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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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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迟被神龟托着，往藕花深处游湖，离岸边有些远了，可是没多久，就听到岸边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出于警惕，萧迟趴在神龟背上，探头探脑地往岸边看去，虽然离得有些远，可是那一抹明黄以及身后跟着得一群侍从太监，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当今皇上，萧迟的父皇，昭文帝萧闻。
对于这个父亲，萧迟心里感情是复杂的，跳脱出人子的身份，从一个旁观者来看，昭文帝是个合格的帝王。
昭文帝的父亲，也就是萧迟的爷爷，原是天下霸主，御驾亲征的时候被敌人毒箭射伤，早早殡天，昭文帝母亲身份卑微，根基浅，登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当时把持朝政的李太后命不好，唯一儿子是个短命的，昭文帝毫无根基的背景，就这么入了李太后的眼睛，被选中推上了皇位，其实说来，昭文帝上位的时候也是个傀儡皇帝。
当时的昭文帝，有一结发妻子，两人青梅竹马，恩爱不疑。然而，李太后把昭文帝推上帝位，是得付利息的，于是，为了让自家的侄女当上皇后，李太后设计毒死了昭文帝的原配妻子阮氏。
悲痛之下的昭文帝，选择隐忍不发，扮猪吃虎，十几年的时间，熬死了李太后，一步一步设套灭了李家，拉拢和瓦解朝臣的手段了得，因此，即使昭文帝手上虽无兵权，却能在制衡朝堂多年，从未出乱，这份隐忍城府，手段心机，萧迟望其项背。
此时，心机深沉的昭文帝立在邺池岸，遥遥看着藕花深处的一龟一人，神色不明，身后跪倒一群人。
几个小太监找来小舟，瞧动作似乎是要往萧迟这个方向来。
萧迟趴在龟背上，冷眼看着这一切，知道今天断然是不能善了，脑子一转，就动手撕烂身上的衣衫，搅乱头发，又用指甲在自己手里狠狠刮出几道伤痕，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寿兄，驮朕，驮我到岸上去！”
这回，寿兄似乎听懂，欢快地驮着萧迟朝着岸边游去.
不过，离岸边越近，神龟游水的速度越慢，像是被昭文帝的王霸之气震慑住了。于是一靠岸，这大龟就敏捷侧身将萧迟甩了出去，然后头也不回的龟遁入水。
啊啊啊，我艹，我不会武功呀。
逃过了狗嘴，却还是逃不过龟抛。
被甩出一道抛物线的萧迟，内心大声吐槽道。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萧迟试探性地睁开了眼睛，见到了一个着月牙白衫，清俊朗逸的少年郎。
他还活着。
这么想着，萧迟眼睛一热，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就落了下来。
“四皇子，你没事吧？”
蔚长宁将怀里的萧迟放了下来，轻声问道。
萧迟刚想回答，就听到一个威严沉稳的声音。
“萧迟，你们在搞什么？”
萧迟偷偷咽下一口口水，小心地跪倒在地，声带哽咽地说道。
“父皇，明日就是母妃的诞辰，儿臣听说母妃生前最喜莲花，所以想摘几朵莲花供奉，刚来到御花园，就不知怎么的，三哥的黑将军就发狂，要咬我，幸亏有神龟相助，驮着我进了邺池，这才脱险。”
“你撒谎，父皇，是四弟年纪小，不懂事，看到黑将军，耍了性子拿石头扔它，黑将军才咬他，儿臣跟在后面追都追不上。”一旁的萧珉红口白牙说瞎话。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从小就怕狗，怎么会招惹它。”萧迟反驳道。
“够了，整日吵吵闹闹有何体统，萧珉，这只畜生是你养，你就这么纵着这只狗咬你幼弟，学堂的先生是这么教导你们兄友弟恭的？”昭文帝侧身，严厉发问。
“父皇，这不关儿臣的事，是萧迟自己招惹的黑将军。我，我，是这个小侍的错，他没拉住黑将军。”萧珉着急之下，推了小太监常青出来挡箭。
“闭嘴，李德海，将三皇子带回华清宫，让张贵妃好好管教，什么时候管教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是，圣上。”
“这个小侍，擅离职守，纵狗行凶，该怎么处理，你明白吧？”
“明白了，圣上。”
这些话一落，常青就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不由大喊饶命，却被侍卫卸掉下巴，被安静地带下去处理。处理完小侍，总管太监李德海才轻声吩咐一群侍从大张旗鼓将三皇子一路带回华清宫。
一旁的昭文帝看着跪在脚边的幼子，眉眼之间，像极柳寒烟，霎时间，复杂的情绪不由涌上心头，最终叹息一声，开口道。
“怎么样，没伤着吧？”
“回父皇，儿臣没有受伤，刚才神龟驮我进了邺池，我看着那里的莲蓬又大又鲜，想着父皇您肯定喜欢，所以摘了几朵，给您。”
萧迟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新鲜的莲蓬递给昭文帝。
莲蓬在阳光照耀下，水灵清香，抓着莲蓬的小手，骨瘦嶙峋，手背还有丝丝红痕，旁边的地上散落着几朵娇艳的荷花，小孩的眼睛大又圆，里面尽是慕孺之情。
