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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西狄奸细 ...

  •   永州,定安城,城门紧闭。

      狂风大作,漫天黄沙席卷天际。

      城墙上,一杆七尺黑金凤纹旗帜随风摇曳,数千士兵严阵以待。

      主帅顾京慈神情严肃,远眺前方。

      他的身旁站着的是统领肖郁。

      而肖郁身侧,一黑衣男子,抱剑而立,神色淡淡,然周身泛着一丝淡淡的杀意。

      此人正是前不久一剑杀了百名西狄人的柳寒云。

      半个月前,柳寒云跟着肖郁来到永州,寻找西州城纵火案的凶手文姝,二人下榻来喜客栈时,遇西狄丞相之子耶律弘挑衅。
      柳寒云一剑出手了结此人。

      由此引来西狄丞相耶律泰强烈报复,他带着几名手下,强行闯入来喜客栈,杀害客栈掌柜及无辜食客共计一十五人。

      耶律泰临走前放下狠话,若是找不到杀害他儿子的人,他西狄的铁骑定会踏平永州。

      当日,在定安城二十里外操练的西狄兵营又往前推了十里。

      兵临定安,只需一炷香。

      百姓们虽然对耶律泰的罪恶暴行怒气满腹,可他们更怕耶律泰说的是真的。

      于是百姓们找上定安县令胡方程,想请胡方程想个办法,除了将人交出去外,还有没有其他可以平息耶律泰怒火的办法。

      至于为什么找到胡方程,除了他是当地县令外,还因为他身上留着一半耶律家族的血。

      当年,天启和西狄还未修好,胡方程的父亲耶律壶偷偷混在了攻打定安的队伍里。

      当时因守将大意轻敌,他们西狄兵死伤惨重。

      守将被擒。

      耶律壶以及剩下的残兵喽啰被关了几天大牢后,便被赶去修城墙。

      他的兄长耶律泰也因他的被俘,数次发动攻城战,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在那段时间里,耶律壶不光受尽身体上的折磨,还有精神上的折磨,他每天都会目睹无数人倒下,有天启士兵,也有西狄兵,有十岁稚儿,也有六十老者。

      唯一值得慰藉的是,他遇到了胡婉,也就是胡方程的母亲。

      他与胡婉的初见并不美好。

      那是一个寒风萧瑟的夜,西狄又一次发起了猛烈的攻城战。

      天启守城士兵以破碎肉身抵挡,誓死与安定城共存亡。

      他们这些俘虏也被逼着拿上了砍刀,登上了城墙,随时准备砍杀爬上城墙的西狄手足。

      他不愿伤手足,也不愿成为无情战场上的刽子手,他想他若是死了或许就解脱了。

      这时,天启援兵来了。

      激战中,他被砍了一刀,他想他能如愿了。

      可等他醒来时,看到的不是阎王殿,而是胡婉。

      耶律壶记得那时胡婉看向他的神情复杂,有恨,也有怜悯,还有一丝挣扎痛苦。

      他想胡婉是恨他这个西狄人的吧。

      后来他得知了胡婉是随行军医。

      原本的随行军医并不是她,而是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死在了两军交战的战火中。

      故而她毅然决然地接替了她的父亲。

      而那日她看见他确实是带着恨意的,她恨西狄人,她更痛恨战争。

      可想到父亲临死前还在救治病人,她不得不忘却一切恨意,全身心做好一名军医。

      “要死,就到别处死,别死在我这。”这是胡婉救完他,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后来,两国止战。

