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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我习惯了 ...

  •   程默第二天早上九点爬起来的时候,整个大楼还是安安静静的,各个房门紧闭,队友们依然在睡眠之中——很显然,早上,并不是属于电竞人的时间。

      百无聊赖地打开加密文档,仔细回想下接下来的剧情,啪啪啪写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程默看了看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他关上文档,下楼去厨房搞了点儿吃的。

      时钟指向十点多,终于——开始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整座大楼在不紧不慢的拖鞋声里,缓缓苏醒。

      胖虎惺忪着双眼,迷幻地走下楼梯,看到正在吃早餐的程默,挥了挥小胖手:“早啊队长。”

      程默:?
      呃,不是,真的早么?
      不过他毕竟是中单大魔王,还是很淡定地回:“早。”

      胖虎点点头,过去洗漱去了,程默吃完今天的早餐——全麦面包,加上一个他自己煎的,边缘酥酥的荷包蛋。胖虎也凑过来,端着他的早中餐——一碗阿姨倾心之作的豪华加肉版打卤面。

      程默:……
      果然,胖虎的肉肉,也不是毫无理由的。

      吃完早餐后,就是CM俱乐部一贯的“晨跑”,这项活动是最近新加上去的,李教给的理由是健康电竞,实际建议人是程默。

      “累死我了。”气喘吁吁地跑完圈,胖虎瘫在沙发上,“阿真他们快回来了吧?这都快中午了。”
      “嗯。”程默看了看手机,“应该快回来了。”

      果然,正如同他们所估计的一样,十二点多一点的时候,阿真念念他们回来了,沈宁还在外地,但电竞相对于篮球等传统竞技,就是有这点儿好——不在基地并不耽误训练,他那边只要有网就成,下午两点,训练准时开始。

      选手陆陆续续入座——为了防止电竞记者的存在,大都登录的是小号,比如程默,那个乱码小号,丢在人堆里都难找,他自己也是靠手机号验证登录的。

      登录,等人,终于调试好了以后,游戏要开始了!

      程默怀着有些澎湃地思绪,盯着他加载界面看阵容,忽而表情僵住了——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停滞。

      此时此刻,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和程文乐的小号,虽然ID改了,可是亲密度是还在的。

      呃,论打比赛的时候,对面的基友等级比自家队友还高,是什么体验?
      那个明晃晃的基友标志,简直要亮瞎人的狗眼!

      注意到的人当然不只是程默,沈宁也看到了,调侃一句:“哟,我不在家,要被隔壁老王偷家了?”

      “好家伙,第一个见把职业训练赛打成基友赛的!”胖虎吐槽。

      程默内心尴尬得可以钻地缝去,不过,中单大魔王的高冷人设就好在这里,此时此刻,他依然可以面上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

      “好好准备,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打比赛。”
      ——不要关注这些细枝末节!

      “好好好。”眼看着队长就要跟他们急了,胖虎见好就收,收拾好设备,训练赛,正式开始了!

      程默这边的阵容,是CM首发的五人;程文乐那边的阵容,则有些微妙——

      别的人不清楚,但作为作者的程默再也清楚不过。

      在背景设置的时候,程文乐就是作为UI青训的一员表现非常出色,被提拔去一队的。这也就意味着,在他去之前,一队首发五人就已经一起打过许多比赛了。程文乐一过去,就像是硬生生赶走原来的打野一样。

      这样一来,即使其他四个队友并没有不分轻重到赛场拒绝沟通,但沟通太官方,打野也难免会状态不好。

      但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程文乐依然表现得很不错。这颗赛场新星,并不因为对面是基友标就放松,也不会因为自己队友的心态问题而灰心丧气,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纤长的手指飞快地操作着——只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他的专注。

      程默一瞬间有点走神。

      不过,他迅速反应过来,CM的频道里,是往常惯有的紧张有序,哪怕是训练赛的新阵容,也打得井井有条,频道里,程默指挥为主,念念为辅,清晰明了,其他三位也会简洁地汇报关键信息——

      “三秒左右,注意回防蓝!”

      “打中没有,没打中往后靠一点,先消耗,等他们开!”

