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往事》艾纱纱

51、寻找

　　“我成为酆都大帝不过是为酆都的鬼打通了去人间的路，他们为了感谢我，尊我为王，后来酆都的鬼越来越多，为非作歹的鬼也很多，就建了地府来管理，天界掌管了人间，也接管了冥界，我就成为酆都大帝了。现在天界失去对冥界的管理，我的身份就不适合了，离开也很正常。”

　　我这次离开冥界，感觉与以往的离开不同，我心里很难受，却说不出来。我还可以再回去，但似乎再回去也已经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再也回不去的感觉，我很失落，我多想紫垣的云可以在冥界的上空停留片刻。我想起每次离别，有的人潇洒，有的人落泪。不过是一个转身，就牵动满怀愁肠。我从来都不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那个，我才看到庄主多么洒脱。
　　我不知道这次到天界会怎样，“紫垣，到天界后我想闭关。”
　　“你虽然历劫不久，但我感觉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闭关。我担心你出问题。”
　　“正式闭关前我会调整好。”
　　“那我给你找个地方。”
　　紫垣很快到了南天门，也很快到了紫微宫。我没有跟谁打招呼就跑去我住的地方。我趴在床上，想哭又哭不出来。我只能用难受来表达，内心五味杂陈，有莫名的烦躁，有难过，有沉重，还有一些焦虑，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紫垣跟进来，坐在床边拍着我的背，“你怎么了一一。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我很烦躁，绝不是说话的好时候，“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我现在不想说话。”
　　我也想改变我的这种状态，“你把混合的水倒到水池里，我想泡一下，看会不会好。”
　　“好，那你快来。”
　　我趴着根本不想动一下。
　　“放好了，我抱你过去？”他摸着我的头。
　　我摆摆手，“不用，你去忙你的，我能行，你去忙。”
　　紫垣离开后，我确定，非常确定，我要去泡澡，我才撑起来，摇摇晃晃走到水池。到水池里，冰的每根寒毛都立起来。我确定我要泡这个水，我就坐下去了。我慢慢适应冰冷的水，不仅心里难受，脑袋也难受，五脏六腑也不舒服起来。但我实在没想出能干什么，这么躺着吧。
　　我醒来时在紫垣怀里。
　　“你醒了，还冷吗？”
　　“还好。”他把我全身都搂到怀里，夹着我的腿。“我还好，你让我单独待一会儿。”我摸着他的胸口，推了推他。
　　“我就是相信你才留你泡澡，结果怎样，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晕的。”他有点生气。“你在想什么，告诉我，一一，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也没有想什么，只是有些情绪都涌来，我要自己消化消化。”
　　“你不用消化，就把你的情绪说出来。”他按着我的头，把我的手放到他身上，“闭上眼睛，把你的情绪感受都说出来。”他抚摸着我的头，“说出来，嗯~，试试看。”
　　我闭上眼睛，靠在他胸口，“可能一个多月过去，看到你醒来的喜悦慢慢淡了，其他被掩盖的情绪就冒出来了。”
　　“我理解的，我要跟你道歉，对不起，我那么做吓到你了吧，对不起。”
　　我想到我在魔气中焦急的寻找，毛骨悚然的恐惧，对他可能会死亡的担心，还有我说错话的万分后悔。我不可抑制的哭了出来，我捶打着他，“你太坏了，再也不能这样，我们都不能这样。”我哭得很放肆，反正他也看不见，都往他胸口的衣服上擦。
　　我感觉他紧紧搂着我，“是我不好，我太坏，再也不这样了，对不起，一一。”
　　我大哭过后，变成抽泣，他接着说：“我也知道，我昏迷后，你的压力肯定很大。以前我主动挑起斗争的时候，你还在冥界帮我组织后盾。现在天界新派站主导地位，我知道你抗住了很多压力，也花了很多心血。谢谢你。”
　　他说得我又开始哭，我想起，那段漫长的时间，我想见到玉真道人，又不能见他，每次见面，我们都毫不客气的吐槽对方，相互发泄。我们的压力都很大，特别是他，他做了很多事。我哭哭啼啼地说道：“玉真道人的功劳最大，很多事情都是他安排、联络做成的，他的压力更大。”
　　“我都知道了，你也一样，谢谢你，也多谢他。”他接着说：“这次我直接就带你回来了，都没再回冥界让你告别，是我急着回天界，如果你想回冥界，也可以回去。”
　　“我知道你急着回天界，所以跟你回来的。我本来打算到二重天找到月玲，让她带我去昆仑山，看看阴阳泉，再拜访一些珠儿以前的朋友，我也带她去冥界玩一下，再一起回天界的。”
　　“等天界的事情忙过一段，我再陪你一去昆仑山和冥界，带上你的朋友也行。”
　　“可以。”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他推开我的肩膀，看着我说。
　　“没什么，想送你一些东西。”我把头埋到他的胸口，“你醒来的时候打算给你的，但没有给。”
　　我把折成各种各样的纸都塞给他。“都给你的。”
　　那些纸是我在忙碌之余，想他时胡乱写的，写的最多的是我们的誓言，我舍不得丢，都留了下来，现在都给他了。
　　我深吸了口气，“你不用陪我，我好多了，你去忙吧。”
　　“真的？”
　　“嗯，好多了，不用担心，你去忙吧。”他起身，还是担心地看着我，“相信我，我真的好了很多。”
　　他亲亲我，“如果有不舒服就通知我。”
　　“好。”我看着紫垣走出去。
　　我躺在床上思考我在天界能做什么。还是只有去雷部。但是九重天我是没资格的，只有问问紫垣了。我没有告诉紫垣，我觉得我不想待在天界，但是，按道理来说，我应该就留在天界了。我想，如果不能离开天界，就去闭关吧。
　　我起床，去逛花园。这个花园里，各种花都有，包括人间的花，也有豆绿。我做过豆绿的纸花，很多次，都不成功，我放弃了。它的花瓣褶皱密集，相互包裹，做出来就算不丑也难有神韵。
　　紫垣来花园找到我，牵着我的手一起逛。
　　“你忙完了？”
　　“先陪你逛一下。”
　　“我没事，你去忙吧。”我接着说：“不要耽搁了，不少人在等你吧。”
　　“你真没事？”
　　“真的。”我点着头。“有事我会跟你说。”
　　“我总感觉你心里有事。你不要瞒着我。”
　　“放心吧，至少也要等你忙完再说。”
　　“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你先说吧，你的事最重要。”他拉我在花台边坐下。
　　我想了一下，“我想带辛一起去冥界玩，我都拒绝过他几次了，你觉得怎样？”
　　他抬了抬我们握着的手，“你不想待在天界？”他看着我。
　　我点点头，“我并没有喜欢的感觉，我需要适应。”
　　“你以前就来过了。”
　　“对啊，但这次感觉不一样。”我慢慢地说，“也不知道怎么的。”
　　他亲了一下我的手背，“这次我没办法陪你，你去冥界我也放心，你不去魔界就好。”
　　“你同意了？”
　　“不同意能怎么办。”他接着说道：“过几天再走。”
　　“好。”我看着他，“你去忙吧，我在花园逛逛，挺好的。”
　　“你要是无聊就去找小荷他们。”
　　“我知道，你去吧。”我向他笑着说道。

