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总裁如何被妖怪附上了身》风木之之

9、搬砖

　　华城市中心的黑石酒吧。

　　酒吧里，DJ摇头晃脑打着碟，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各路红男绿女，在舞池里群魔乱舞。

　　二楼的VIP包厢挡住了外面的嘈杂。

　　叶寒末见周明琦窝在角落里，闷闷不乐，打趣：
　　“难得见你这么沮丧，难不成是失恋了？”

　　周明琦仰头喝了一杯酒，叹了口气：
　　“人生三大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我觉得最苦的，还是求不得。”

　　他想起白天那双清澄透亮如宝石的双眼，心头就一阵微痒，隐隐有股冲动，想要狠狠……那么美的眼睛，流着泪，就更美了。

　　可恨周明玉每次都要冒出来多管闲事！

　　叶寒末打了个响指，身边的跟班小喜哥心领神会，立刻出去安排。

　　片刻之后，夜店领班带着一队燕瘦环肥进了包厢。

　　周明琦挑了位个子娇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姑娘，半搂半抱将她带上了三楼的休息室。

　　那姑娘见周明琦温文尔雅，一副读书人的斯文样，本来心中窃喜。

　　没想到一晚上被他又掐又咬，疼得眼泪汪汪。但她发现她越哭，这人越来劲，只好忍着不吭声，心里暗骂衣冠禽兽。

　　周明琦带人出去后，小喜哥问叶寒末：
　　“二少爷，这周明琦就是个斯文败类，您为何还如此拉拢他？”

　　叶寒末望着周明琦离开的方向，目光深沉：
　　“他大伯周耀宗以前当兵时，救过爷爷。叶家欠他们家一个人情。而周耀宗膝下无子女，这周明琦说不定是未来周家的掌门人。
　　万事提前布局，方能成大事。”

　　~

　　刘圆圆一口气跑回了家，抱着团团又哭了一场。

　　她无比庆幸，当初带着团团来了华城。它可真是居家旅行必备良选。哭完之后，神清气爽，胸中的抑郁一扫而空。

　　顿时将心思放回到了正事上。

　　她拿出手机，给张天一发了个短信，问他明天要不要去西村关买电脑。

　　她已经提前打听过了，西村关里有个数码商城，里面卖的电子产品型号齐全又便宜。但就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不是行家，很容易被骗。

　　她对电脑一无所知，但想起张天一是学计算机的，好歹比她强点。

　　张天一很快回了短信，两人约好了碰面的时间地点。刘圆圆放下手机，开开心心的进厨房做晚饭去了。

　　~

　　张天一刚一出生，他爷爷张秉鲁将他捧在怀里，仔细端详面相，欣慰道：
　　“看我孙儿面相根骨，今后继承我的衣钵，绝对青出于蓝。”

　　没想到，张天一从小对五行八卦毫无兴趣，反而将家里的收音机拆了又装，装了又拆。

　　到了高三填报大学志愿，他毅然而然选了计算机专业，让张秉一捶胸顿足：
　　“咱们张家可是张道陵天师的后人。现在祖传的本事，到我这代可要失了传，可要如何是好？”

　　为了安慰爷爷，张天一临时抱佛脚，在离家读大学之前，花了三天时间，学了点皮毛之上的浮毛。

　　因此，如果说是要看相，张天一心里没底。但是看电脑，他自认为是慧眼识珠。

　　在张天一的推荐下，刘圆圆在预算之内，买到了一款价廉物美的笔记本电脑。这台电脑内存配置一般，带不动大型游戏，但学习看剧倒是绰绰有余。

　　刘圆圆拿到电脑，喜不自胜，小手一挥：“中午我来请客。”

　　张天一不和她客气，直接说：
　　“那我要吃隔壁商场那家自助烤肉。工作日午餐，学生证可以打八折。四十五元一位，保证扶墙而出。”

　　刘圆圆虽然对自己扣扣索索，但对朋友向来大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两人走到商场门口，看到两个美容销售拉扯一个年轻女生。定睛一看，那不是李倩文么？

　　那两个美容销售穿着粉色的护士装，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微笑，一左一右将李倩文夹在中间：
　　“小美女，我们店今天搞特价大酬宾，免费修眉，你来试试嘛。我们店也不远，就在后面的小区里。”

　　李倩文一脸难色：“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我不去……哎，你们别拉我啊。”

　　“去吧，免费的。”

　　“对啊，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

　　两位销售像听不懂人话一样，热情不减，一门心思要揽下这笔生意。

　　她们专门将目标客户锁定在刚入学的女大学生，脸皮薄，一般不懂拒绝。

　　但是周明玉这种一看上去就是有钱人，反而不是她们的目标。她们的理想客户是，着装打扮越土越好，这样说明没什么见识；如果带有外地口音，就更好了，外地人通常在本地没什么依靠，宰起来也没有后患。

