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影飞情》苏锦瑟

19、第18章谁与争锋

　　随着山寨的超级大鼓雷雷作响，凤霁王朝第一届“情敌刺绣大赛”正式拉开序幕：
　　评委：无名 （因生性淡泊，所以被大家一致推举主持大局）
　　参赛者：秦碧落（被抢到山寨的事实上的压寨夫人）
　　风珊瑚（当事人不知的名义上的订婚对象）
　　嘉宾：苍穹（这场风波的中心人物，红颜祸水）
　　热心观众：鞠无忧嫣翠（此二人已经正式升级为专业看客）
　　点心茶水供应商：黛娘 方念念（以实际行动和无私奉献的精神给予本次大赛以极大的支持，在此鸣谢）
　　器具供应商：方师爷 （为了筹备本次比赛，本来已经处于隐居状态的老人家主动承担了这个艰巨的任务，硬是通宵达旦地将两副上好的实木绣架赶制了出来。为了能够彰显本次比赛的独特意义，他还煞费苦心地在绣架的外侧木面雕上了一幅“双凤争龙图”，以飨看客）
　　偷窥者：鬼娃（因不屑与鞠无忧等人同流合污，又出于对秦碧落的真诚关心，只好隐藏于桃树上，一边喝西北风，一边鸟瞰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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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落，你真的要去和珊瑚比试么？她可是针神的女儿，女人的玩意我是弄不懂了，不过光针神的大招牌就很有看头，我看把这个无聊的比赛取消算了！”苍穹的脸上堆满了掩饰不住的担忧。
　　“不用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尽力就是！”
　　“我不管什么劳什子的比试，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就算你输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他粗声粗气地说道。
　　碧落偷偷地捏了他的手心一下，送上一记温暖的笑靥，然后毫不犹豫地走到了一身火红劲装的珊瑚身旁：“让你久等了，比赛开始吧！”
　　只见珊瑚一派雍容地走到绣架前坐好，她微微向碧落颔首致意后，轻巧地将针捏在手里，自信地微微一笑，然后将双眼闭上，针尖穿了进去——
　　“这女人，竟然能够盲绣！”苍穹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再转过头一看，不禁眼珠子都瞪掉了：天呀，秦碧落这个笨女人竟然连线都没有穿好！天要亡他吗？平日里她不是琴棋书画样样都行，跟无名那小子整天聊得不亦乐乎，怎么连女人最基本的女红都不会呀！早知道就让念念替她上场了，估计人家用脚趾绣得都比她强！
　　苍穹心里想什么，手忙脚乱的秦碧落自然不知，谁让她平时贪看书，结果硬是把一双秋水小眼看成“月朦胧鸟朦胧”的近视眼呢？那么小的针眼，阳光又如此刺眼，叫她怎么穿过去啊？
　　在秦碧落使出浑身解数穿针引线之时，珊瑚仍然闭目刺绣，手法娴熟之极，任由针起针落，犹如游龙盘桓回旋，流畅只若行云流水。树上的鬼娃见此情景，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念念担忧地对黛娘说：“照这个情形，嫂嫂岂不是必败无疑？”
　　黛娘虽然也心中着急，自己前日对她进行集中训练，也不过教会了她最普通不过的辫子绣。拿这种8岁女童都会的绣法去对抗仅次于针神的珊瑚，跟以卵击石何异呢！但毕竟年长数岁，她不动声色地说：“看看再说吧。”
　　说话间，碧落以扎破三根手指的代价终于把线穿上了，忍不住拎起针尖向一旁已经愁眉不展的嫣翠大声炫耀：“嫣翠嫣翠，你看，我把线穿上了！这是第一次呀，我终于把针穿上了！！”
　　嫣翠无奈地翻了一个大白眼，不好意思地向身旁好奇得耳朵都立起来的鞠无忧解释道：“对，号称‘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我们家小姐之所以不会刺绣，就是因为以她的破视力，连线都穿不上！”
　　嫣翠说完，感到服侍这样一个主子，颇为羞愧，恶声恶气地嚷道：“小姐，你赶快认输吧，别丢人了！”簪影楼连最精细复杂的首饰都做得巧夺天工，如果让外人知道大小姐却连女红都不会，肯定会嘲笑他们的！
　　“去！”啐了贴身丫鬟一口，秦碧落毫不羞愧地继续埋头苦干起来，脸都贴到了白布上，只听一声声抽气和痛呼，一滴滴鲜血毫不留情地从她满是窟窿的手指上汩汩涌出。
　　“碧落！”苍穹心疼得直要冲上前去，却发现无名的鲸骨扇不知何时已经稳稳地对准了自己的“檀中穴”，一时间竟动弹不得，不禁大怒：“死小子，你干吗，想造反啊！”
