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往事》艾纱纱

31、边境

　　早上，我去了红门，得知何姐姐她们都在边境。于是我向庄主和师尊辞行后赶往边境。
　　我先去宗门所守的瞭望台见了子师兄。“师妹，你回来了，那我们可是添了一员大将，不愁边境守不住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去杀一波。”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我有慧剑，雷术也不错，专克魔物，现在看来，还和阳泉有些关系。“子师兄，我有事情跟你说。”
　　“我正好也有。”师兄领着我走进屋子，坐下。
　　“师兄，你先说。”
　　“师妹，你在天界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为什么天界都还没有支援呢？我问过师尊很多次了，他都说在跟天界方面联系。现在冥界宗门的有生力量都集中在这条边境上了，大家都这么熬着也不是事儿，迟早熬不下去，我就是不明白，师尊他们在想什么？关键是你有没有天界相关的消息。”
　　“有，是让你很失望的消息。”
　　“最失望不过是没有支援，还能坏到哪里去。”
　　“子师兄，我要跟你讲的是......”

　　“你说的是真的。”子师兄站起来，很凝重地问我。
　　“我能肯定是真的。”我站起来，很肯定地回答。
　　他摔开凳子，“那我们还待这里干嘛，回去呗，回去过过好日子，我都守在这里多少年了，为的是什么？我现在都不知道。以前是宗门任务，现在是义务，我凭什么就要在这里守着。你说那帮老家伙为什么不来，我又没用过那个什么功法，你说凭什么。你知道吗，听你这么说，我这么多年全是白干，那我干嘛还在这里。师妹，你说，我们全撤回去算了，何不呢？管它成什么样子，他们不管，我们也不管。”子师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愤愤不平的说着些话。
　　后来，他没有说话，还在不停踱步。
　　一个时辰后，师兄终于坐了下来。
　　“师妹，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想法？”
　　“我想把真相告诉所有人，让所有人自愿选择去留，守在边境不是任务，也不是义务，只是一种选择。”
　　“这样会走很多人。”
　　“我让小枫带了全部的人来，他们也一样自愿选择，根据离开的人员做适当的补充。”
　　“这样还是不行，如果仅仅是选择，宗门的积分，宗门的物质补给都没有了，这里只会更艰苦，只有更高的积分，更多的物质补给才会有人留下，或者有人来。”
　　“宗门积分很难统一，物质方面我能暂时提供，但也提供不了宗门的一些东西。每个宗门都不一样。”
　　“除非，我们要在留下的人中，重新统一整合和分工，从物资补给和分配，所有赏罚统一分明，这一切都不再经过宗门，而是在我们创建的这套系统中才行。”
　　“那师兄，你先想想怎么办，我还有事，回来再商量。”

　　我去了红门所在的瞭望台，找到何姐姐她们。我把真相告诉了何姐姐她们三人。
　　她们沉默了很久，何姐姐最先说道：“边境的瞭望台，我们红门还是要守的。”
　　楚姐姐问道：“一一，你是怎么想的，你们宗门是怎么想的？”
　　我讲了我的打算和子师兄的想法。“具体怎么实施，肯定要留下的人派代表进行详细讨论。当然，能得到宗门积分和物资补给最好，但要是没有，我们也要自己想办法。”
　　“到时候通知我们。”
　　我笑道：“怎么会少了你们。”

　　我单独见了何姐姐，她穿着淡蓝色的简洁裙子，戴着面纱，依然温柔恬静，她的神态中有淡淡的疲惫，但她的眼神还是那么坚毅，她只有一条胳膊，还是那样勇敢无畏。我抱着她，哭出来，她反而安慰我。我想，是不是越温柔的人，越强大。
　　“能见到你真好，我没想到你还来这里。”
　　她笑着说：“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我还是要恭喜你历劫成仙，你历劫成仙后很快就走了，我们没来得及恭喜你。”
　　我拿出蟠桃，“何姐姐，你快吃，看看效果怎样。”
　　“这是蟠桃？”
　　“对，你快吃，我想看看有没有效果。”
　　何姐姐温柔地说了句谢谢，开始吃起来。吃完后，她去打坐。再出来的时候，她没有带面纱，被魔气侵蚀的地方也好了，手也完好了。
　　“我好了，一一，谢谢你。”
　　“都是我应该做的，当年你是为救我才受的伤，”
　　突然，我感觉到，有天雷开始酝酿。
　　“我要渡劫了。”我听她说了一句，就飞出去了。她飞过了瞭望台，还在往魔界方向飞去。我追上去，拉住她，“这很危险，你要去安全的地方。”
　　“你现在的速度超过魔物了吧，担心我的安全就快点来救我，天雷就要落下来了。”
　　我为了不影响她渡劫，飞到适当的距离观看。修成道人历劫有六道天雷，天雷对魔物有很强的克制作用，毕竟魔气是天道不喜欢的东西。天上降下的甘霖也可以化解魔气。
　　何姐姐渡完劫，我立刻飞过去，她的状态很好，我顺便收集了一些未落地的甘霖。红门的弟子们都来找她，“何姐姐，你想去天界还是留在冥界？”
　　“等冥界安定下来，再做打算。”
　　我把她们护送回瞭望台内，告辞离开。

