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马后和指挥使he了》天净殇

15、坠崖

　　山风呼啸。

　　黑衣人一路狂奔，借着对山势的熟悉很快就将追在后面的羽林卫甩开了一大段距离。可惜，对方领头的年轻人很是眼尖，又带着部下慢慢追了上来。

　　银链缚着的少女还在不断挣扎，手腕处被坚韧细密的银链勒得血迹斑斑，长腿却精准地踢到了旁边一个蒙面男子的□□。要不是他躲闪及时，估计后半辈子就交待到这深山密林之中了。

　　狠狠地扇了她两个巴掌，看到娇俏面容上恨不得射出飞刀的明亮眼睛，他忍不住对头目建议：“既然已经从甘泉宫逃出来了，干嘛还要带着她，干脆……”他在脖子比划了下，意思非常明显。

　　“还不急，”同样把头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头目看了看后方紧追不舍的追兵，答道，“这次的目的已然达到，如今我们几个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脱身。留着她，等下说不定有用。”

　　莫皎皎被抓到后一路随刺客们在密林中飞奔。她不甘被伏，故意拖拖拉拉减缓这些人的速度，还趁机用腿踢、用头撞地突袭，总之是不让他们好过。她知道羽林卫就在后面一路追赶，只要能想办法拖延他们的脚步，一定能把他们送到羽林卫的手中。

　　可惜，刺客们已经没了耐性，其中一人骂骂咧咧地将她一把抗起放在肩头。快速晃动让她头昏眼花，杀手瘦削的肩膀硌在她的腹部，让她忍不住呕吐起来。

　　“杀千刀的小贼，快把我放下来，呕……”莫皎皎一边扭动身子，一边大骂，“你们逃不了的，呕……，快放我下来！”

　　刺客头目忍无可忍，终于狠狠在她脖颈间一敲，莫皎皎两眼紧闭，瞬间晕了过去。

　　纪望舒带着人马在林间穿梭。皇家行宫内，竟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太后，而且这些人还是隐藏在皇上送过来的戏班子里面。无论是刺客的暴起还是武生口中行刺的原因，都让原本就疏离的母子关系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如今之计，必须尽快捉拿漏网之鱼，审出这群人背后真正的主谋，才能把朝廷里可能出现的风波消于无形。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纪望舒小心地辨认着地下的踪迹，却再没有找到之前那样零星散落的珍珠。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包，那里面装着一路捡到的几十颗小珠子，一看便知是女子的首饰上掉落下来的。不知道是珍珠已经用完，还是她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他的心头一紧，催促着手下加快动作，一定要在天黑前找到逃走的刺客和被绑走的莫皎皎。

　　终于，羽林卫在山林尽头追上了逃走的刺客，两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打斗。

　　日头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天空中阴云密布，四处都是一片黑漆漆的。

　　纪望舒一直注意着肩扛少女的黑衣人，见他和另一人准备趁夜色逃遁，立马单刀直入分开挡住去路的刺客们，只身追了上去。

　　其他人已或杀或伏不足为惧，狡猾的刺客头目他必然会捉住，而被掳的莫皎皎他也必然会安然无恙地带回去。

　　被羽林卫郎将一路紧追的刺客头目此时有些狼狈。他本以为能借助山势和夜色悄无声息地逃之夭夭，却先是被发现了行踪，又如丧家之犬一般被人紧追，慌不择路跑到了悬崖边上。此时他的手下已尽数失去，他唯一能利用的，只有那个一直带在身边的少女。

　　于是他把人紧紧扣在胸前，用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沙哑的声音如毒蛇般狠毒，“不想让她死的话，就不要过来！”

　　纪望舒收了逼近的脚步，一字一句道：“你跑不了的。”

　　“就算跑不了，黄泉路上也有美人儿相伴！”刺客头目似乎被刺激到了，双目充血地叫道，“要么我们俩一起跳下去摔成肉饼，要么你怜香惜玉放了我走，赶紧选吧！”

　　一边说，他还一边退后几步。崖边的泥土倏然松动，哗啦啦地掉下去了一大片。

　　“不要动！”纪望舒眼神如刀，似要在他的身上穿个窟窿，可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

　　之前被打晕的莫皎皎已经醒来，可看到这样的对峙场面不由苦笑。好你个纪望舒，不是一天到晚拽得像世外高人么，怎么就让她落入这般田地了？

　　想完也明白是自己迁怒，能在这个连月亮都没有的夜晚找过来，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纪望舒肯定也是花费了不少心力。如今刺客狗急跳墙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自己如何才能安然脱身，得好好思索一番。

　　对面的纪望舒看到一向灵动的少女不发一言地垂着脑袋，半边脸红肿犹存。她从来都是叽叽喳喳的性格，如今这副模样，怕是吃了不少苦。

　　“放开她，”纪望舒终于开口，“我让你走。”

　　僵持的局面终被打破，刺客头目眼见逃脱在即，兴奋地两眼放光。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相反，他非常谨慎。

　　于是他紧紧盯着纪望舒的动作，说：“你把刀扔在地上！”见对方如约扔掉了手中钢刀，他又道，“我数到三便会放开她，你可要接好了！一，二，三！”

