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双姝》近渺及遥

15、称呼

　　没过几天，李恢过完年节，就要离开氐中。

　　临到他走，马超都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而是按照与李瑶的约定，只说，如果刘皇叔能答应李瑶的那些要求，他们再谈。

　　李恢悻悻地离开。

　　李瑶送他的时候，也不忘提醒，“老师，一定要记得告诉刘皇叔我们的条件啊！”

　　“我们在氐中等你的好消息。”

　　或许是因为已经有了既定的归宿，马超、卢璐与李瑶，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都十分轻松愉快。

　　除了卢璐依旧会被马超监督着每天操练外，李瑶只偶尔看看书，剩下的时间，他们不是跟着当地的农夫春耕，就是去山野游玩。

　　转眼到了四五月，春天已经接近尾声，初夏正悄悄来临。

　　密林间的繁花相继飘落，换而是青绿的果子，像一颗又一颗的小铃铛悬挂在树上。一阵清风吹过，铃铛敲打着树叶，飒飒作响。

　　李瑶正读到《孙子兵法》中的《地形篇》。书上写着：“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厄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

　　卢璐也终于能在马超的威压下，迅捷地躲过一两招。她手舞足蹈地和马超、李瑶庆祝着，嘴里大声地喊：“阿芜，你看，我终于能在大哥的枪下安然无恙了。”

　　李瑶闻声抬眸，本想望向的是卢璐，途中却被一位疾跑过来的士兵吸引走了注意力。

　　那士兵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上前来，先遥遥地对她拱了拱手，而后方对着马超与卢璐单膝跪拜道：“禀将军、副将军，前方军报。”

　　说着，士兵顿了顿，而后才继续说下去，“七日前，凤雏先生庞统领兵被雒城守将张任埋伏，凤雏先生中流矢而亡。”

　　此消息一出，马超惊讶地望向李瑶。

　　他想起李瑶说过，刘备会在攻雒城之战中损失惨重，本以为只是大败而已，却没想到竟然折损了一位名扬天下的谋士。

　　李瑶的脸上，原本由于被卢璐呼唤的喜悦，顿时退散下去，变为冷漠和淡然，而且略微地有些发懵。

　　她呆呆地垂下眸，望向自己张开的双手，不知道为什么，隐约觉得这双手不太干净。

　　她无法具体表述出来自己的感情，明明，她没见过庞统，更不认识他，只是在研究自己喜爱的历史人物的过程中，稍微知晓了那么一点关于他的事迹。

　　都说，“卧龙凤雏得其一者可安天下”。

　　凤雏，一个其貌不扬，几经波折的乱世谋士。他曾效力于东吴孙权的麾下，又在周瑜死后，毅然决然地投靠刘备。此次，攻夺西川，是他的扬名立万之战，他却死在了去往雒县的途中。

　　李瑶想着，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虽然心里有些惋惜和难过，但真要让她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伤怀，也实在不太可能。

　　她缓缓地将双手捏紧，紧接着从容不迫地回望马超，与他四目相对，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仿佛在说：“是时候了，大哥。”

　　马超同样也对她颔首，转而，不紧不慢地吩咐那士兵，“等凤雏先生发丧的时候，去送上一封吊唁书。”

　　说完，他便继续与卢璐缠打起来。

　　卢璐反应不及，胳膊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击。她本能地用手捂着，痛得龇牙咧嘴地不满道：“大哥，你能不能稍微让我有点准备？”

　　马超却是不以为然地冷眸看她，淡淡地说：“来不及了，云禄，你得快点成长起来才是。”

　　说着，他的枪刃风更加凌厉地向卢璐袭去。

　　一个月后。

　　马超收到了来自刘备的劝降书。书信中不仅具体而明确地表示了，刘备愿意答应马超这边之前提出的所有要求，而且他会派出军师诸葛亮、将军赵云，前往西川边界，接应马超，以防马超在途中受到张鲁的埋伏。

　　若是其他的什么人，李瑶还不好断定刘备的态度。但是，诸葛亮和赵云，基本算得上是蜀汉阵营响当当的人物了，能出动他们，可想刘备对马超的重视。

　　因而，在收到这封信，共同研读的当晚，兄妹三人便毫不犹豫地一起做出决定，三日后，启程前往巴蜀。

　　这事先马超还亲自执笔，在李瑶的建议下，给刘备写了封回书。回书的内容很简单，无外乎表达对刘备知遇之恩的感激，以及立下誓言要为刘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类的决心。

　　另外，李瑶还提到说，马超可以稍微向刘备退让一些。比如攻占成都的时候，尽管他是先锋，妹妹马云禄是副将，但若是真要围城作战，四边城门，其他三边也都可吸纳刘备之前用惯的那些文臣、武将。

