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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前形幻师之死 ...

  •   龙忘机和涂千里并不相熟,却能够在一个两人都不常去的灵雀山碰见,不得不说是一种巧合。但这样的巧合又并非纯属偶然。

      那还是玄熹十六年六月的一天,龙忘机跟往常一样在他的连空阁中翻着那些快要被他翻烂了的书册,前门那边忽然跑来个下人,报说御灵使带着心幻师府上的人来了,不容耽搁,让他这就随他们去趟灵雀山。龙忘机心里有数,怕是老心幻师古陌辰情况不太好。他带上了所有他觉得能用得上的灵丹妙药,不敢大肆声张,命人备了马,一刻也不敢耽搁,便随他们往灵雀山赶。马不停蹄,当夜即见到了病重的古陌辰。龙忘机倾尽所能才将他恶化的病情扼制住。那时候,作为所有玄术师中资质最高的古陌辰绝不能说走就走了,他的意愿——将自己的灵石留给他的孙女古清浅已得到了熹王的恩准,不日便会有离族的人接他到和渊,他必须留着最后一口气撑到进入泉眼的那一刻。

      也就是在龙忘机到灵雀山的同一天,涂千里因为从司上青那里知道了古陌辰病重的消息也去了那里。但他可不是去帮忙的,也不是去看热闹,他是去浑水摸鱼趁机偷东西的,而且,他一点儿不觉得羞耻,反倒觉得偷古陌辰的东西不偷白不偷,都是他活该。

      这话从何说起呢?他和古陌辰并没有什么冤仇,事情的起因那还要再往前推几天。就在古陌辰还没病重前,他其实是去过一次他那里了,那一次龙忘机不在,他是悄悄跟着司上青去的。本来他没有任何贼心,却因为好奇跟着他慌里慌张的大师兄司上青而心里七上八下地比做贼还心虚。事出有因,他的好奇心让他不小心听到了个大秘密,那就是古陌辰和司上青他俩不为人知的谋反的事。

      那天,司上青整个人都古里古怪的,本来许久没来白姬山找他的涂千里也没当回事,他没空搭理他也不妨碍他在他府里讨酒吃。可是,当他说古陌辰病得不轻,他得去看看时,那语气那神态,涂千里看不出一点儿同情一点儿焦急,而是带着些难以掩饰的气急败坏。司上青私底下没少跟他说古陌辰的坏话,什么越老越榆木脑袋啊,看不清事理啊,还非把个灵力一般的孙女当宝贝。涂千里不晓得古陌辰这老头儿怎么招他惹他了,他对他马首是瞻了这么多年终归也得了不少的好处,他自个儿也跟着沾了点儿光,别的不说,就说认识时映儿那会儿,能骗得过赵文兰的真语术,那也是得亏古陌辰的帮忙。这样的抱怨时而有之,他每次听他说这些也就只当他是受了他些气,过后也就忘了,就从没多嘴。但那天不一样,他心中憋着的一口闷气在他白嫩嫩的皮囊中上蹿下跳。他穿上了他最中意的一身锦袍,还带上了他府里十几个最精悍的弟子,那架势简直像是要披挂上阵,逼良为娼。他装作若无其事,说那我自己喝点儿,就不等你了。待他走远,他几杯酒下肚,那颗不安分的心终于说服了脚,也跟了去。

      司上青果然不是去送温暖的。涂千里充分发挥了自己飞檐走壁身轻如燕的本事,避开了远远守在外面的那些人的视线,用隐身术贴着窗棂在外面听了两耳朵,都是司上青在喋喋不休地说啊说,说什么过去的事儿。

      “清浅什么也不知道,幻羽甲留你这儿,你怎么跟她说?告诉她我们用它对付过尚王?”

      古陌辰继续沉默,喘着粗气。

      “她现在还小,怎么能明白你当年的良苦用心,为了得到一石双灵,咱们对木思涯背后用的那些手段,不仅仅是你我对长生的执念,不也是她重获灵力的一线生机不是?她现在还没做好准备,你要是执意不让我带走幻羽甲,万一有一天清浅不小心发现了,弄巧成拙交到离族手里面,那我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有了我的灵石,许会记起些过去……”古陌辰终于开口。

      “那都是后话,我向你保证,我会护着她,这件事绝不会泄漏出去。北魅族那边也有我盯着……”

      涂千里听得大惊失色,他师兄居然在木思涯造反时想要趁火打劫!不!不止这些,尚王的死也许与他们有关!他额头不禁渗出涔涔的汗,低头一看,一双脚竟显露了出来。他隐身术三脚猫的功夫可不比他易颜术般炉火纯青,趁着还没被打回原形,他一溜烟儿跑掉了。

