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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崖下尸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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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河上,无数河灯燃起簇簇火苗。
灯楼之上,凭栏远眺,天上的繁星点点,二景交相辉映,绚烂又夺目。
叶泽兰偏过头,看向身侧之人,“师兄,谢谢你。”
一切尽在这句谢谢中。
接着,叶泽兰拿出了一枚剑穗,黑色的穗子,穗子上系着一枚白玉平安扣,白玉无瑕,是她专门向月神求来的。
起初叶泽兰并不知晓三花镇还有一座月神庙,是她今早买早饭时听路边的一位小娘子说的。
她还听说只要求取之人心怀诚心,月神娘娘定会护佑求取人所求之事顺利实现。
故而她赶在祭拜前,特地去了城南的月神庙,求了三枚平安扣。
一枚系着白穗给了师父宋疏怀,一枚系着蓝穗给了兄长江陵夜,最后一枚送给了师兄柳江风。
柳江风轻轻握着平安扣,白玉带着些许温润,温温淡淡的暖意透过他的掌心流向了他的四肢百骸。
虽不像日光般直暖人心,可对他来说他已经足够了。
因为对他来说,日光太过刺眼,让人难以直视,甚至让人生厌,就好像他的父亲一样。
在曾经的天启百姓眼中,他的父亲就像天启的太阳,照耀着天启各个角落,让黑暗重见光明,为含冤之人洗刷冤屈。
天下无冤,是他毕生所求。
可有一点是他没想到的,有人是不喜日光的,相比白日青天,他们更喜混沌的黑夜,因为黑夜会掩盖他们肮脏的罪行。
这一部分人里也包括他自己。
“小叶子,麻烦你替我系上吧。”柳江风褪去眼底的狠戾,轻声请求道,“我想把它系在腰间,可以吗?”
叶泽兰愣了片刻,又思忖半响后,最终接过平安扣,牢牢系在了柳江风的腰间,嘴上还念叨着,“月神娘娘给的平安扣,想来系在身上会更灵验些。”
“无论何时何地,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柳江风轻喃道,“小叶子,若是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啊。”
随着,柳江风将人紧紧揽入了怀里,好似要嵌入骨血中,不愿松手,“小叶子,等我回来!回来我有话想对你说。”
话落,在叶泽兰不解与震惊的目光中,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间。
次日,柳江风未向任何人告别,独自离开了三花镇。
辰时,叶泽兰醒来,发现了桌上的信,是柳江风留给她的。
信上说北凤城有关于他的父亲柳隐声被害的线索,他必须要去一趟北凤城,去查清当年的真相。
当年柳伯父被陷害入狱,没几天便传出饮鸩自尽,再接着是他们枫林山庄二十六口人惨死大火当中。
这中间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想来师兄已经查到了其中的关联,查明真相之路必然凶险万分,所以他才会一个人前去北凤城。
思及此,叶泽兰由最初的埋怨不解到只剩下了对柳江风浓浓的担忧。
事已至此,她不光要等柳江风平安回来,她还要同他一起查清当年所有的真相。
可她还未迈出第一步,就被自己的师父宋疏怀拦下了。
辰时,宋疏怀同林宿找到了她。
同时,林宿告知来意,请求叶泽兰帮忙协助重建青山派。
因为护山大阵的开启,小青峰塌方,房屋林木尽毁,若是重建小青峰,小青峰上的落石很有可能会引起二次塌陷,对山下百姓和周边林木必然会带来二次伤害。
所以林宿找上宋疏怀,恳求帮忙重新为青山派选址。
宋疏怀自然愿意帮这个忙,也是全了他与李却当年的情谊。
可他一个掌门离开山门太久,门中还有些重要事务等着处理,故而宋疏怀思量一番,决定先帮林宿这个小辈选好址,至于剩下的其他注意事项他则交代给小徒弟叶泽兰,让她从旁协助。
宋疏怀这番安排,叶泽兰不得不答应下来。
一来是林宿舍生为己,她不得不帮。二来他们已是生死之交的朋友,朋友之请,不得不帮。
至于药王谷谷主李思明她只能暗中托人探查了。
又过了两日,天光彻底放晴,冰雪消融。
小青峰及周边山峰的雪也消得差不多了。
这日天光破晓,孙大壮带着叶泽兰林宿一行人登上了与小青峰紧紧挨着的枝子山。
其次是小石峰,羊关峰和绿林山这几座山峰也在他们备选之列。
这几座山峰因与小青峰相近,山上气候环境也相近,再者通过查看当地官府地图册以及孙大壮等几名经验丰富的猎户,这才选出了这几座较为合适的山峰。
按照计划,叶泽兰他们要在十日之内定下其中一座山峰,作为青山派的定居地。
