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历练 ...
-
十七年后。
赵邪从剑宗走出来,天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
当初有些瘦小的孩子已经长开了,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里淬了光似的,他鼻梁挺拔,面目白皙,嘴唇是极浅淡的粉色,一头墨发随意挽起,本来应该是很精致妖娆的女相,可是他看起来却有些凌厉,让人觉得很不好接近。
他走过粗粝的石阶,三三两两的弟子从他身旁经过,看见他都有些害怕,低下头恭敬地问好:“赵师兄好。”
赵邪看着他们很疏离的笑了下,算是打招呼。
有个女弟子被这微笑晃了下眼,呼吸都放轻了,“赵师兄!我是剑宗的新弟子赵映儿,你我也算是同族,以后还要请师兄多关照!”
见赵映儿和赵邪打招呼,旁边的女弟子吓得脸都白了,她连忙拉了拉赵映儿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赵映儿有些疑惑的望了望这位女弟子,不知道她突然拦着自己是什么意思,赵师兄这么好看,看起来人也很好呀。
赵邪闻言顿了顿,转头盯着赵映儿看了一会儿,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突然扩大了嘴角的笑意,有一瞬间,他看起来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邪肆:“好啊,赵师妹。”
赵映儿呆了呆,不明白刚刚还像个谪仙似的人怎么会突然笑得,笑得这么…妖娆。
赵映儿的脸蛋渐渐变得通红,她捂住自己跳得极快的心脏,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还想再说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就被她身边已经脸色死白的女弟子拽走了。
那女弟子拉着她走了很久,才心有余悸的放开了手。
赵映儿疑惑的看着她这副模样,她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背,“你怎么了?”
“不要和赵邪讲话!”见四下无人,那女弟子连师兄也不喊了。
“为什么?”赵邪儿满头问号。
“他!他修魔!”
赵映儿扑哧一声笑了:“郝师姐,你逗我呢,我们芸汀宗是修仙的,怎么会有人修魔呢?”
那位郝师姐已经平复了情绪,她很认真的盯着赵映儿的眼睛说:“是真的,芸汀宗上下都知道。”
赵映儿嘴角的笑意凝固了,“怎么……怎么可能?掌门…”
“掌门就是他师傅!是掌门放任他这么做的!掌门根本就不管我们的死活!”郝师姐几乎是嘶吼的说出了这些话。
她看着赵映儿,突然又诡异的笑了,“你知道,上一个对他说‘多照顾’的人,结果怎么样了吗?”
赵映儿怔怔地摇了下头。
“被他当众用魔功打成了废物,而掌门林浩楠,明知道他私练魔功,残害同门,却选择包庇他,力排众议保下他!”
另一边。
赵邪慢慢走到了丹宗门口。
不远处熙熙攘攘的来了一群人,赵邪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们的嬉闹声。
“凌师兄,今天去我们那边玩儿吧,我们特地托王叔下山去买了很多吃食,都是你爱吃的。”
“不要,凌师兄,去我们那儿玩吧,大家都盼着你来呢。”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凌漾笑得温和,拒绝了所有人的提议:“抱歉,各位,今天师傅找我有事儿。”
赵邪看着被围在中间眨着一双大大的狐狸眼,显得很温柔可爱的凌漾,眯了眯眼。
凌漾抬头看见赵邪站在门边,他一瞬间笑开,是和刚才完全不同的真心的笑:“哥!”
他身形一动,就出现在了赵邪的身旁:“哥,你怎么来了?”
“师傅通知我过去一趟,我觉得是下山历练的事,应该也通知你了。”
凌漾点了点头,他笑眯眯的揽住赵邪的肩,笑得有些挪揄:“所以哥是特地来等我的吧。”
凌漾凑的很近,呼气喷洒在赵邪的脖颈上,有些热热的,还有点痒,赵邪不自在的偏过了头,耳根微红。
还是小时候好啊,小时候这小子完全就是个耿直的小傻子,现在呢,还是一样的正直,却不大好忽悠了,都会来调侃他了。
虽然还是傻傻的。
赵邪在心里默默评价。
“想必你们已经知道这次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了。”
“是,徒儿知晓。”
林浩楠抬手摸了摸胡须,“念在你们是第一次历练,给你们的任务比较简单,只需要收服一只夜行妖。”
夜行妖,顾名思义,是只在夜间行动的妖,绝大多数的妖都可以在阳光下活动,只有极少数极弱的妖才连阳光都见不了。
“师傅,那地点在哪里呢?”
“漾国外围的蒲松龄,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安排斐杗与你们同去。”林浩楠顿了顿,又说:“也趁着这次机会,回家看看吧。”
赵邪和凌漾点头应下了。
屋里的烛台燃着燃着突然发出“噗呲”的火星迸溅声。
林浩楠像是才想起了什么,他叹了口气,“邪儿,我还是没有弄清你身上魔力的来源,这力量似乎是你与身俱来的,你的身体可以自己修炼魔功。只怕是还要幸苦你一阵子了。”
赵邪神色淡然的摇了摇头,拱手道:“徒儿并不觉得辛苦。只是劳烦师傅还要面对诸位师伯的非难了。”
林浩楠看见赵邪平静的双眼,立刻意识到他已经知道他们这次下山的真正原因了。
赵邪当众用魔功打伤同门,引得门派内人心惶惶,众宗门宗主就算知道事实,但对此也是颇有微词,眼看非议已经要压不住了,凌浩楠不得不趁着历练的由头先把赵邪送走。
林浩楠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太多苦,对人的防备心很重,以前为生计所迫还能装出热情的样子,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
林浩楠能看出来,这孩子谁都不信任,除了凌漾这个傻傻的孩子,恐怕就连他这个师傅,都没有被他真正接纳过。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眼看着赵邪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他突然觉得有些孤独,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像个送孩子出远门的老父亲一样喃喃了一句:“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