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总裁如何被妖怪附上了身》风木之之

53、墨明

　　刘圆圆侧身，请张天一进门。

　　回想了一下，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张天一了。暑假初，她倒是和他电话联络过一次。当时，张天一好像还有事要找她。后面发生了太多事，刘圆圆就把这件小事抛到了脑后。

　　张天一的右手臂上打着石膏，绷带托着石膏，挂在脖子上。

　　她迟疑道：“好久没见，你最近怎么了？”

　　张天一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这半年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张秉鲁摔倒生病，两个月之后便与世长辞。

　　头七过完，张天一回到了华城，已是学期末。

　　他缺课太多，该学期的课程本该重修。教导员知道了他家里的特殊情况，在他的恳求下松了口：只要期末考试都及格了，就给他学分。

　　张天一日夜无休，埋头苦读，终于熬过了期末考试，拿到了学分，免了重修的厄运。

　　本想尽快实现爷爷临终的嘱托，将东西交给刘圆圆。但那时候，刘圆圆已经开始了暑期实习，去边春山出差了。张天一就想着，干脆等她回来之后，再亲手交给她。

　　暑假期间，他就呆在学校，哪儿也没去，没想到在健身房里又出了事故。

　　他晚上熬夜打游戏，白天偏想要冲个大重量。健身老手都知道，健身最忌睡眠不足时硬上。

　　他卧推时，右手一软，哑铃掉了下来。所幸，他反应极快，立刻侧脸避了过去，没让二十公斤的哑铃砸烂了脸。

　　不过，这个事故惊了他右手边一个刚上手的健身菜鸡。

　　健身菜鸡吓得直接将手里的哑铃扔了出去，把张天一的右手臂砸断了。

　　说幸运算幸运，菜鸡扔的只是个五公斤的哑铃，而且断手总比毁容要强。

　　等张天一出了院，再找到刘圆圆时，中秋都要到了。

　　听他说了前因后果，又收到这张意义非凡的反镇妖符，刘圆圆哭了。

　　她不知道清玄和张秉鲁之间的纠葛，也不知道她和张秉鲁之间的纠葛。

　　她之所以哭，一是，觉得她和张秉鲁萍水相逢，后者却仗义相助，让她感动不已；二是，她想到，如果她在去边春山之前就收到了这张符，或许今天就不会是这个局面。

　　一切都是命。

　　刘圆圆哭得没头没脑，张天一手足无措。正愁怎么安慰她时，她自己止住了泪，猛然攥起了拳头，大吼了一声：“我就是不信命！”

　　吓得张天一期期艾艾的问：“你，没事吧？”

　　刘圆圆把自己如何遇到团团、如何发现团团身体里藏着白甪，清玄又如何设计收妖这些事情通通都坦诚相告，但略去了叶寒穷那部分。她下意识不想让张天一牵扯太多。

　　张天一早就猜测，清玄和爷爷是旧识。刘圆圆的说法，佐证了他的猜测。如果不知道镇妖符的存在，如何画出反镇妖符呢？

　　但张天一对刘圆圆也有所保留，没有说出这一层信息。因为此时的刘圆圆已经恨清玄入骨，他怕说出来，反而引发刘圆圆的担忧和不信任。

　　张天一思索，清玄和爷爷之间到底是敌还是友，尚不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估计这世上只有清玄才能回答了。

　　刘圆圆想要从清玄手里找回白甪和团团，张天一想要从清玄口里得到答案。两人一拍即合，达成了联盟。

　　两人头碰头，商量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个计策。

　　~

　　临近日落时分，白云观的大门落了锁。墨明见下班时间到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伸懒腰，扭扭胯。

　　这份新工作包吃包住，工资又高，待遇和太平观比，云泥之别。要说有什么不好，就是每天坐班的时间太长。时间久了，难免腰酸背痛。因此，每日晚饭之后，墨明趁清玄打坐之时，都会从小门溜出去，爬到后山散步消食。

