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斩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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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白也不是傻子，他总能轻易化开卢璐的攻势，然后利用自己的枪刃之长，逼得卢璐节节后退。
卢璐虽然心里明白要灵活讨巧，可她终究不是真的马云禄，意识有些跟不上。
很快，她就落了下风，身上也负了伤。
狰狞的血口子从后背的蝴蝶骨绽开，一路延伸至纤细的腰肢，虽然不深，但很长。
背后的战甲也都裂了，猩红顺着缝隙将银白沾染得粉红。
卢璐咬着牙，忍着痛，她昨日还不觉得李瑶的伤有什么，现在自己的身上也有了，才明白是真的疼。
她果然不是在做梦。
卢璐“啊”地大叫一声，更加拼命、使力地与杨白对砍去。
他们的身形不停地扭转换位，枪剑不停地撞击发出“哐哐”声，周围的将士们也都混战到一起，金黑与银白纠缠，许久不见胜负。
但终究杨白人多。
李瑶身边的银甲将士站着的已经越来越少，如果卢璐再不能与杨白分个高低，抽身帮助，她们很可能今日都得死在这里。
李瑶极力地控制着自己一边躲避，一边去观察卢璐与杨白的战况。
杨白的枪刃势头很猛，正如他身上几欲顶得衣服爆开的肌肉，每一寸都不是白长的。他招招致命、枪枪狠辣，将卢璐的长剑劈得都有些卷边、裂缝。
再这么下去，卢璐就要输了。
如果卢璐实在讨巧不成，那就只有一种办法……李瑶犹豫了一会，终归还是坚定了神色，嘶声力竭地对卢璐喊道：“璐璐，实在不行，我们就接他一招，以己身之损伤换得取胜之转机。”
“受伤总比死了好，你懂的！”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受伤了，还能医治。
虽然之前李瑶都骗卢璐，或许她们死了便能回家，但是真在濒临死生之际，谁又有面对死亡的勇气？
活着才是最好的。
这句话不仅传入了卢璐的耳中，也被与她纠缠的杨白听见。杨白轻蔑地嗤笑一声，游刃有余地对着卢璐劈砍下去，讥讽道：“就凭你也能接得了我一招？马云禄，你可比之前弱多了。”
之前的马云禄尽管也是气力不足，但是她会用各种巧势给自己压迫感，逼得自己不得不集中精神，集中得时间久了，体力消耗大，也更容易分神，这个时候就会给马云禄可趁之机。
然而今日的马云禄根本不需要自己耗费心力。
杨白甚至有空闲嘲笑李瑶，“臭丫头，你之前所说的今日的马云禄并非昨日的马云禄，是替她示弱投降的吗？否则她怎么会如此没用，哈哈……”
杨白大笑几声，笑声在山林里响彻，让卢璐和李瑶觉得极是刺耳。
卢璐没好气地瞪他，思考着李瑶的提醒正准备迎面去接他的枪刃，告诉他，“不知道杨将军有没有听过‘骄兵必败’。”她一边说，一边取舍了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前面太脆弱，后面已经受伤，肩胛若是被劈容易妨碍整个胳膊的挥动……那不如……
卢璐望着眼前几近闪现在眼尾的寒光，毫不犹豫地用手突然地迎接上去。
她狠狠地握住那冰凉的枪刃。
枪刃落到她的掌心，第一感觉是冷。而后紧接着冷，仿佛有黄瓜被刀刃劈开的脆生，自己的手肉也没有任何抵挡地碎裂开来。再然后，那种残留在表面的冷慢慢地渗入血肉、骨髓，让卢璐觉得浑身都冻僵了似的。
鲜血顺着她的掌心流淌，很快就“啪嗒啪嗒”如流水地滴在衣摆、马鞍、地面……
每经一处，每处都会盛开一朵妖冶的红花。
她艰难地挪动，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迟疑的时间。她若是慢一秒，距离死亡就更近一步。于是，她借着手部的力道，强硬地把持着杨白枪刃的挥动范围，而后将他整个人拉近，提剑直逼他的咽喉。
剑刃触碰到咽喉的那一瞬间，杨白的喉结处冒出一颗珍珠般的小血点。
卢璐莫名被那小血点吸引住目光，无法再刺下去。她明白，若是再使力，自己就会杀人，这在未来是犯法的事情。可若是不使力，焉知杨白不会杀了她们……
这是战场，不是太平盛世。
卢璐的瞳孔骤然地紧缩着，望望自己的手，望望杨白的脸，又望望那缓慢冒出的小珍珠。
杨白却是还在嘴硬，也是另一种程度上将卢璐看透了，讥笑着望她，“怎么，不敢刺吗？”