      事后,涂千里十分后悔听到了这些不该听的,为了掩饰,他那几天又跑去赌,偏偏手气不好赌输了。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命太苦,什么都没做错就被师父赶出师门,为了挚爱受了那么多苦换了一身皮,却还是得不到圆满,被迫出走,被人瞧不起,他这样醉生梦死地得过且过,他也不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他只有在见到自己女儿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个人,除此之外,他不觉得此生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做了同十六年前看到木堇寒救起木家遗子之后一样的决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别人走别人的阳关道,他要走他自己的独木桥,别人做好人做恶人跟他有何相干,别跟他过不去就行。起码,在见到龙忘机之前,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不过,人或者都有点儿偏心,因为司上青向来对他的好,他在知道这件事后也没有觉得他的形象骤然变得十恶不赦,恰恰相反,古陌辰一个将死之人在他眼里却十足地不再是什么好东西了。恰巧手头有些紧,他就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灵雀山的东峰现在疏于防范,他去偷他几样东西也是古老贼活该。

      龙忘机并不知道他撞到涂千里之前,还有这样的一个诱因冥冥中把涂千里推到了他面前。本来一个小贼偷了心幻师府里的几件玉器宝盒,他跑就跑了吧,可偏偏涂千里鬼使神差地顺手偷了龙忘机带去的丹药,他觉得这是对古陌辰小小的报复,却不想惊动了还没去睡的龙忘机。

      就这样,龙忘机没追出去多远,涂千里不是他对手,束手就擒了。两人交过手后涂千里才认出他,他自认倒霉,就故意诉苦装可怜,本以为龙忘机这个人好说话,肯定会把他放了。没想,龙忘机只皱着眉定定地看着他,最后疑惑着问他:“你的身手哪里学的?你是容子胥的徒弟?”

      涂千里连眼睛都没眨就直接否认了。然而,一板一眼的龙忘机可没那么好骗,他抓到的这个人虽然样子变了,但他觉得对于一个会易颜术的人而言并不难,而且他那几招带着金性灵力的招数,虽然就那么几下,也不纯熟,但他确定他只在年轻时见过容子胥使过——这样的招数他只会传给闭门弟子,他一口咬定,不容他反驳,“你不用骗我,我认得你,你是容千里!”

      到了这份儿上,涂千里索性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想给自己挽回些颜面,却又有些笨拙,拍了拍身上的土,说:“没想到龙师兄还记得我这么个人,不过,如今我姓涂,涂千里,来此只是闲来练练身手,不巧遇到故人,多有得罪,还望龙师兄不要怪罪。”

      龙忘机看他这般潦倒,又是来偷东西的,想起他年轻时模样,不觉有些失望。虽说江郎会有才尽的一天,但他涂千里若不是他师父走得早,又不留情面地将他赶下山,恐怕现在做形幻师的是他也不一定,这样想,龙忘机又替他感到惋惜,遂说其它的东西他可以拿走,但丹丸是用来治病救人的,须交出来。

      涂千里没什么话好说的,勉强笑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将里面的几个小药瓶一并递了过去,不太情愿地回了一句道:“古老头儿虽不值得救,但龙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说什么?”龙忘机没听清,问他,一边接过布包,把里面东西翻看了下。

      涂千里迟疑片刻,然后摆摆手说没什么,他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有那么一瞬想要把古陌辰不过就是个深藏不露的谋反老贼的话告诉他,但转念一想,他没有证据,龙忘机不会信他,就理智地将这股冲动给压了下去,心想此地不宜久留,就匆忙告辞转身要走。

      龙忘机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问:“他们都叫你涂千面?”他摆出一副不打算立即让他走,却像是要叙叙旧的态度。

      “不错,”涂千里自知涂千面的名声不太好,就委婉地替自己解释了几句,“我做不了玄术师,吃不了官家饭,但平生所学总不能浪费了,也要混口饭吃。”

      龙忘机听到过他的一些事,不想道破他肆意滥用玄术到处坑蒙拐骗的行为,替他留了点儿自尊,思忖少顷,还是想帮他一把,就说:“你修为不低,若是有什么难处,日后可到癸虚山找我,我府中正缺几个督促修徒日常蓄灵练功的师傅……”

      “龙师兄不必费心,”未等龙忘机说完,涂千里打断他,“我这样挺好,这些年也自由散漫惯了,你说的这个差事,我做不来。”

      龙忘机看他语气态度带着十足的市侩之气,恨不得立马一语点醒他这个不争气的懵懂之人,不禁就又多说了几句,“你师父在时,向来对你疼爱有加,也对你寄予厚望,总不想看到你如此。你我虽非同门,但我也希望你能听我几句,走走正途。”