      他留在了定安城,并主动向胡婉提出照顾那些因为战争而失去亲人的老弱幼儿。

      一连十年,从不间断,只为赎罪。

      为此,他剥去耶律姓氏,给自己重新取名胡定,以为安定,永定之意。同时他断绝与耶律家族的一切关系。

      第十一年,他提着聘礼向胡婉求了亲。

      次年,胡婉生下一子,取名胡方程。

      二十年后,胡方程金榜题名,后主动请缨当了定安城的县令。

      为的就是践行他父母的毕生所愿。

      在位期间,他也确实为天启与西狄的和平发展做了许多,制定相关的贸易往来条令,两国文化的交流学习等等,都有他出的一份力。

      故而定安城及西狄边境的百姓都对他尊敬有加。

      就连他的大伯父耶律泰亲自登了门,想要认回他这个流落在天启的侄子。

      然而胡方程一直都知道耶律泰并非真心,早在当年他的父亲自行剥去耶律姓氏时,耶律泰早就将他父亲从耶律家族除名了。

      耶律泰的最终目的一直都是定安城,乃至整个天启朝。

      与他交好,也只不过是想要通过他拿下定安城。

      前几日西狄士兵以操练为由驻扎在定安城三十里外,那时他便觉得不对。于是他立即书信一封,让亲信快马加鞭将其交与永州太守,却没想到两日过去,亲信仍没有赶回来。他心中不安,当即亲自前往永州告知太守当前不利局势。

      等他赶到永州时,却得到了一个更糟糕的消息,太守下落不明,他的亲信也不知所踪。

      那只有一个可能,永州混入了西狄的奸细。

      如今新皇登基,朝局不稳,西狄等周边国家虎视眈眈。

      而耶律弘显然是受了他的父亲耶律泰的唆使,故意趁他不在的时候,进城挑衅,目的就是引起民愤。

      可胡方程没想到的是,短短两天,永州城翻天覆地。

      导火索竟是耶律弘的死。

      与此同时,胡方程从百姓口中得知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耶律泰前脚刚走,那名冷酷剑客戴着黑金獠牙面具于当夜一剑杀了百名西狄士兵。

      一剑封喉。

      出手如一阵疾风,不见踪影。

      百姓们传的有鼻子有眼,好似亲眼见过般,更有好事百姓给这名冷酷剑客取了个雅号——无影剑客。

      此时的胡方程看着抱剑而立,神色淡漠的柳寒云,想不相信也不行了。

      眼前的人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刺骨冷意,还有他怀中的佩剑,以百年玄铁铸成,剑微微出鞘,泛着一丝冷光,给人不寒而栗之感。

      不管如何,此人也算是给那枉死的百姓报了仇。

      胡方程想着,“既是如此,我胡方程必定以好友待之。”

      而后,胡方程将目光转向柳寒云身前的肖郁,眉头渐渐紧锁。

      三日前,他回想起初次见到肖郁时,是县丞引荐的,说是皇城来的人。

      按理说,他上报的书信不可能这么快送达北凤城。

      加上肖郁年纪不大,还是女扮男装。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她的身份。

      直到肖郁拿出先皇的金翎印,并带着先皇的口谕来此,再之后常胜将军顾京慈率兵前来,他这才相信肖郁是先皇派来驻守永州的人。

      可金翎印从来都是掌管在历代圣上手中,当属皇上亲信。先皇为何不传给当今圣上,而是交与了一名女子捕快。

      恐怕不单单驻守永州这么简单。

      三两转间,胡方程摇了摇头,也抛掉了那个不可能的念头。

      当下对他这个县令来说,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守住定安城,护好定安城的家家户户。

      ——

      未时三刻,狂风止停,黄沙亦止。

      以永定城为中心,方圆百里一片昏黄。

      唯见天边残阳如血,鼓角齐鸣,响彻云霄。

      只听铁骑踏踏,声震四方,卷起一地黄沙。

      西狄兵攻城了。

      “胡县令,这里不安全,城中百姓也需要你坐镇,你快下去吧。”肖郁腰间佩剑,大步迈向胡方程。

      待到胡方程跟前,肖郁将其拉到一边,附耳道:“永州太守一事,我已知晓,胡县令莫要担心,我已命人盯着永州。”

      说着,肖郁抬眸望向城外黑压压的西狄兵,眸光里透着坚定,“相信我,我等定会护住定安城的。”

      随后肖郁话锋一转,“永州虽然暂且无虞,但我担心的是因定安城是西狄人要攻的第一座城,如果奸细在城内,他必定会想尽办法出城给敌方传递消息。所以烦请胡县令多多注意城中异动。若发现任何异常,你便拿着我的玉佩去来喜客栈找金翎卫,让他们协助你。”