　　这日，他刚出了小门，忽然兜头一个麻袋，随后脑后受了一击，还没来得及出声，墨明就晕了过去。

　　张天一和刘圆圆合力将墨明塞进麻袋里。张天一年青体健，手臂基本痊愈了，一点也不妨碍他将墨明像沙包一样扛在肩膀上。

　　趁着暮色，两人溜进了林子。

　　林子里有个小木屋，是山林管理员留下的，专门用来在山火高发的冬春季节时值夜班。不过现在中秋刚过，山里湿润多雨，山林管理员夜间不会来这里。

　　两人把墨明拖进了木屋，将他双手双脚捆了起来，然后坐在一边，静静等待他醒过来。

　　自从张刘联盟达成后，两人没课的时候，就轮流守在白云观外打听情况。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从门口一个卖香的大姐那里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得知墨明晚饭后喜欢上山溜达。

　　两人做了一番踩点和计划，藏在后门，守株待兔。于是，就有了今天这场“绑架”。

　　日落之后，山林里很快就被黑暗包裹。好在小木屋里通了电，有一盏亮度不超过十瓦的白炽灯，堪堪照亮了这个屋子。

　　墨明悠悠转醒，头昏眼花的，一时想不起来晕倒前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脑仁一跳一跳，跳得生疼。

　　刘圆圆拍了拍墨明的脸，说：“还记得我是谁吗？”

　　墨明的眼睛终于聚了焦，认出了刘圆圆，又觉察出自己的处境不妙。他惊惶道：“你们想要对我做什么？”

　　“团团在哪里？”张天一拿出一把水果刀，贴着墨明的脸，凶神恶煞。

　　刘圆圆自知自己问话没有威慑力，事先与张天一做过排练，询问由张天一负责。

　　墨明微微偏头，好让自己的脸离刀口远一点。他颤抖着嘴唇说：
　　“团团被师父关在大殿的地下室里。师父命我每日早上八点给它添水粮、换猫砂。但其余时间，只有师父自己一个人能进去。”

　　一只喜欢日出日落、高山森林的猫，被整日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不得自由。刘圆圆想到这里，心脏不自觉缩成了一团。

　　“你可知清玄关它的目的？”

　　“知道。白甪在猫的身体里。猫笼子周围贴满了符纸。师父每日坐在里面念咒打坐，说是可以炼出妖丹。”

　　墨明不知道的是，石塔上的信息有限，清玄至今尚未琢磨出炼丹的方法。但周耀宗时时来检查，他不得不装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炼妖丹做什么？”张天一继续逼问。

　　性命攸关，墨明也老实，问啥答啥。他说：“师父没有和我细说。但时常有个男人来访，清玄对他很客气，还带他去过地下室。我猜，这妖丹说不定就是为他炼的。”

　　“那男人什么模样？多大岁数？”刘圆圆插了嘴。

　　墨明回忆了几秒，说：“五十来岁上下，身宽体胖，脸上一团和气。”

　　刘圆圆心想，这人不是叶寒末。看来，她真的冤枉了他。

　　“白甪救了你，你为何要恩将仇报？”刘圆圆没忍住，脱口而出酝酿已久的控诉。

　　“你说什么？”

　　“当初你摔下千丈岩，若不是白甪牺牲了一条尾巴，你早就没命了。”

　　怪不得他再见到团团时，心中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感恩和亲近之情。再结合清玄曾说，这白甪是个宝，妖丹具有死而复苏之效。墨明恍然大悟。

　　墨明辩解：“我来白云观时，白甪就已经被关在地下室了。我没有伤害过它一根汗毛啊！”

　　他扭动着手脚，想要挣脱绳索。张天一用刀背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只是破了表皮，墨明就不敢乱动了。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该找的是清玄！”墨明大叫。

　　张天一找了一块破抹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抹布原来也不知道是派什么用场，乌漆麻黑，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味道复杂，混合着腥臭和煤油的味道，熏得墨明两眼直翻，差点要晕过去。

　　刘圆圆见差不多了，将他嘴里的抹布扯了出来。这下，墨明老实了，蔫不拉几缩在一角不吭声。

　　“你知道墨元吗？”

　　墨明摇头。清玄对墨元有所亏欠，心虚之下，命白云观上下不准再提墨元的名字。

　　刘圆圆将清玄因诈骗被通缉，又将所有罪名推到墨元身上的事情告诉了墨明。

　　清玄日常都是一副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样子。对于刘圆圆的说法，墨明难以置信：“空口无凭。别以为我这么傻，会中了你的离间计。”