　　我坐在花台上，有一种惆怅在蔓延。这次来天界，我有种无路可退的感觉，我很排斥这种感觉。我感到紫垣也帮不了我。我想找师尊喝酒，或者去找庄主。
　　我在醉仙楼联系了师尊。不久，师尊就来了。我已经点好很多酒。
　　“师尊，这次请你来喝酒。”我高兴地给师尊倒上。
　　“小一一，在天界，你还没有白白请我的时候。”师尊坐下。
　　“今天不就补上了。”
　　“你找我喝酒都是大事。”
　　“今天真没什么事，师尊，你放心喝，敞开了喝。我先敬你一杯。”我举杯一饮而尽。
　　师尊喝了杯，“你有什么事？说吧，现在还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
　　“真的只是喝酒。师尊，你放心喝。今天我们就是喝酒，没别的事。”
　　“你的样子可不像没事。”
　　“这么明显，谁都能看出来？”
　　“你最艰难的时候也没这副样子。”师尊接着说：“你向来积极，看你，精气神都没有了。”
　　“哪有那么严重。我真的只想请师尊喝喝酒。”
　　师尊陪我喝了两罐，就不奉陪了。
　　我回到住处，我的惆怅和因惆怅而生的苦恼，并没有消退。紫垣忙得没有休息时间。
　　我去找辛。“辛，这次我是专门找你去冥界玩的。开心吗？”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跟帝君说好了，过几天就出发。”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你准备好跟我走就行。”

　　我去找小荷。水池中的花朵还是亭亭玉立。“小荷，等我去冥界回来，可能就大多时间待在九重天了。”
　　“很好啊，一一，你终于要回来了。”
　　“你说我以后待在九重天会不会无聊。”
　　“怎么会，你可以来找我啊。”
　　“谢谢你，小荷，我以后可能经常找你。”
　　“我喜欢你来找我。”
　　我笑着摸摸她的花瓣，“嗯，以后我在你旁边修炼了。”