　　因此，李倩文刚一出现在商场门口，就被她们盯上了。

　　刘圆圆见状，立刻拉着张天一上前：
　　“她已经说了不去。你们再不松手，我可要报警了啊。”

　　销售们见多了两个帮手，其中一个还是人高马大的男生，露了怯意，松开手，悻悻而去。

　　李倩文松了一口气，感激道：
　　“圆圆，多谢你啊。她们在这里拉着我，拉扯十来分钟了，就是不让我走。
　　商场里进进出出这么多人，也没人出手帮我。今天幸亏遇上你们了。”

　　刘圆圆分享从苏茜那里习得的经验：
　　“以后遇到这种情形，一开始就不要搭茬，否则她们就会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你。
　　有的女生最终拗不过，被她们带去修了眉。但她们只会给你修一边，另外一边要收钱。
　　这样还算好的，有些黑店还会扣着你，逼你买高价的美容套餐，不买不让走。”

　　苏茜当年就被坑过。她现在回想起来，只恨当时自己太懦弱。刘圆圆看上去软弱好欺负，她放心不下。

　　于是，趁有天下班早，她拉着刘圆圆，事无巨细，将自己能想到的都交代了一遍。

　　李倩文心有余悸，拉着刘圆圆的手，又道了一次感谢。

　　刘圆圆问：“我们要上楼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李倩文摸不清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心想万一是约会，她主动凑上去当电灯泡，也太不识趣了。她婉言拒绝了，只说下次有机会再一起。

　　刘圆圆也不强求，和她告别后，与张天一上楼，进了烤肉店。

　　张天一拿着盘子，正雄心勃勃，想要去取餐区横扫一空时，被刘圆圆拉住了。

　　“先把这个签了再吃。”刘圆圆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

　　“吃你一顿烤肉，难道还要签个卖身契不成？”

　　张天一拿过来一看，标题三个大字“承诺书”。

　　三言两语，刘圆圆讲了承诺书的来龙去脉。她不想让家里知道她住校外。况且，这签名邮寄，一去一回，路上就要一周多，她还等着钱急用呢。

　　张天一有点为难：
　　“这个……你不怕你们教导员给你爸妈打电话核实情况吗？”

　　刘圆圆信誓旦旦：“不会。”

　　她从那次谈话看出来，教导员只想迅速了结事情，不会为她这样一名边缘学生付诸太多时间精力。

　　张天一想想，反正他们不同校，就算被发现了，政法大学又不能拿他怎样。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一咬牙，张天一在落款处签了“刘大强”三字。

　　刘圆圆立刻伸手去拿承诺书。

　　张天一迅速将纸抽了回来，洋洋得意：“我替你爸签了字，你得叫一声爸爸给我听听。”

　　刘圆圆咬牙切齿，瞪着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

　　眼见她的眼眶泛红，逐渐湿润，张天一手忙脚乱，忙把承诺书还给她：
　　“哎，我真是服了你了。”

　　学校食堂都是清汤寡水。两人如老鼠进了米缸，痛快淋漓的大吃一顿，心满意足的扶墙而出。

　　刘圆圆和张天一告别后，先去学院交了承诺书，然后回了家。

　　她从兜里掏出了两小块牛排，切成小丁，放到团团的猫碗里。

　　这是张天一多拿的，实在吃不下，她不忍心浪费，更不愿意交罚款。趁服务员不注意，她用纸巾包好塞进了兜里，心想不如带回去给团团打打牙祭。

　　团团听到她的呼唤，从卧室的飘窗跳了下来，闲庭信步一般，踱到了猫碗边上，低头闻了闻，扭头又走了。

　　刘圆圆尴尬：四十五元的烤肉自助，连猫都看不上，她还吃得挺欢。

　　~

　　没过多久，苏茜拖着一个行李箱进了门。

　　这才下午五点，刘圆圆奇怪：“师姐，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苏茜叹了一口气，指着行李箱说：
　　“刚刚去客户那里取了尽调资料，就直接回来了。反正在家加班也一样。”

　　“尽调？”

　　苏茜见刘圆圆一脸懵懂，耐心解释：
　　“就是尽职调查。
　　普通人买一箱苹果，付钱之前，先要看看这箱苹果的品质如何，还要挑拣一番。要是发现有烂苹果，就得挑出来，否则就要多花冤枉钱。
　　对于项目投资而言，这个挑出烂苹果的过程，行话叫尽职调查。
　　作为项目法律顾问，我们的工作之一，就是通过审查各项资料，从中发现法律瑕疵，为客户提示风险，提供解决建议。”

　　刘圆圆恍然大悟。

　　苏茜打开箱子，整整一箱都是A4纸打印的资料，分门别类装订在厚厚的文件夹中。

　　刘圆圆帮她将这些文件夹搬到她房间的书桌上。

　　这一本文件夹足有十公分厚，比砖头重多了。她对“法律搬砖人”这个戏称有了更加形象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