　　我回来后就去见子师兄。“师兄，你想得怎么样了？”
　　“框架已经有了，还是要抛开宗门单独运作才行，最好今年都计划好，明年就开始。”
　　“不到一个月，会不会太仓促。”
　　“本来就需要不断完善。这是我的计划，你看一下。”
　　我仔细看了子师兄的计划，“不错，比每个宗门单独运作高效很多，只是还有很多细节上的东西要完善，如果打算今年就做好，现在就要邀请这里的宗门领导来谈了。要提醒他们，先瞒着这里驻守的道人。第一次只是告诉大家真相，不谈其他。师兄，这些事只能交给你了。”
　　“放心。”“师妹，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也用那个功法？”
　　“到了那天才知道。”
　　“那你说，我们不求长生干什么呢？”
　　“我只知道，我们现在做的这件事肯定和追求长生无关。”
　　“说的也是，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想知道师兄你是怎么想的？”
　　“你和于师弟都这么厉害，我不能输太多吧，还有君师弟向来很厉害。我想起来，我们还缺很多阵法石，你找一下君师弟，弄些阵法石来。”
　　“可以。”“师兄，你要通知佛门的吗？还是先和他们谈谈，是一起还是像现在这样分配？”
　　“你觉得是一起好，还是分配好？”
　　“往后在这里的都是选择留在这里的，我觉得还是大家一起好，但要是要以他们的看法为重，尊重他们的选择。”
　　“师妹，你速度快，要不你去跟他们说一下，看一下他们的态度。”
　　“嗯，交给我吧。”

　　我来到忘川河边，看着它缓缓悠悠的流淌，如果阳泉能孕育出我，阴泉同理也可以孕育出一些人，阳泉中孕育出的也可能还有更多人。我是吸收星辰之精而化形，他们很可能是吸收月华之精化形，我可以吸收月华之精，他们也应该会吸收星辰之精，如果真的有人，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我又在河边打坐的时候睡过去了，我醒过来时，无数高高的瞭望台在月光下耸立，一列延伸到远方。我以很慢的速度从第一座瞭望台一路向北，看到有魔物攻击阵法就挥剑解决，并熟练的收集魔气。最北方的一百多座瞭望台属于佛门驻守的范围。
　　我报上自己的师门和姓名，见到了管理这里的人——慧净禅师。我向他说明来意，并征求他的意见，他们讨论的结果是：他们还是按现在所分配的进行驻守，不参与我们整合。我返回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操作。
　　师兄开过会后，我用符箓把真相告知前线和后方的所有道门之人，并说明要在二十五号前上报去留。

　　根据上报名单，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选择离开。我把从帝君那里得到的玉简发给选择留下的人，每人一条，记下自己的详细信息，如姓名、宗门、年龄、境界、达到该境界多少年，在边境多少年，技能特点，为什么选择留下来等等。
　　年后，按照计划，所有人员全部打乱，重新分配任务。瞭望台作为最前线，减少人员驻留，炼丹师，炼器师，阵法师，符箓师，后勤人员，补给点、大本营都撤回后方，成立统一调度中心。留在边境的道人有我们宗门的于师叔，我、于师弟、红门何姐姐、常山剑宗的重阳道人，纹骨宗的秋水道人。除了于师弟，我们五人分管近一千座瞭望台，每人管两百座，为前线人员提供一切帮助。前线人员满两个月轮休十天。所有的炼丹师都集中起来，由于师弟安排炼丹任务，炼器师、阵法师、符箓师也是一样由最厉害的人管理。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虽然前线人员少了很多，但越过阵法墙的魔物并没有明显增多，丹药，符箓，武器的供应也很充足，一切都很好，除了我的原材料供应可能长久不了，我想回城里一趟，想办法解决，还要尽可能告知冥界所有人真相，子师兄暂时代替我的工作。
　　“子师兄，如果一般人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抱怨修炼者，进而形成隔阂。”
　　“当然会，特别是他们本来就是弱者的时候。”
　　“那你觉得，要“保护”他们吗？”
　　“我觉得不用，他们是被保护者，但不应该是无知的被保护着。冥界本来就在遭遇磨难，这是他们应该知道的。就是不知道佛门会什么反应？”
　　“你觉得那边的情况会让人担心吗？”
　　“不至于，那帮早就知道真相的人还在宗门里守着嘞。”
　　我有些担忧，“如果于师弟不能在短时间内配出消耗魔气的药，我们也只能一点点的放弃了。”
　　子师兄道：“你说，我们要现在就做准备吗？现在就要看好下次撤退撤到哪里，瞭望台可不好建。”他迟疑的看着我，“你说耗费的这些人力物力有意义吗？下次驻守点，就建在退无可退的地方好了，少浪费一点。”
　　“我觉得应该准备了，具体防守线，我去问一下帝君。”