      涂千里冷冷一笑,说:“龙师兄别跟我提我师父,自他将我逐出师门那一日,我们便撇清了师徒关系,他要真像你口中所说对我寄予厚望,怎么会给我扣个行事鲁莽、怕我日后有辱师门的帽子随便将我赶走?你看,他可以放心了,我在外行走,从来都不打着他容子胥的大号做幌子。”说起旧事,他胸中难掩的意难平和对他师父的埋怨。

      “我恐怕你对你师父有些误解。也许他也有他的苦衷。”龙忘机很想他迷途知返,说到这儿却欲言又止。

      直觉告诉涂千里龙忘机像是知道些什么,可他只是笑笑,笑中带着些自嘲。

      龙忘机思索着,踌躇着。他师父曾在容子胥的脉象中发现些异样,让他去送药时趁没人再给他把把脉。他想起当他坐在昏睡的容子胥身旁,大惊失色的时候,容子胥却突然醒过来抓住他胳膊,瞪着眼摇着头,让他什么都不要说。他那时已病入膏肓,龙忘机也只是个人微言轻的修徒,他不明白容子胥有什么顾虑,但明白他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意思,不知所措下便点头答应了他,回去后也没有如实禀告他师父。

      容子胥不久后就去世了,司上青继任做了形幻师,并没有再发生什么,龙忘机就更没有理由再去向别人提起这件事。可他心里总有个疙瘩,只有他知道容子胥不是得急症而死,而且他临终前一定也察觉到异常。也许是有人要害他,他想,在那个时候不分青红皂白把涂千里赶下山一定有他的理由。只是年少的涂千里不明就里,反倒埋怨他。他想把真相告诉他,不过,兴许他也不会信。倘若信了,又难说他会不会去查,若有幕后黑手,他再惹祸上身,那就违背了容子胥的意愿;可如若不告诉他,他会一直这样带着对他师父的怨恨,没有方向地自暴自弃下去,他过去的人生信条早就在这样的打击下失去了任何意义。

      他抬头瞥一眼站在他面前穿着一身夜行服的涂千里,他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连做贼都不心虚,他也不敢相信关于涂千面的传言。容子胥的死究竟跟谁有牵连,他一直没查到什么线索,现在事隔这么些年,无论怎样,也该是让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了,或许他也能因此悬崖勒马,从此悔过重新做人。于是,他决定告诉他真相。

      “你师父不是病死的。”龙忘机脱口而出,他将给他把过脉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发现,“他服用我师父送去的草药,不但没起效用,反倒病情恶化,你那时守在他身边,就没觉得不正常?”

      涂千里哼了一声,说:“药是你们送来的,病情你们也清楚,我那时候只一心一意伺候,我会有何发现?”

      “我没有怪你之意,”龙忘机听出他的误会,继续说道,“这其中的蹊跷常人很难辨识,我也是很长时间之后才慢慢想通,为什么他明明吃的是对症的药,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涂千里皱了皱眉,看他不像是随口乱说,又知他为人,便问:“你的意思是,我师父是被人所害?”

      “他是金性灵石,体内却有火阳水的气息在克制他,而且,他的药汤有微弱的蛊气。”龙忘机言说。
      “蛊气?你是说,他被人下了蛊?”涂千里难掩惊骇之色。

      “这……想要害你师父并不容易,且又不想被人发现,就更是难上加难,但用火阳水破他,再施蛊害他就变得有可能了。”龙忘机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他那时已是自身难保,不让我声张,可见他也知道危机四伏,你是他身边最亲的人,让你离开,或许是为了保护你免遭毒手。”

      涂千里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中,在久远的过去中翻江倒海地寻踪觅迹。他师父病重都是他在伺候,每天饭菜、茶水、煎药一应都是他亲自送去。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他心头,难道他被人利用了?他不敢相信,面色惨白,问龙忘机什么是火阳水,施的又是什么蛊。

      龙忘机回他:“这种火阳水要想在玄术师的体中起作用,必是泉眼之水用火幻术慢慢烧开,且也不是三天两日的事。而这种蛊,我也是很久后才查到,极可能是绝命蛊,只有自身玄术是毒蛊术的木幻师,在他们精力充沛,灵气处于上升期时才能炼制出,是他们用来保命救急的,不过,若加在药汤之中,不会立马将人毒死,而是逐渐吞噬灵力精气,直至身体虚弱终难逃一死,且不留痕迹。”
      涂千里现出迷茫的神情,少了刚刚的神气活现,这难以接受的真相像是突如其来的狂风刮得他东倒西歪起来,“可能,龙师兄你记错了,谁能害得了我师父?火阳水,绝命蛊!我听都没听过!龙师兄……恐怕这些都是你乱猜的吧……”涂千里一时难以接受,狼狈地原地打着转,然后一个转身,狂奔着,消失在夜里。