　　“乖乖地给我坐回去，否则我就清场了！”无名淡淡地说道。不知何故，阳光下的一张脸，竟然毫无血意，仿佛透明一般。
　　苍穹看见无名又呈现出恐怖的表情，只得坐在原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椅子上晃来晃去，再抬眼一看，不禁大惊：珊瑚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睁开了眼睛，见苍穹向自己投来目光，她更显得神采奕奕，轻声宣布：“我绣完了。”
　　话音刚落，那边也传来了一声欢呼：“天啊，我终于弄完了！”听见这声欢呼，苍穹喜忧参半，拳头握紧又松，松了又紧。
　　众人一起走上前来，顿时把两个绣架围得水泄不通。
　　看见珊瑚的绣品，连一向见多识广的无名也大惊失色：“这莫非是已经失传千年的李夫人绣？
　　“正是。李夫人临终之时，曾经在一方织锦缎上倾毕生之力用其独创的绣法绣了百子千孙图。后来此图被我无意中得到，我研究其针路手法，于是研制出了这幅荷塘月色图。”
　　黛娘奇道：“何以月色如此醉人？”
　　“此处用了李夫人绣和乘云绣，李夫人绣既能绣其双面，其双面又错开交叠，回环往复，所以能让月光有明又暗，更以乘云绣来彰显其细腻纹理。”
　　一向擅长女红的念念用手抚摸了一下蹲伏在荷叶之上，栩栩如生的青蛙，难以置信地低声叫道：“这青蛙怎么能像活的似的？明明蹲在荷叶上，被绿叶所围，却又仿佛被有一弯若隐若现的彩虹托着，这是为何？
　　“确实绣了彩虹，用的是贴绣，所以才若隐若现，不会喧宾夺主。”珊瑚此时的笑意已经溢出了嘴边：“我的绣品就放在这儿，大家随时都可以看。现在不如先看看秦姑娘的绣品如何？”信步走向秦碧落的绣架，却无法动弹。白布上只见黑线纵横，全无章法，更别提什么图案了。明明是用最简单的辫子绣绣成的粗细不同的黑线，为什么自己看了却隐约有种紧迫的感觉呢？
　　“怎么样？”念念上前看了一眼，也是一呆。
　　苍穹见状，心中释然：也罢，反正终究是认定她了，跟输赢有什么关系？要不是碧落哀求他答应珊瑚比赛的要求，他干脆都不会举办这个东西，自己活像个绣球，被人抢来抢去，无聊死了！
　　无名走上前，看了一眼，然后赞赏地冲秦碧落点点头，将画布翻转，然后上下颠倒，赫然出现了仿照狂草书法绣成的八个大字：“一生相随，不离不弃”。
　　“刺绣，除了绣画，也能绣书法吗？”珊瑚震惊之余，神色黯然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她能想到？”为什么自己就从来没有想过呢？即使是号称针神的爹爹也没有想过，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想的是把风景事物绣得美伦美焕，却从没有想过用刺绣的方法来表现自己苦练多年的书法！
　　苍穹连楷书都只学得皮毛，更认不出狂草了。看见众人震惊的模样，这才恍然大悟：“碧落绣得也挺好嘛！”
　　众人皆看向无名，无名笑道：“珊瑚姑娘，能将各种针法巧妙使用，熔于一炉，其绣艺可说是天下无双；碧落绣品仅以基本绣法而贯穿全篇，但胜在立意新奇，四两拨千金。珊瑚是‘绣画’，碧落是‘绣书法’，因此就判两人打合吧。”
　　一直以为稳操胜券的珊瑚想到自己虽然绣工胜出不知凡几，却在立意上输给了碧落，心下懊悔，正要掩面而走，无名说道：“且慢，今天不仅是比试，也为了增进彼此了解，所以武斗完了，还有文斗。每个人可向对方提出一个问题，不设范围，对方都必须以实言告之，否则就判输。首先由珊瑚姑娘提问。”
　　珊瑚沉吟片刻，然后朱唇轻启道：“唐时何种绣法最富盛名，胜在何处？”她望了一眼一身粗布衣裳、头发用筷子胡乱挽着的秦碧落，这样不修边幅的女人，虽然刚才侥幸用书法来蒙混过关，但是只会用最简单的辫子绣的人，会懂得刺绣之法吗？
　　碧落见珊瑚提出这样的问题，知道她一定是没有把自己放在身上，所以故意要为难自己。她微微一笑，清声答道：“唐时刺绣鼎盛，数法并行，有锁绣、平绣、打点绣以及纭裥绣等多种，其中纭裥绣最为出色，色彩华美，层次分明，望之栩栩如生。”
　　无名侧头对珊瑚问道：“秦姑娘说的可对？”
　　珊瑚微微一愣，方知对方刺绣之学识不亚于自己，讪讪地答道：“差之不远。”
　　“轮到我了，你可不要被我吓到哦！”说话时候，秦碧落已经兴奋的捋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其激动的模样引得翠嫣和无忧都擦手磨肩，蠢蠢欲动。
　　“你问。”珊瑚一脸正色，心中忐忑不安。听说这女人学富五车，不知道要拿什么为难自己？她咬着嘴唇看着紧张得满头大汗的苍穹，哎，可不要在他面前出丑才好！”
　　碧落一派轻松地问：“如果可以选择，苍穹和无名，你要哪个？”
　　方念念脸上温柔的笑容在瞬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