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科学》蒙娜豆沙

10、不安

　　在试验期间，徐小丽帮了我很大的忙，在我决定跳开方法五和方法六直接验证方法七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失败的心理准备。我在想，如果我身败名裂，不能继续在物理界发展的话，我还能叫做景博吗？然而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我连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没有。

　　卢天恒真的按照约定不定时送一些咖啡过来，我知道他送过来那些咖啡很好喝，但是当我每天都把咖啡当水喝的时候，就算那些咖啡再好喝，我对之也没有什么感觉了。有时候，已经三更半夜，卢天恒还出现在我的办公室，这令我感到些许惊讶。

　　有一天，在徐小丽送了碗牛肉面过来离开后，卢天恒就来到了我的实验室。他问我景博会不会很累？我说当然累，但是累也没有办法。我看着他望着台面的那碗牛肉面，看了许久，但是一言不发。我就说，那是徐小丽送来的，他说你们在这边这宵夜，所以就顺手带了碗牛肉面过来。他说徐小丽真是个好女孩啊。我说是呀。我说其实我在想，她说你们一起吃宵夜，我还以为她是你叫来的呢。他说当然不是，如果要来，我会自己亲自来。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之后我又说那家店的牛肉面也真好吃哦。他说是呀，然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加油。我说你也一天到头忙着，所以现在就回去睡觉了吧。他说我不是说了请假了吗？而且我现在精神的很咧。我说都差不多一点了还精神？但是想了想，想起卢天恒根本就是个夜猫子，凌晨一点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说他今天喝了7杯咖啡，所以现在精神的要命，说完后他扔了一盒咖啡给我，话说现在我觉得那些玩意儿真恶心得不得了，这个算是比较好的了，我还是不打搅你做实验了，那我就自己找节目了，加油啊景博。

　　我知道凌敏嘉回来了，他应该会用许多时间陪她的才是。但是我们都知道凌敏嘉不是那种小鸟依人的女人，她的世界很大，甚至比许多男人的都大，所以一时半刻她不需要卢天恒，我一点儿也不觉的意外。

　　但是卢天恒在他放假的日子里一天喝了7杯咖啡，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些咖啡他是为我而喝的呢？如果是就好了。有时候一些由他带来的幸福并不是没有，只是被我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因为卢天恒对我的好，有时候连我，可能甚至他都难以划定于一个普通朋友的界线之内。但是现在没有时间，我也没有精力现在去深究这个问题。他这样为我，这样信我，只希望我的感觉不要出现太大的差错。如果最终我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到了那一刻，我就有可能抓紧那些看起来犹如镜花水月般虚幻的幸福。

　　上帝在他的第7天确定了自己的完美，所以“7”是一个幸运的数字。我不毫无理由地信命，但是我不否认这次数字“7”真的是一种幸福。仅仅在期限之前，方法七验证新粒子成功。我按照那种方法，做了一次重复试验，然后带着成果飞往纽约。

　　在纽约的听证会证实了我的验证方法行得通，我的物理领域的生涯保住了，我深深了舒了一口气，这个把月实在是太辛苦了，我永远不想再过一些这样的日子。我毫不犹豫地拿其手机打电话给卢天恒，他也很快接通了。我说天恒，我没事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实在是太好了景博，终于雨过天晴了。我说我我先挂电话了，还要去打电话给爹地妈咪报信呢。他沉默了大约一秒，说好啊，就率先挂了电话。

　　在回香港的旅途上，我一直忐忑不安，因为我已经决定了要和卢天恒说明一切。虽然我可以感觉到他可能对我有感觉，但是我不能够确定我百分之百正确。无论如何，我还是决定要赌一次，毕竟在仅有的一个月中挽救自己的物理职业生涯的奇迹已经出现，说不定奇迹会继续下去咧。

　　刚出机场，我就打电话给卢天恒，我对他说我回香港了。他说没事回来就好。我说今晚出来吃饭。他说你不用先回学校搞定剩下的那些事情吗？我说现在尘埃落定，也不急在一时了。他说，很少见这么悠哉的你，就随你吧，话说我也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你想也想不到的一些事情。

　　我的好奇心被他吊了起来，但是在电话里他始终不肯说。从他挂电话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想有什么事情是我想不到的呢？我并非自大，只是纯粹想知道事实的真相。

　　香港的夜景使他不愧于东方之珠的美称，如果未能是夜而熠熠生辉，那么又怎能担当明珠的美誉呢？我很少如此紧张和不安，可能这个把月的紧张和不安已经是我到目前为止的人生的总和了吧。但是今晚，又是这段紧张和不安的峰值的定点。所以虽然仅仅30分钟的车程，却让我充分体察时间的奇妙和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