      此后,龙忘机一直期望着他可以想明白再去找他。但后来古陌辰死了,古清浅秘密继任了心幻师,他又等了他几个月,他都没有来。等到涂千里再去找他时,已经是转过年来的春天,那时的他已经走在复仇的路上不能回头。而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终于想明白了他师父是如何死的。

      容子胥原是巽族玄术师之首,行事作风总不太给人留什么情面,树敌不少,有人故意在他喝的水中掺入火阳水想要报复他极有可能。然而,火阳水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得到的。但若是八大玄术师府中摆满月宴,那离族一定会为他们府里新生儿的灵礼送去泉眼之水。恰恰容子胥病逝那一年,心幻师古陌辰的孙女古清浅刚满月。

      涂千里最先怀疑的就是他——古陌辰,除去了他师父,那在巽族中他就可以唯我独尊。而且,这一切一定是早有预谋,他孙女的灵礼用普通的阴阳水根本看不出什么区别,也不会有什么妨碍,只要大家以为那是泉眼的水,觉得它比常人的灵礼更神圣几分,那古陌辰就一点儿损失也不会有,所以倘若古陌辰想要将备好的火阳水私自掉包留下来,那没有人会怀疑,也没有人会发现。涂千里猜他一定是这样干了。不然事情不会那么巧,他师父偏偏在去他府里的山路上出了意外,马车轱辘掉了,连车带马滚下山好远。这一下容子胥摔的不轻,才在他府上养了半月的伤,给了他机会下手。他的腰伤腿伤虽都痊愈了,但回到白姬山后,身体大不如以前。从那个时候起,容子胥时好时坏,药也是断断续续地吃,大概是从义王大婚,过了夏天之后,他的病情急转直下,最终没能熬过那个秋天。

      涂千里不由得心生自责,不单单是因为他意识到他误解了他师父,也因为他确定自己在不知情之下被想要害他的人利用了,而害他的人除了古陌辰,他还想到了他的师兄——司上青。

      容子胥是个讳疾忌医的人,本可以有无数的可能躲过绝命蛊这一劫,但涂千里的卷入却最终让他在劫难逃。一开始,别人给他送去药,他不是一把打翻了,就是抓起来砸在地上,他宁肯扛一扛,也不愿闻半点儿草药的味道。

      这样拖了有一个月,涂千里看他老不好,怕落下什么毛病,就担心起来。他记得清清楚楚,是司上青跟他说让他劝着容子胥吃药治病,他才亲自给他煎药送过去,随便哄两句还就真管用,把那药喝得不见底,个把月也就好了。之后反反复复,每次都这样,容子胥成了个药罐子。药是经涂千里的手,他能想到的唯一有机会将绝命蛊掺在药汤里的人只有跟他一样替他师父操心——实则是假操心的司上青。

      大部分时候,龙忘机送来的药都是司上青交给他,而且,有的时候他正煎着药,他要不来找他说话,要不就帮他看火,他时常在那个时候出现,却又表现的极其自然,但就是从来不去送药,这不得不引起涂千里的怀疑。

      爱他照顾他的大师兄害死了他师父,他不愿意去接受这样的事实。但他越是要拒绝这样的事实,就越是清晰地想起司上青每次问他师父药有没有都喝了时的满面红光,他还总是说他师父有他真是他莫大的福分。原来,司上青和古陌辰两个不单单合谋造反,还合谋害死了他师父容子胥,而司上青为什么总是围着古陌辰转,不也就是因为他帮他拿下了形幻师的位子!

      涂千里不敢想,他突然明白了,他师父不是糊涂的人,他察觉到了一切,如果他没嘱托龙忘机,那到时候查起来,第一个脱不了干系要遭殃的就是他涂千里——他是他师兄安排好的替死鬼。也许,他师父有怀疑过他,但到最后,他仍选择信任他,把他逐出师门,确实是他在临死之前不得已而为之。

      杀了古陌辰是涂千里想要报复的第一步,但从某种意义上他失败了,因为他死在了和渊。

      那年秋月的一天,灵雀山上古清浅秘密继任为新的心幻师。在形幻师府乔装打扮了半个月终于找到幻羽甲所在的涂千里开始了他第二步行动——为了报复司上青,他趁机偷走了幻羽甲。不久,他将其一起带回到千暮城。

      他把幻羽甲收在桃木匣子里,然后和涂月溪一起悄悄将它埋在了院中的海棠树下,并嘱咐匣子里的宝贝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只让她好好看着,却不许她看上一眼,然后还对她说:

      “月溪,爹爹辜负了太多人,但我答应你,以后会重新做人,会去做正义的事,你会站在爹爹这边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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