　　紫垣连着三天没有休息，我去找他。不久，他来见我。高兴地说：“一一，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拉住他，“你需要休息，你熬着，也总有人跟你一起熬着，你先休息，你都三天没有休息了。”
　　“你不好奇要去什么地方吗？”
　　“你不忙的时候再去吧。你今天应该休息。”
　　“那你陪我。”
　　“现在？”
　　“我暂时忙完了。”
　　他的眼神我拒绝不了，“哦，好吧。”只要他肯休息。
　　紫垣把我拉进他住的地方，我并不陌生，之前他的冰棺就放在榻上，只是我没去过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陈设简约，颜色单调，色彩最多的是桌案上摆的我送的花瓶和花。紫垣递给我衣服，“也在后面。”
　　我看着他手里的衣服，“谢谢。”我把衣服收下。接着说道：“你先去，我比较慢。我继续看看你的房间。”一般情况是我先的。
　　我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看玉简，没有睡。看到我穿了他给的衣服，他似乎很满意。“你还没睡吗？”
　　“过来。”他轻声说道。
　　我爬上床，他习惯的搂着我。“睡吧。”我拍拍他的手。
　　“你很让我担心，再等几天我忙完了，我陪你去冥界怎么样？”
　　“我不想你陪我去。”我艰难地说出心里的想法。“你不要好几天不休息，要按时休息。我只是去冥界一趟就回来。”我玩着他的手指。
　　“你是不是感到压力？”他轻声问。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发现我和想象中的状态并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要调整好再回来。”
　　“你觉得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呢？”
　　我抱着他的手，“我很迷茫，除了我知道我爱你这一点。我也找不到方向，我仿佛在做巨大的转弯，它几乎卸掉了我全部的力量，我感到很无力。这次来天界，我有种无路可退的感觉，它要我全力以赴，我却没有力量。我有点难过，也有点自责，我想要好好爱你的，但现在的我只能让你担心，我不想这样。”我断断续续地说出心里的感觉。
　　“你很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而且你就算什么都不做，我也是一样爱你。有什么问题，也是我们一起面对，你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在九重天，你一样可以随便做你想做的事。”
　　“但我觉得你对我是有期待的，我想要做好。”
　　“傻瓜，我是对我们有期待，是我们，这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你的事，而且你也不需要做什么，你就是你自己。”他紧紧搂着我，紧贴着他的身体。
　　停了一会儿，他接着说：“我知道，除开住在乾坤洞府的时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你需要适应也很正常。一切都有我，不要想太多，相信我就好。”“嗯？”他的脸贴着我。
　　我感受着他说的话，“谢谢，我感觉轻松了很多。”我转头亲上他的下巴，对上他的双眼，那让人沉溺的眼神。他的吻落下来......

　　我醒来时，看见紫垣坐在床头看着我。我用“你怎么在这里”的眼神看着他，我看他抬手，以为又是要捏我，我赶紧躲开，他拉着我的手说道：“我来看你醒没有。”
　　昨天说好的，我今天就走，早去早回。
　　“我去洗漱你也跟着？”
　　“我看看你。”
　　“随你。”
　　紫垣帮我挽了头发，拥抱着我，“你说的，早去早回，我在天界等你。”
　　我抱着他，感受到内心的不舍，我把头紧紧贴着他。“嗯。”
　　“我送你去南天门。”
　　“不用，我说过不会让你看着我离开的，我陪你过去，再去花园找辛。”
　　我们没有松开，过了一会儿，我牵着他的手，说道：“走吧。”
　　我们走到他工作的地方，他抱抱我，“你说早去早回的。”
　　“知道了。”
　　我看着他走进去了，我也转身。心里的不舍在短短几步路上就酿成想念，竟然想进去找他，看看他。我停下脚步，想着快去快回，再次启动脚步，去花园里找辛。
　　我们跟小荷辞别，我带上辛，飞快的飞出南天门。
　　“一一，你慢点。”我看到被吹得有些站不稳的辛，减慢速度，他相当于真人境界，确实过快了。“抱歉，我没注意。”
　　突然，我收到一条消息，是何姐姐跟子师兄的婚礼请帖。他们通知得很早，距离婚礼，还有三个月。能收到他们的婚礼消息，我很高兴。
　　我们来到二重天，接上月玲，去冥界。
　　我们住在客栈里。我带他们去逛酆都城，一些特别的店，比如我都忘记更换了多少代老板的草木人间，比如冥界的桃花礼品，也给他们讲魔界和冥界的斗争，带他们看纪念楼，两处瞭望台，顺便看看忘川河、彼岸花。一起远看看新的鬼走过奈何桥，喝过不是孟婆舀的孟婆汤，去轮回处，也有直接被鬼差押来的鬼，去了地府，接受审判，根据罪行投入地狱之中，也有人拒绝喝孟婆汤，往右边走去。
　　他们俩对地狱很好奇，其实，我也好奇，只是我是道门之人，最好不涉足佛门。但现在，十殿阎王都与道门表面关系不错，也许可以看看。
　　我问了转轮王，他说可以带我们参观高塔和十八层地狱，并且约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