      程默和队友默契地配合着,纵使因为练新体系被程文乐找到机会扳回一局,毕竟姜还是老的辣,CM的运营远远不是UI这种新磨合的队伍可以比拟的,通常是还没打,就发现自己这边兵线不太好,被兵线牵制,根本没办法打团。

      训练赛最后的结果,没有什么例外,CM以4:2大比分战胜。

      只不过这次,几位来自UI的小伙子却没有上次那种输到神情恍惚的感觉了。取下耳机整理整理,几个人一边走,一边低声地复盘关于赛中的一些失误问题——

      “第二把是我上头了,我的。”
      “中路那波应该不回防的,被他们牵着走了,应该直接挂边,方便龙团。”

      这应当是相当团结友好的电竞画面了——如果忽略画面旁侧的程文乐的话。
      想来,虽然说输了,但赢的那两局程文乐也算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但是没用——队友们依然不怎么搭理他。这些人也许算不上坏蛋,也没冷暴力啥的,甚至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甚至是在讲义气——但这对程文乐而言,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事。

      程默哀叹一声——当初怎么没发现,自己当初居然那么爱写这种剧情?
      之前在青训营里吃饭被孤立,打游戏也被鼓励……自己家主角程文乐,是电竞皇帝么,要不搞个自称也是“孤”?

      这么在内心吐槽着,那种时不时出现的愧疚感,又再次浮现上来——
      毕竟,这个人大半部分的悲惨命运,都是由他这个作者人为造成的,他得负有最主要的责任。他们孤立的人,就由他来安慰好了。

      于是,程默悄悄地走上去,走到一半,却又停住了——

      之前好不容易攒了点儿,他暂时不太想再扣积分。这点儿积分真要用的话,也得花在更有用的地方,比如回头给程文乐安排个送装备的小弟什么的。

      另外,作为CM的中单,他这样当面去“欣赏”程文乐这个UI的打野选手,只会更加加剧他在队内被孤立的地位吧?

      想到这里,程默迈出的半步,又收了回去。

      但是,事情终究锅在他。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暗中做点儿什么比较好。想了想,他想到了李教和UI教练的私人关系似乎还不错,于是回去的时候,委婉地向李教转达了UI队内不和的问题——这管得有点宽了,但也不是毫无道理,毕竟参赛队伍中要真爆出点儿什么来,这也会影响赛事形象的。

      于是,程文乐回去的时候,UI整个部门散发着诡异的温馨气息,那个平常和面馆老板差不多给他们往死里练的教练,端着壶茶,语重心长地教导——

      “咱们打电竞的啊,第一要务是团结,你看我和你们李教,赛场上那么针锋相对,回来不还一起喝茶?所以说,那是工作啊,咱有没有什么私人恩怨,对不对?”

      “他们几个,我也找他们聊了,改骂的也骂了——你这是凭实力进来的,又不是走后门!”教练说着,还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让他们过来和你道歉!”

      于是一排齐刷刷的毛茸茸脑袋向他九十度鞠躬——

      “对不起乐哥!”
      “对不起乐哥!误会你了!”
      “对不起乐哥,你真挺C的!”

      程文乐:?

      是不是他打开俱乐部的方式不对?
      怎么这些平时对他横鼻子竖眼、处处看不惯的队友,会给他道歉?
      不像是演的,不确定,再看看。(注1)

      在程文乐游疑的目光下,教练挠了挠油光发亮的脑门儿,给把来龙去脉弄清楚:“咱不是说,今天打比赛么,后来老李跟我沟通了一下,说是感觉咱们队内氛围好像不对劲儿。我回来一琢磨着,和这几个小子谈了谈——哟呵,还真对你有意见呢!”

      他喝了口水,抚摸了一下肚子,笑得像弥勒佛:“不过你别担心啊,我已经跟他们沟通过了,误会已经解除了——之前的打野又不是你赶走的,是他家里人重病,自己非要走的——俱乐部还提前给他把钱结了,够爽快的了!”

      听完这一番来龙去脉,程文乐恍然,点了点头。

      误会解除,但……说是高兴么,好像也没有太高兴。
      灯光下,程文乐垂眸。俱乐部亮堂到刺眼的打光,映出他长长的睫毛,在日光灯下流出一侧阴影。

      思考片刻,程文乐斟酌着问:“是……CM的李教告诉您的么?”
      “啊。”教练抚掌,“好像是他们队那个明星选手跟他说的吧,程默是吧,小伙子俊的咧。”

      于是一瞬间,谜底被解开了。
      云遮雾绕,彩彻区明。
      也是,除了程默哥,还有谁会这样管他鸡毛蒜皮的事儿呢?

      晚上在线的时候,程文乐再次向程默道了谢。

      “谢谢哥替我说话。”他说。

      啊哈?这也被发现了?
      程默有点怕系统把这事儿算他头上扣分儿,所以连打字都是轻描淡写:“事情解决了就好。”

      “没事,我习惯了。”程文乐说。
      真的习惯了。
      在人生的前十几年里,类似的,甚至更恶劣的无视和孤立,都经历过了,还害怕这点么?

      赛场有沟通就好了。
      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但,此时此刻,令他更不习惯的,是润物细无声的关心。
      是不分来由,不苟言笑的偏爱。
      他其实觉得隐隐约约,自己心中已经有那个答案了……但是他不敢猜。

      于是他终于只是轻声说:“还打么,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我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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