　　这样有进有退，才显得他们比较懂人情世故嘛。

　　马超觉得也对，便同样按照李瑶的主意写了。

　　三天倥偬而过。很快，马超就与氐中的族长告别，领着之前从汉中剩下的几千残部，与卢璐、李瑶一同离开。

　　众人在山野间行军，夜里会找依山傍水之处安营扎寨。

　　从前，秋冬季节，万物俱寂，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正值春夏交替，蚊虫与野兽肆虐。除却满手满脚被叮得到处是包外，常常能听见远处深山里的豺狼嘶鸣。

　　“嗷呜”的吼叫，如同不绝如缕的钟磬，一声接着一声。

　　卢璐和李瑶会害怕地缩在一起，即使床很小，她们也不愿意彼此分开。偶尔，卢璐觉得热了就往帐边贴近一些，李瑶则是会力道轻柔地帮她抓抓痒。

　　她们大概明天就要入巴蜀的地界，因为是绕着汉中走的，比原定的日期要稍微晚上两天。

　　卢璐激动地睡不着。她满满当当、用力地抓着李瑶，不可思议地说：“从没想过，明天一睁眼，我就能见到许多耳熟能详的历史人物了。”

　　“到时候，你能认得出来谁是诸葛亮，谁是赵云吗？”

　　卢璐尽管知道，自己问的大概是废话。即便李瑶熟读三国历史，也很难将文字描写的容貌完全与现实对应起来。但她还是忍不住地想问。

　　诸葛亮诶，那位在《三国演义》里被刻画成“智绝”的人物。

　　还有赵云……卢璐想了想，不禁更加好奇地询问：“都说那赵云是个美男子，虽身为武将却并不粗犷，你说是不是真的？”

　　“之前，我也听过有人说大哥是银锦马超，他果然一身白衣银甲，长得也颇为不错。”

　　“以及诸葛亮，你和我说过，《三国志》里写他长得又高又帅。”

　　卢璐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需要特别担忧的，唯一好奇地便是这些人的容貌。所谓“食色性也”，不仅男子会有爱美之心，她身为女子也有。

　　她甚至自觉毫不夸张地想，“你说，我们会不会与他们之中的谁颇有渊源？”

　　“就你，和你喜欢的那位历史人物，你难道内心就没有一点悸动吗？”卢璐喋喋不休地说着，说到此处，更是直接坐起来，对着躺在自己身侧的李瑶，做了个内心波荡起伏的动作，不停地拿手在胸前由内向外地乱划。

　　李瑶忍俊不禁地看她，先前就一直静静地听着她说，现在见她终于给自己发言的机会，不由得莞尔，“我要是一点悸动都没有，早就呼呼大睡了。现在睡不着，自然也是因为心里颇不平静。”

　　“即使不是由于就要见到我崇敬的那个人，只是能看见其他叫得上名字的，都忍不住地想要大喊。”

　　边说，李瑶边同样地坐了起来，双手握拳，嘴巴长大，不出声地做出大喊的姿势。

　　卢璐被她逗笑，情不自禁地上手揉她的脑袋，笑嘻嘻地说：“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们瑶瑶就要见到自己崇拜的历史人物了呢，你是要先和他一起吃饭好呢，还是直接把他拐回家好呢？”

　　“不过，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他已经成亲了？”

　　卢璐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转而有些同情、担忧地审视李瑶，不禁故作高深地说：“真是怅然若失啊。按照寻常言情小说的套路，你合该与他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情感纠葛才是。”

　　“可惜了，现在只能远远地看着。”

　　“不过，瑶瑶，你不会插足别人婚姻的是不是？就算在古代一夫多妻是合理合法的，你也要记住，我们是未来人，要坚持一夫一妻，绝不动摇，你明白吗？”

　　卢璐换了个姿势，把着李瑶的双肩，不停地摇晃。

　　李瑶被她摇得头晕眼花，只觉得脑袋发懵，好笑地想要拍她的手，又拍不到，只能无奈地说：“你放心吧，从崇拜的历史人物到喜欢的如意郎君，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我一定只看着，绝不下手。”

　　“而且，卢璐！”李瑶倏尔认真而坚定地喊她全名，“你要相信，我还是有底线的。”

　　卢璐听她如此说，这才放心地松开手来，转而，紧紧地抱住她，“我们阿芜不怕，二姐会给你物色更好的。”

　　听到卢璐说“阿芜”，又说“二姐”，李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道：“说来，璐璐，我们以后就用黄芜、马云禄互称彼此吧，毕竟刘备麾下人多眼杂，万一被察觉出来异常就不好了。”

　　卢璐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