　　刘圆圆早有准备，拿出了手机，当面给他放了一段视频。

　　清玄重振旗鼓、回归白云观也引起了顾君远的关注。清玄作恶多端，居然还能逃脱法网，令他愤慨。

　　于是，他以律师的身份，去监狱里探访了墨元，并且愿意免费为墨元提供代理服务，为他申诉。

　　因为周耀宗上下打点过，墨元孤立无援，无人愿意听他的伸冤自白。在监狱里面，他还每日受到狱霸的欺侮，一度丧失了活下去的意志。顾君远的到访，如同在黑夜中为他点亮了一盏灯。墨元对着顾君远，将自己的怨屈全都哭诉了出来。

　　刘圆圆放的视频就是这个。

　　墨明看完视频，一脸震惊。刘圆圆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脸，知道他已经相信了她的话。

　　刘圆圆本意是想要离间墨明和清玄，让墨明同意帮他救出团团。但墨明却认为，清玄如此心狠手辣，连跟随自己多年的徒弟都舍得下狠手，更何况是师徒情分尚薄的他？

　　“你可愿意帮我们救出团团？”

　　墨明没有吭声，满脸写着不愿意。刘圆圆大失所望。她高估了人性。阿福即便成了墨明，懦弱又自私的本性依然没有实质的改变。

　　那就只能利诱了。

　　刘圆圆说：“如果你能将团团救出来，我就给你一百万。”

　　墨明抬了眼皮，嘲讽道：“你们家的家底有多厚，我又不是不知道。一百万？你把你自己卖了，也凑不上这个数。”

　　愿意回话，至少说明他心动了。

　　刘圆圆挺起胸膛，做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
　　“我的家境虽然普通。但在华城混了一年多，我可有不少贵人朋友，比如说大名鼎鼎的叶家。还有，周家大小姐也是我的同学，关系匪浅。
　　三天之内，我给你的账户打十万作为定金。剩下的九十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墨明对叶家还有印象。年初两人从千丈岩上摔下来，正是被叶寒穷救的。而且他从吴荷花嘴里，听说叶寒穷对她的态度不一般。因此，当刘圆圆说可以找叶家筹钱，墨明信了八分。

　　他在心里盘算：要是有这么多现金，他何苦天天坐在这里吃斋打坐。到时候衣锦还乡，盖个房子，办个厂子，再娶个妹子，这日子不要太美好！

　　“对于叶家来说，一百万不过是毛毛雨。我要五百万！”富贵险中求，墨明狮子大开口。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团团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大不了同归于尽！”刘圆圆柳眉倒竖，一手夺过张天一手中的刀，在墨明的手腕和脚踝来回比划。

　　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

　　墨明害怕的吱哇乱叫：“两百万，那就两百万！”

　　刘圆圆还想好好活着，其实对同归于尽没有兴趣。

　　砍下来了三百万，她收起了刀，嘴里蹦出了两个字：“成交！”

　　墨明像是下了一个狠心，用力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阴历九月初九是重阳帝君圣诞日。那日，白云观要做法事，师父没空时刻守着地下室，是最好的时机。”

　　两人达成合约。张天一给墨明松了绑。

　　墨明像兔子一样，瞬时窜出了木屋，消失在了夜色中。

　　张天一忧心忡忡：“你可真能吹。我们凭空去哪里搞来两百万？”

　　刘圆圆的胸口塌了下来。刚刚她的确是打肿脸皮充胖子。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是这次没说动墨明，打草惊蛇，以后就更难了。

　　“离阴历九月初九还有半个月，我们还有时间筹钱。筹钱的事包在我身上！”露怯会打击团队士气。刘圆圆安慰张天一，让他宽心。

　　刘圆圆确认：“对了，刚刚这一切，你都录下来了吗？”

　　张天一解下藏在领口、伪装成一颗纽扣的微型摄像机，说：“放心，我都录下来了。这玩意儿可金贵了，我求了我一新闻系的同学好久，才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