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制药公司找负责人》酆玖

1、初入公司

　　七月十三日，周一早上，七点四十五。
　　宗材从家里出来，看到一辆蓝色标志的大巴车。蓝色非常纯净，代表着晴空宝蓝，湖水碧蓝，车辆的表面印着“蓝康复药业”的标志。“康复”很符合一个药品公司的定位，这个“蓝”字有点莫名其妙，或许是公司领导人的个人喜好。
　　宗材今天入职，在拥挤的人潮中被推上了这个公司的班车，七月还处于盛夏，外面热得像火上，班车里面居然像冰箱。
　　宗材用温热的掌心摩擦了一下起鸡皮疙瘩的手臂，看到司机师傅对他站的位置蹙了蹙眉头，司机不耐烦地喊道：“小伙子，你站这里，我哪看得到后视镜？往里走，往里走。”
　　听着中年大叔模样的司机的口气，宗材抿了抿嘴，艰难地往后面的车空间走去。
　　班车中前段还有一个直接对着空调风口的位置，风口的速度强劲得很，吹得宗材浑身不适应。就算是大热天，空调打得也太低吧！
　　不烧自己钱，就无所谓？而且这人挤人，有点难受。
　　司机师傅仗着车子大，开车的时候比较直接，拐弯的时候也不知道让行人，一个穿黄裙子的行人被这个班车的庞然大物吓到了，从宗材的视角，能通过透明的车窗玻璃看到姑娘嘴里一直在嘟囔着，然后，司机就开始用当地很土的方言开始骂了。
　　宗材觉得言语熟悉，但是一时间也猜不透方言背后具体对应的普通话文字。
　　但是不用猜也知道是一些骂人的脏话。
　　大概过了十分钟，大巴车从高架上下来，猛地一个急刹车，宗材没踩稳，直接顺势滑了出去，不小心从车辆的前半段滑到司机的盲区。
　　司机师傅着急地喊道：“没事吧”，瞥了一眼倒在地上不起的宗材，声音下意识地尖锐起来：“小伙子，就摔这一下，不至于吧。躺在地上准备讹上了？”
　　宗材从恍惚间回过神来，用舌头顶了顶上颚，感觉到腥甜的血液味道，怒道：“怎么开车的？班车司机就不用上岗培训的？”
　　“你小子怎么说话的？以前没见过你，第一次上班就敢这么横！”
　　“摆不清楚自己位置？！”
　　“要是不想坐班车，自己买车去！”
　　司机那边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忽然一个女员工的声音尖锐起来：“看路啊！有条狗！”
　　这个声音瞬间让司机师傅的从咒骂中回过魂来，看到一条过马路的狗，左顾右盼，憨态可掬的样子，他猛打了一圈方向盘，整个车子往路边的花坛处涌去。
　　宗材咒骂了一声，赶紧用手稳定住班车上的栏杆，等众人意识回过来之后，才发现驾驶位置的司机没有了刚才的飞扬跋扈，整个人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一般趴在方向盘上，没有了声响。
　　宗材赶紧冲上去查看司机的身体情况，车子和路边的花坛处还有些许距离，司机的右脚狠狠地踩着刹车，没有任何撞击，怎么会突然昏迷？
　　宗材被这撞击惊地手指不听使唤，挣扎着站起身来，看到昏迷着的司机，在身上摸了摸手机，想打120，就看到裂成蛛网的手机屏幕上有一行字【寻找负责人】
　　匆忙上前两步，宗材关闭了车辆的驱动，后面的车辆员工看到司机的模样，议论纷纷的声音响起来。
　　“真晦气，一大早就这样。”
　　“哎呀，上班要迟到了，要扣钱了。”
　　“可不是，打卡少打一分钟，都算迟到，这公司也是没谁的了。”
　　“给这司机打个急救电话吧。”
　　“打什么？打了电话就要等着人来，你扣得起一天的工资？就让那个没入职的人去弄，他还没入职，不用打卡，就让他去办。”
　　“这位穿蓝衣服的小哥，你帮忙看着，到时候找负责人报销一下就可以了。”
　　“和我说？负责人？”宗材愣住，“负责人是谁？”
　　车厢内不知道从哪里的传来一阵广播声：“请宗材寻找负责人。”
　　负责人？负哪门子的责，我靠，这第一天上班就搞这样的花样？
　　宗材愣神，看着车内的乘客都自顾自地下了车，他站在前车门怒喊：“你们就不管了？好歹打个电话呀。”
　　那些公司的员工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般，无视他的声音，一个紧接一个离开。
　　他们远离的方向，大老远，宗材就看到耸立的“蓝康复”三个字，这究竟什么公司？这究竟什么员工？！
　　忙着上班！
　　人命都不顾？
　　宗材探出身子，就看到之前被司机吓到的黄裙子女孩开着电瓶车路过。
　　那个黄裙子女孩摘下头盔，看向车里面的情况，“呸”了一声，就打算离开。
　　——好好的姑娘这样？
　　宗材只好拦住这个女孩，问道：“谁是这个公司的负责人啊？”
　　“负责个鬼？你看他开车开成什么样子！”黄裙子姑娘骂骂咧咧，“公司的班车师傅真得质量不怎么样？我怀疑他连A3的驾照都没有就上路。以前听说还撞过一个老太太呢！今天要不是我躲得快，我也得惨。”
　　“姑娘，人都躺着不动了，你就少说两句。”宗材看清秀的姑娘嘴里没一句好话，有点看不过去。
　　“人躺在方向盘上，那你怎么不扶啊！你老好人，你给他放平在地上，不是呼吸更加顺畅点。”黄裙子不依不饶。
　　宗材沉默，缓缓说道：“我这不是没有医学常识，万一急救不当，耽误了他抢救的好机会，我这不罪过大了。”
　　“谁都一样，”黄裙子看了看表，“你来药业公司上班没有急救常识，呵呵，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宗材忍不住骂道：“一大早上嘴巴就不依不饶！”
　　“那你大学什么专业啊！”
　　“这和事情有关系吗？”
　　“没关系，那他的事情也和你没关系。”黄裙子冷冷一笑，“呵呵，谁都怕惹事上身，哎呀，不和你说了，我还要去食堂吃早饭呢，晚了，就没了。”
　　宗材看了眼自己已经黑屏关机的手机，无奈地说道：“至少帮我打个急救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