　　话音未落，莫皎皎只觉得一阵大力传来，身后的男子突然侧身，猛得把她推向了悬崖边上。她赶紧使出千斤坠想稳住身形，可对方刚刚用了全身力气将她推出，一时间哪里又稳得下来。踉跄了两步，她终于一脚踏空，摔向了万丈高崖。

　　就在莫皎皎被刺客推出的瞬间，纪望舒眼眸紧缩，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与黑衣刺客擦身而过。四目相对间，纪望舒的眼底一片冰冷，让刺客头目扬起的笑容凝滞在了嘴角。

　　纪望舒甩出一支袖里箭正中刺客头目的膝盖，让他丧失了快速行动的能力，然后飞起一脚踹中对方的心口，直接让他昏死过去。

　　阻止了刺客的逃跑，纪望舒去势不减一直冲到崖边。他堪堪将莫皎皎单手环在胸前，却因巨大的惯性继续向悬崖底下飞了出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莫皎皎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了男子的怀抱。同样是血水和汗水交织的味道，可不同于刚刚被挟持的胆战心惊，这个怀抱莫名让她生出一种安全的感觉。

　　就在两人下落的瞬间，纪望舒抬手猛然一拽，将刚才丢下的钢刀拿回手中。原来刀柄处自有机关，一条细细的金属丝正与其相连，他扔刀的时候就已经暗自将其抽出夹在指缝之间。

　　护卫皇家的羽林卫郎将，从不会轻易丢下自己的武器。

　　纪望舒挥刀用力地刺向崖壁山石，可此处的岩石坚硬无比，瞬间就折断了刀刃。

　　两个人不住下落，脚下腾空的感觉让莫皎皎不自觉地抓紧了纪望舒的衣襟。她狠狠咬了下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纪望舒耳边吼道：“再来！”

　　不等她催促，纪望舒已经扎下了第二刀。这一次，他看准时机将半截断刀刺入了石头缝隙。拉扯的撕痛从臂膀处传来，插进石壁的断刀终于止住了他们下坠的趋势。

　　此时两个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地挂在山壁之上，实在算不上脱离险境。两个人的重量都集中在纪望舒的右臂，他勉强用鞋尖勾住崖壁上凸起的石块才能稳住身形。

　　莫皎皎趴在他的怀中，抬眼就看到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滴落下来。她有些不放心地说：“纪望舒，你可要撑住了。师姐……表姐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一向文雅少言的夏女官其实是功夫高手，似乎还与太后手中的未知力量有莫大的关联。而莫皎皎无意间脱口而出的称呼似乎显示了她们之间真正的关系。

　　可是此时不是思虑这些问题的时候，纪望舒左右环顾，想要寻找脱身的办法。当他看到不远处崖间生出的几株藤蔓时，漆黑的眼眸猛然一亮。

　　“在我们左边大约一丈的位置有一些藤蔓，”纪望舒看向怀中的人，“我不知道是否承得住，你可愿一试？”

　　莫皎皎转头看去，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好。”

　　“准备好，我送你过去。”

　　纪望舒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猛然将怀里的莫皎皎扔了出去。

　　柔嫩的腰肢在空中弯曲，足尖在崖壁上点过，莫皎皎如轻盈的蝴蝶般落向藤蔓，伸手紧紧抓住。

　　这是一丛在崖间生长的绿色藤蔓，细的只有拇指粗细，最粗的一根比得上孩童的手臂。

　　莫皎皎用力拽了拽，感觉能够承受两个人的重量，便将一根绿藤慢慢绕在腰间，然后向纪望舒抛出看起来较为粗壮的藤蔓。

　　可是因为她的双手还被银链缠住，她这么一抛不但没将藤蔓抛出多远，反而让自己下滑了一段距离，吓得她赶紧停下动作紧紧抓牢。

　　纪望舒的右臂已经开始麻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莫皎皎确定自己重新站稳后，抬手在山石上找到凸出的一个尖角，使劲地把银链放在上面打磨。银链细密，本就有部分嵌进了她的皮肉，此刻再在石头上磨来磨去，不一会儿便流出了鲜血。

　　可她根本顾不上呼痛，只是一边注意着纪望舒的情况，一边咬牙用力打磨。

　　终于，银链断裂，莫皎皎用牙齿咬着把它扯下来，双手这才恢复了自由。

　　来不及休息，她马上一手握紧挂住自己的藤蔓，一手用力地把另外一根抛给纪望舒。

　　看准时机，纪望舒猛然松开手中刀刃，脚步在石壁上一蹬，在半空接住握住荡来的藤蔓，顺势像只大鸟一般跃到了莫皎皎的身边。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过得来！”莫皎皎兴奋地绽开笑靥，琥珀色的眼眸在夜色里熠熠生辉。

　　一股暖流突然从心底升起，纪望舒也弯了嘴角，“借你吉言。”

　　时间已不觉到了半夜，原本阴云密布的天空逐渐放晴，一弯月亮出现在空中。薄纱似的银光从半空倾泻而下，照亮了山间万物。

　　“没想到这里竟然能看到如此美丽的月色。”莫皎皎似乎暂时忘记了他们此时不上不下的处境，专心地看起月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