“小姑娘家果然妇人之仁，你这连只蚂蚁都舍不得碾死的性子，还是早日回闺阁里绣花去吧。”
杨白边说，边猛地要拔落在卢璐手中的枪。
若是真的让他主动的话，卢璐的整个手掌被削掉都是有可能的。
她正感受到皮肉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大，李瑶则是忍无可忍地再次大声：“璐璐，你已经不是卢璐了，你是马云禄！”
“纵然是再严苛的律法，自保也是要从轻处罚的！”
人想活着没有错。而这是在古战场上，即使是在现代战场，当敌人的武器直指自己的面门的时候，也是要毫不犹豫地挥刀出去的。
卢璐闭了闭眼，她不忍直视地猛地将拿剑的手伸将出去。
仿佛有什么阻力在推开着她，但是很快这份阻力又被她手中的长剑以乘风破浪之势按压、碾碎。
卢璐有一种自己在拿竹签串烤串的错觉。
她久久地、始终地不敢睁眼。
李瑶却是看得清楚。李瑶望见过无数电视剧上借位的割喉之死，但是没有一个比眼前来得更血腥真切。
杨白的血并没有喷薄而出，而是像山泉一样汩汩地流淌。
一片红色的瀑布。
他的瞳孔先是不可置信地骤然瞪大，而后慢慢地瞪出，最后一点一点地消逝所有的生命力，变得像死鱼一样两眼泛着白。
他的手还努力地在够伤害自己的卢璐的剑刃，但是痛苦令它蜷缩得像是鸡爪一般，变形、僵硬到极致。
李瑶看得傻了，目不转睛地一动不动着。
卢璐终于睁开眼。她只望见了地上的一滩血泊和死去的杨白的尸体。她知道，既然她今日动了手，杨白就不会是她在战场上杀的最后一人，往后还会有许许多多的“杨白”……
卢璐漠然地别过脸，收回剑，将破开的掌心属于杨白的枪甩出去。
枪落在地上，滚入血泊中，溅起血点在四周泛开花。
经此一遭后，她更能从容不迫地帮助周围的将士们。而围剿他们的敌军也在望见自己的主将惨死之后，士气大损，很快就败下阵来。
卢璐终于有机会靠近李瑶。
李瑶的小脸煞白的，杏仁眼瞪得犹如核桃那么圆大，浑身微微颤抖着，嘴唇蠕动。
她没有什么其他反应，卢璐担心地握上她的手。
“瑶瑶。”卢璐轻唤一声，用掌心的血温融化她痛的寒凉。
李瑶很快就在满是黏腻、腥热的触感中幡然醒悟过来。她仰头、抬眸，有些惨烈地对着卢璐扬笑，那笑简直比吃了苦瓜的还要丑，将她清秀的小脸变得暗淡无光。
但她说得第一句话则是，“璐璐，你没事吧？”
她还在担忧卢璐，不仅是担忧卢璐的身体，也是在担忧卢璐的心里。毕竟比起她的亲眼见证来，卢璐作为动手的那一方，合该更震惊、害怕才是。
卢璐却是还好。她的面上有经历一切之后的淡然和冷漠，望向卢璐的眸子里却是在极力地涌现出温暖和关怀。因为她比李瑶更清楚，若是想保护好自己和李瑶，今日之举早晚是要发生且不得不做的。
卢璐拉了拉李瑶的手，一本郑重地说道：“我们走吧，趁着天黑之前赶紧与大哥汇合，不是还要前往氐中吗？”
氐中在哪，卢璐并不知道。但是，前路在哪，卢璐好像已经有些明了。
她抬眸望向前去，早晨笼罩在山野间的浓雾逐渐消散，变成烈烈的白光。白光透过紧密的森林，不可阻挡地渗透进来。
她倏地驾马，毫无顾忌地向着光源驰骋而去。
李瑶顿了顿，但也很快地追上她。李瑶跟在她身后，望着她坚毅、挺拔的背影，以及如旌旗般飘逸的长发，莫名有些释然，更努力了几步，追赶到与她平齐。
李瑶对她灿烂扬笑，犹如春光，亦如花开，温暖地安慰她，“璐璐，你别难过，今日你杀了杨白确实是迫不得已，可是，如果你今日不杀他，死的就是我们。即便我们没死，这密林之外也多得是比杨白更暴戾、残忍的人。”
杨白才哪到哪，李瑶在三国的武将排行上都没有见过他。
除却他，这山林之外，还有关羽、张飞，不管《三国演义》有多假，关羽温酒斩华雄是不是杜撰，但他确实杀了很多人。张飞会鞭笞士兵。即便她们真的会走向历史，归入蜀汉阵营。
在关羽、张飞之外，还有曹魏名将张辽、夏侯渊……
他们每一个都不会比杨白更好对付。
所以，斩杀杨白才刚刚开始罢了。李瑶努力安慰自己地想着，顺便也想安慰卢璐。卢璐却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瑶瑶，你放心，我没事的，倒是你自己，今晚别做噩梦就行。”
反正具体的过程，卢璐并没有看见。唯一看完全程的，只有李瑶。
李瑶面色一凝，不满地嗔怪：“卢璐，我真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斩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