手机里听到模糊的一两个音节,联想着妈妈的声音真好听,就像她的名字,风铃,发出的叮叮当当悦耳声。

      小时候她羡慕有爸妈接送的同学,长大后她想知道爸妈为什么不要自己,就连外公外婆都不喜欢她,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除了那套房子和养大她的阿姨,她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

      几个舅舅每次来闹都骂得特别难听,从来不会顾及她的感受,有次她终于无法忍受这种委屈,从房间跑出去质问,舅舅就红着眼扇了她一巴掌。

      但凡她提起“爸妈”这两个字眼,舅舅会叫骂着让她去死,就连外公外婆都会对她露出复杂的厌恶。

      开始她以为是父母做了什么惹外公外婆不高兴才连带着她也不受待见,后来发现又不是那样,从舅舅的骂声中她可以得到一些关于妈妈的信息:优秀、天才、前途无量。

      她听得出来舅舅特别护着妈妈,不可能讨厌,那如果是这样,她被自己亲人厌恶的理由就只可能是因为爸爸。

      从有记忆以来她就没有见过爸爸,都不知道他叫什么,阿姨也说没见过,从来没听提起。

      她本该去问清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话要出口,脑海里就有个声音阻止她,别去问。

      亲情的缺失让风筝很难受,从心尖冒出来的那股酸楚让她想哭,尤其不止一次在校门口看到聂昭和父母温馨幸福的画面,她既羡慕又嫉妒。

      放在口袋里的手有冷下去了,怎么藏都暖不起来,她盯着聂昭的后脑勺,又轻轻将手捂在对方的帽子下面。

      “太冷了,我自己暖不起来。”她上半身往前探,小声在聂昭耳边说。

      聂昭在卫衣里面还穿了保暖衫和毛衣,风筝手上的冷意透不过层层加厚的毛绒面料,她往回伸手去握住才感受到风筝的手到底有多冷,这才几分钟,就已经冻成这样了。

      她回头,双手拢住风筝的手暖着,紧蹙的眉头足以见她多担忧,说:“也不知道给自己买个暖手袋,哪怕戴双手套都是好的啊,我衣服要是没有帽子,难道你就这么冷一天?手指都冻僵了还怎么拿笔写字。”

      风筝的脸枕着桌上的书,整个人都懒洋洋的,非常享受聂昭帮自己暖手的这个过程,但她也解释说:“我脑子里有思路,知道怎么解题,心算,不用笔。”

      聂昭都败给她了,以前怎么没发现风筝这么臭屁,“知道你厉害,学神,大佬,巨佬,行了吧。”

      风筝弯了弯嘴角,一点都不谦虚的接受聂昭的夸赞。

      聂昭挠她掌心当惩罚。

      离下课还有几分钟,聂昭也不想浪费,就把卷子拿到风筝桌上,两人小声讨论解法,没有打扰其他正在奋笔疾书的同学。

      聂昭趴在桌边,时不时往手里吹一口气,或者搓一搓,这样能更快的让风筝的手暖起来,最后干脆把风筝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一不小心就蹭到嘴唇。

      柔软温暖的触感让风筝浑身一颤,指尖像受了惊吓一样往回缩,熟知的解题思路也突然中断,脑子出现短暂的空白,又极快恢复正常。

      但她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缩回来的指尖蠢蠢欲动,特别想再碰一次那双粉嫩的唇,要是能轻轻按压一下就更好了。

      学神的脑子有时候也很难控制不太听话的肢体,重新染上暖意的指尖还是冲着向往的地方移了过去,就那么轻轻一碰,便再也舍不得挪开。

      正聚精会神研究大题的聂昭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写满脸,她抬头看同样愣住的风筝,四目相对,两人都有点不知所措。

      几秒后,风筝装作自然的移开手指。

      聂昭心乱如麻,却依旧握着风筝的手暖着,大题的第二种解法才研究出一半就这样被搁置了,直到下课铃响,两人都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低头沉默。

      在知识的海洋傲游了一节课差点把自己累死的秦太阳伸伸懒腰,回头看自己同桌和后桌,跟老鹰抓住鹞子脚,扣环似的粘着,她一脸有伤风化的摇了摇头。

      “下课了,回神。”再这么深情下去,绯闻明天就满天飞,秦太阳占着发小的位置,操着当妈的心。

      聂昭的脸红透,慢慢放开被自己捂出汗的手,魂不守舍的转身回来,坐在位置上发呆。

      风筝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回味着刚才触碰到的感觉,一种陌生又向往的情愫正在往外冒。

      “风筝,梁副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班长从后门跑进来喊人,误打误撞冲散了小范围弥漫在后排的诡异氛围。

  • 作者有话要说: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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