      语毕,肖郁解下腰间的白玉凤纹佩,放进了胡方程的手心。

      接过玉佩,胡方程一切都已了然。

      他自然是要去做该做的事。

      目送胡方程离开后,肖郁再次看向即将到城下的西狄兵,突然她发现前头开路的西狄兵有些不对劲。

      他们似乎有些过于面无表情了。

      反观后面的兵士气激昂。

      领兵的守将耶律达脸上的自得之意,看着极为扎眼,一副对定安城势在必得的样子。

      肖郁的直觉告诉他此战绝对没有他想象地那么容易。

      肖郁能看出不对劲,常年征战沙场的顾京慈自然也发觉到了。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柳寒云开了口,对二人说道:“前排的西狄兵看着像是死士,跟大家族豢养的死士不同,他们被人喂了药,没有丝毫感情,杀人就是他们唯一的使命。”

      “城内兵力有限,看来我们不能硬拼。”顾京慈当即改变部署,命人架上提前准备好的火球。

      数百名弓箭手皆已准备就绪!

      随着一声“放箭”,万千箭雨齐齐射向城下。

      紧接着漫天火球齐发。

      西狄兵被打个措手不及,火苗腾地在西狄兵身上燃了起来。

      他们不得不就地滚下,好扑灭身上的火。

      火苗惊了战马,马儿发出阵阵嘶吼,紧接着不断有士兵摔落在地。

      一时间,城下的西狄兵乱了起来。

      这场混乱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守将耶律达大骂了一声,随即让身后的兵向两侧分散开来。

      接着他下令前排死士搬着木梯,弓箭手掩护,准备登城。

      很显然,那群死士如柳寒云他们所料,没有受太大影响。

      见状,顾京慈下令弓箭手,投球手减半,其余士兵手持长枪,随时迎敌。

      顾京慈、肖郁及柳寒云分别守在城墙中段,东段及西段。

      这边,肖郁抽出腰间佩剑,一边拦着上空射来的箭矢,一边与西狄死士厮杀着。

      可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拦不住源源射来的箭雨和杀不死的死士,眼见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肖郁有些杀红了眼。

      就在他与一名死士拼杀之时,上空飞来一支利箭,直朝他的眉心射来。

      他想以眼前死士为盾,却寻不到丝毫机会。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左侧飞来一支长枪,一枪斩断了那支利箭。

      与此同时,那名死士躲闪不及,被一枪钉在了城墙上。

      紧跟着,死士的眼里流出了乌黑的血水。

      戌时末,随着最后一个死士的死,第一场守城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这场战事,双方死伤惨重。

      守城士兵伤亡近五百人,肖郁也身负重伤,好在没伤到要害。

      而西狄将领耶律达被顾京慈射中胸口,现下生死不明。

      据打扫战场的士兵汇报,他们并未发现耶律达的尸首。

      另外据安插在西狄的探子来报,没有发现耶律达的踪迹。

      照此看来,耶律达有可能是被人救走了。

      ——

      亥时,县衙书房。

      房内亮着一盏烛火,烛火忽明忽暗,晃得屋子里的人脸色愈发沉重了。

      白日里,胡方程按照肖郁嘱咐,留心观察,果然发现了异常,而且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捕快孙录不见了。

      据县丞所说,他叮嘱完孙录一定要看守好牢中犯人,之后他便到各街各响巡视去了。

      后来他想着百姓们看到有士兵在街上守着,心里也不会那么恐慌,便折道回了县衙,想让孙录抽调些人手出来,安排巡逻。

      却没想到,等他回到县衙的时候,守牢的狱卒说孙录不在。

      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孙录。

      人在这节骨眼上消失了,他恐出了什么事,便立即汇报给了县令胡方程。

      胡方程得到消息后,连忙去了来喜客栈,请萧石寻找孙录的下落。

      后来从一老妇的口中得知从南街见过孙录。

      萧石顺着查下去,发现孙录进了一座二进宅子,之后便一直没有出来。

      宅子原是一个西狄商人买下来的,后来得知两方要交战,就以低价出手给了一个本地的粮商。

      萧石不敢轻举妄动,便一直命人守着那座宅子。

      同时他还派人守在了那张姓粮商住宅周围。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孙录就是那个西狄奸细。

      但他绝对不会是唯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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