昭文帝接过莲蓬，一向冷漠淡薄的眼眸，泛起了暖意，大手摸了摸萧迟的小脑袋，温声道。
“难为你一片孝心，璟儿，带你弟弟下去，搽一下药，你弟弟年幼，往后要尽到兄长的责任，多多看顾。”
“是儿臣疏忽了，以后必当留心关怀幼弟，尽兄长的责任，四弟，随我来。”
说着，朗月清风的温柔太子萧璟就要牵起萧迟的小手，萧迟立马甩开，看着周围人诧异的眼光，萧迟解释道。
“太子哥哥，我的手有淤泥，就不脏你的手了。”
说完，萧迟跑去牵了蔚长宁的手，不顾蔚长宁一脸惊愕的脸色，眨巴着大眼睛，淡定开口道。
“这位大哥哥的衣服被我弄脏了，再脏一点应该不会介意吧？”
众人闻言，看蔚公子想怒不敢怒，无话反驳的样子，不由低笑出声。
等萧璟一行人退下后，昭文帝把玩着手里的莲蓬，听着侍卫长报告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
半饷，昭文帝才凉薄开口道
“张贵妃聪慧机敏，朕也不算傻，怎么就生了个蠢货三皇子？”
这话出口，周围的人都跪倒在地，恨不能耳朵不存在，昭文帝也没有期望能得到答案，聊赖地闻闻莲蓬的清香，继续说道。
“李德海，四皇子，你可觉得有古怪？”
大内总管李德海咽了咽口水，大脑疯狂飞转，才斟酌开口道。
“回圣上，我观四皇子，往日里性格沉闷，不爱说话，今日表现口齿清晰，反应敏捷，奴才曾听人说，有些人经历了磨难，性情会有所转变，想必四皇子应当是遭逢一难，通了灵窍，这也只是听说，不若请国师前来看一看。”
昭文帝没再说话，想到观星楼的国师，不由冷漠地将莲蓬扔回了邺池，转身去了参政殿。
另一旁，萧迟牵着蔚长宁的手，跟着一起回到了太子宫殿。
太子一边命人传召太医，一边吩咐侍从带萧迟下去吃饭、洗漱，有宫人上前带萧迟下去，萧迟略有些犹豫，而后郑重地对蔚长宁说。
“大哥哥，你要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去一会儿就来。”
看着眼前的小花猫，蔚长宁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等人下去了，另一位太子伴读季游忍不住出声笑道。
“长宁大哥哥，你要乖乖地哦，我就去一会会儿，嘻嘻，我们的大将军，什么时候招惹了个小娇娃回来？”
太子萧璟听完，也不由弯起嘴角，淡定地说。
“平常，孤见四弟性格安静腼腆，不喜接触外人，不知怎么今日就那么灵敏从容，而且还独独对我们的蔚郎君青睐有加，看来是长宁魅力无边呀。”
蔚长宁一个头两个大，俊脸微红，声音有些支离破碎。
“太子，您就不要取笑我了，我也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见四皇子呀，还有季游，你再胡说，我撕你嘴了啊。”
“嘿，太子殿下也说了，咋不见你敢瞎咧咧，就知道欺负我。”季游不服道。
“哼，你不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蔚长宁哼笑道。
萧璟拿起茶盏看着两个一文一武的伴读在一旁斗嘴，偶尔插几句话，乐个清闲，昭文帝对萧璟期待很深，平时的课业布置得重，层层压力下，太子少年老成，十五岁岁言行举止已然端正如成人。
两个伴读心性未定，玩心重，平常相处玩闹，反而让太子感到一丝轻松。
正在蔚长宁和季游打闹间，萧迟被穿戴一新，带到了正殿，宫殿内的几个少年，都不由有些诧异。这是刚才的小花猫?
走入殿中的孩童，梳着童髻，一身干净的宝蓝小衫，雪白尖细的小脸，圆溜的大眼睛，闪着慧光，确实是玉雪乖巧。
季游上前，蹲在萧迟的身前，好奇道。
“我之前还未见过呢，原来四皇子长得这么可爱，”
季游说完，忍不住抬手正想摸一摸小脸蛋，被萧迟一巴掌拍飞。
“就是脾气还挺暴”
季游一边甩着被拍疼的手，一边对转头对好友说。
萧迟听了，心里冷哼，拍你都是轻的。
前世萧迟做皇上时，文坛反对声音最大的就是季游，此人是户部侍郎的独子，做文章有天赋，文人间算有些才名，也因此被选中当了太子萧璟伴读和心腹，后面太子倒台，轮到萧迟上位，因是太子旧臣，不得重用，郁郁辞官归家。
他人辞官了就老老实实猫着呗，这厮反其道而行，常开诗会，一有机会就是感怀前太子的英明神武，暗寓萧迟得位不正，如苍蝇一样，恶心了萧迟好几年，本来想杀了算了，被蔚长宁拦下，后面是被蔚长宁找了由头赶出京都，这事才算完。
就这样，季游可不就上了萧迟的黑名单了，还想摸脸，做梦吧你。
正巧，太医被侍人引进了正殿，太子见状，将茶盏放下，岔开话题。
“四弟，你今天受了惊，过来这里坐下，让太医给你把一下脉。”
萧迟知道自己现在无根无着，不易跟太子再起波澜，于是，乖乖听话走过去，冲着蔚长宁展开双臂要抱抱的姿势。
蔚长宁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小屁孩，虽然长得挺可爱的，但矮不愣等地，都没他大腿一半高，是怎么摆得出一副伺候我，是你三世修来的福份这种牛逼轰轰的神色？
说不上为什么，总而言之，等蔚长宁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自发地将小孩抱起来放到高高座椅之上。
落座稳当后，萧迟撩起眼皮，给了蔚长宁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
蔚长宁真觉得有点见鬼了。
这小屁孩绝对有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