前两座山峰的探勘都很顺利。
枝子山上山之路崎岖坎坷,每年冬日毒障盛行,不过山顶地势较为空旷平坦,林木青葱郁郁,气候跟山下相差不大。
小石峰地势不高,环境宜人,山间多飞禽,无毒障,但因夹杂小青峰与枝子山中间,故而常年照不到日光。
这两座山各有各的好,但也有明显的缺。
叶泽兰他们只能再接着勘探其余几座山。
第五日,叶泽兰几人在孙大壮的带领下踏进了羊关峰。
羊关峰紧紧挨着小石峰,且略高于小石峰,地势相较于前两座山峰宽阔平坦。
因山中气候宜人,故而羊关峰聚居着许多飞禽走兽,也是山下乃至周边猎户常来之地。
上山之路只有一条大道,直达半山腰,山腰两侧多灌木。
宋疏怀留意到灌木之下还长着许多民间少见的草药。
同时,叶泽兰注意到道路两旁,时不时会出现一两个小洞,想来可能是兔子打的洞穴。
午时,日头高照,他们登上了半山腰。
一连五日的登山,体弱的人很明显有些吃不消了。
见状,孙大壮提出让众人在半山腰歇息半个时辰。
待大部分人恢复体力后,再继续登顶。
众人表示赞同孙大壮的提议。
接着,孙大壮领着众人,避开刺眼的日光,绕到了山腰后。
他们这才知道,虽然进山的路只有一条,但是登顶的路是有两条的。
因为孙大壮带的这条路非常隐秘,紧紧贴着山腰一侧,但因灌木杂草丛生,很少有人知道这条路。
起初乍一走道路陡峭,两人并行堪堪容下,莫约走上一刻钟后,前方便又是一道坦途。
据孙大壮说,这条路是他偶然发现的。
那时去年的一个冬日,大雪即将封山,他想在封山前再进山一趟,再多准备些过冬的食物,于是他便一早进了山,无意间看到了一只白狐,那白狐一身纯白,他想着若是能猎下它,定能卖个好价钱,这样他就可以给妻儿买套厚实漂亮的衣裳了。
于是他一路紧紧追着白狐,追到半山腰,那白狐不见了。
他沿着山腰西侧的小路一路登顶,在山顶上他再次看到了那只白狐。
那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山上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若是再不下山,他就得在山上过夜了。
山上山下昼夜温差大,且常有毒蛇猛兽,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平安在山上度过一夜。
可他都追了白狐那么久,心有不甘。
所以他决定冒险一试。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辰,他追着白狐来到了一条他从未走过的小路上。
正当他准备搭起弓,牢牢瞄准白狐时,他突然听见了一道微弱的呜咽声。
于此同时,那只白狐竟然像一个人似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给他磕头,眼里早已蓄满了泪水。
他一下子明白了,原来白狐不顾性命引他前来,是想请他帮忙,因为崖下有它要救的小狐。
世间万物皆有情,他一定要救。
于是孙大壮当着白狐的面,轻轻放下了弓箭。
巡视一圈后,他抽出绑在靴子上的匕首,快速割了根攀在崖上的藤蔓,随后给藤蔓打了个结。
接着,他快步走到崖边,甩出藤蔓,顺势趴了下来,那是一只跟狸奴差不多大的小狐,身上有好几处摔伤,有的已经见了血。
那只小狐见到白狐后,呜咽声变得更大了。
白狐发出呜呜的叫声,似是在安慰小狐。
最终,小狐在白狐的抚慰下,拼尽全力钻进了孙大壮打的藤蔓活结里。
小狐成功得救。
最后,孙大壮拿出身上所有的药材,凭借着些许经验找出了一些治跌打损伤的药,放在了不远处的白狐洞穴里。
等做完一切,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孙大壮想寻着来时的路回去,却是记不得了。
最后,是那只白狐带着他找到了下山的路。
也就是他带叶泽兰歇息的那条路。
再之后,他发现白狐领他的那条路要比以往他们猎户常走的那条路能更快登顶,下山也会更方便些。
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两只白狐的存在,也不想有人猎杀它们,故而他故意用灌木丛遮住了路口。
而带叶泽兰他们走这条隐秘的小路,是因为他清楚叶泽兰他们心怀善意,他相信他们。
半个时辰过后,叶泽兰一行人继续登顶。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遇见了孙大壮提到的白狐。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那只白狐领着他们到了一处崖底。
那崖底竟堆满了尸骨,长年累月,竟形成了一处尸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