　　我回去，先去见了帝君，依然献上花。
　　“我想请教一下，我们下次驻守的防线应该定在哪里？”
　　“我已经着手准备了，你们只管边境就好。”
　　“是。”我接着说：“帝君，我这次回来就会告诉所有人真相，你觉得会不会让一般人和修炼者产生很大隔阂。还有，你觉得佛门那边好应对吗？”
　　“都没问题。”
　　我放下心，他同意就好。
　　我回到宗门，去见师尊。
　　“师尊，现在边境的情况比预想的好些，但越到后期，前线的人会增多，需要的物质也会多，你觉得我去找掌门可以吗？”
　　“我们都认为你的做法太激进了。”
　　“多谢师尊。”

　　我没有再去别的宗门，他们也应该和师尊、掌门他们一样是不赞同，还没有到能谈的时候。
　　我用相同的方式告知所有人真相，没有看人们的反应就去到边境，把情况告诉子师兄。
　　其实我还想去魔界一趟，到现在为止，我们遇到的、捕杀的都是各种魔物，从来没有遇到过魔人。我上次到魔界也只是远远看见几个魔人。我想深入到魔人生活的地方，看他们的怎么生活，有哪些技能、有什么打算，但这也是紫微大帝坚决不允许我做的事。
　　我最终还是就决定去一趟。我准备了很多驱魔丹、散魔丹。隐身向魔界飞去，魔气的浓度比我上次来高出很多，丹药的消耗很快，我几乎是不停地往嘴里塞。飞到北海边才看见有像帐篷样子的建筑。
　　我继续往前，周围的气息让我很难受，我带的丹药也撑不过两个时辰，我来到像一个城镇的地方，这里的魔人比较拥挤，而且处处充满暴力和野蛮，他们很高大。根据外貌，应该有明显的等级，我看到一个面容苍白的人后面跟着一群还是兽形外貌的魔人。他望着我，我飞开，他继续向我望来。我唤出小彩逃跑，身体却被定住，接着神识也被禁锢，这个魔人的强大完全超出我的预料。
　　他居然把我带到忘川河边，设下结界，摆出桌椅，拿出吃的东西。看了我一眼说：“你太弱了。”他把我定住的身体解开。“你怎么到冥界的？”
　　我不回答。
　　“你又来魔界做什么？”
　　我努力压抑内心的惊惧，我上次来魔界，只是远远见过几个魔人就不得不返回了，而且我都是隐身，而他居然知道。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诞生的吗？”
　　我继续沉默。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记得？”他的手中出现一团水，是忘川河里的水。
　　“我是真的不知道也不记得。”
　　“你还记得什么？”
　　“我只记得差不多三百年前，我突然就在冥界了，没有以前的的记忆。你知道我是谁？”
　　“再清楚不过。”他望着忘川水，“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自从有阴阳泉，我们就存在了，你流到十二重天，我流到九幽之地。”
　　“你是忘川河，还是河水？”
　　“都是。”
　　“你是魔人。”
　　“你来魔界做什么？”
　　“就是想看看魔人怎么生活。”
　　“还有呢？”
　　“没有了，如果还有，就是想问问你，魔界到底怎么想的？”我确定他的结界能隔绝魔气，我的难受逐渐好转，没用丹药也没感觉。
　　“当然是慢慢侵占冥界、人间、再打到天上去。”
　　“魔界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魔人也想拥有丰富的物质，享受丰饶，凭什么魔人只能待在只有黑暗的魔界，为什么不能有其他三界的那些享受，而且，魔气越来越多，魔人诞生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多，扩张正合时宜，也理所应当。”
　　我没想到，我居然能了解到魔界的情况，就剩下怎么逃脱的问题了，但我又想听他讲一些阴阳泉的事。“我不相信你说的阴阳泉的事，你明明就是魔人，而且，仙界的阳泉是流到蟠桃园。这都是你在说谎。”
　　他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蟠桃园在哪里？”
　　“昆仑山，王母娘娘的蟠桃园。”
　　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样子，“你都被那帮人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他们想长生想疯了。你知道自己死过多少次了吗？”
　　“那死都死了，你怎么认为我还是我。”
　　“阴阳泉天地间独一无二，散后重聚当然还是我们，只不过，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你这次出现，又没有记忆，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死的，一万多年前我才救了你。”
　　“你怎么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