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封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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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殇又轻笑了几声，说道：“无妨，我自己走吧。”
清夫人一听连忙又将她抱起奔走起来，“我好不容易可以抱你了，小时候我想抱你，他们都不让呢！”
卡洛殇闻言垂下眸子。
“那不是世子大人和清夫人吗？”婢女们没见过这样的景象，都好奇的远远观看。
“怎么抱着……”
卡洛殇坦然的迎接下人的目光。
“世子大人今天累坏了吧，你们都看了那场大战了吗？”
“你也看了吗？我也是偷偷溜了出去……”
“世子大人真的好帅啊！”
“世子大人是女儿身，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倒觉得，世子大人好可爱啊！”
“我不管，女儿身也帅！”
“去求你父亲，让长老把你赐给世子大人做小侍女啊！说不定世子大人哪天看上你了，收你做侧房呢！”
“胡说八道什么呢！”
“呃！！见过世子大人和清夫人！”
今日举国同庆，上下都得了一日空闲，走到哪都看到一行又一行的下人们打闹着，无人通传，清夫人抱着卡洛殇都走到跟前了，才猛然察觉匆匆行礼。
“你们都下去吧，我来就行了。”清夫人把卡洛殇抱进浴室，对着左右婢女道。
卡洛殇坐在一旁的桌上，看着清夫人去试了试木桶里的水温，又来解自己的衣带。
“刚才不能细看，这次我可要好好看看你身上到底有没有伤，被刺了这么多箭，怎么可能说好就好了呢？”清夫人一边解一边说道。
卡洛殇靠着身后的墙壁，微微仰头，抬眼看着清夫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夫人很快就把她剥光了，她就像一个出生的婴儿一样坐在桌上。清夫人愣了愣，她忽然想起，自从先族长剥夺了她养育世子的权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看过这孩子的身体，如今，这孩子早已褪去了婴儿形态，手脚修长，玲珑有致。
“看够了吗？”卡洛殇说道，脸上平静无波。
“哦，真的，没有伤呢，奇怪，难道我们看到的都是幻术？可真是吓死人了，但愿这是最后一场仗了！”清夫人连珠炮似的说道，玉手抚上卡洛殇洁白的身体上摸了摸，随即把她抱入木桶。
清夫人轻轻抚弄她，那些战斗的伤口已经被治疗石愈合，一点痕迹都不见，但透过那细腻的肌肤，仿佛看到了曾经皮肉翻卷的血肉模糊。
卡洛殇微微偏开头，表情像是在忍耐母亲的神情，又像是在害羞。
“我自己洗吧。”卡洛殇说道。
“你手痛洗不了吧？”清夫人说道，拿起一边的布巾，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卡洛殇修炼一天回来，手上都是磨破的伤口，即使是没有伤口的时候，她也会说手痛抬不起来，央求她给她洗脸。
“哗啦”一声，卡洛殇抬手按住了那只抓着布巾伸过来的手，看着那手的主人，眼里不悲不喜。
清夫人眼里却满是悲伤，说道：“你也不让我碰你么？”
“你是我的生母，当然可以随意触碰我。”卡洛殇放下手转过身去，说道。
不知为何，身后的清夫人却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动作。沾了水的布巾陡一碰到她的皮肤，她就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痛吗？”清夫人慌张的问道。
“没有。没事。”卡洛殇说道。
明明皮肤光滑平整并没有伤口。清夫人动作更轻，她不禁想，莫非是阿殇用幻术把身上的伤口都藏起来了，所以她看不见？“是不是，用疗伤的药水擦洗比较好？”她说道。
“又没有伤，作甚要用药水？”卡洛殇笑道，眼波流转的眼睛透过氤氲的雾气看了她一眼，说道：“用些力气吧，痒。”
原来是痒。清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多用了些力道，语气也轻松起来，“总算有机会给你做这些事啦！以前他们都不让我接近你的，说什么慈母多败儿，害的我连想见你都难，民间的母女啊，这些事早就习惯了，我还手生的很，真是……”
“我现在是名副其实的殇国战神了，以后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不会再有人拦你。”卡洛殇说道。
“是呢，阿殇现在了不得了。说不定他们当初不让我抚养你是对的呢，要是我一直在你身边，你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强！”清夫人说道。
“也许吧。”卡洛殇说道，埋脸在水声中沉了半饷，“抱歉，生下卡洛之子之后，就无法孕育新的子嗣。”
清夫人一愣。
“不过，我看分家有几个孩子颇有资质，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命人放到你名下寄养，这样，你也不至于没有孩子。”卡洛殇转身看着她，眼里平静无波。
清夫人无法应对，似觉这眼神如深潭，如高位的神明俯视众生，她只是个普通人，那是她无法理解的另一个世界。
她避开了这眼神，慌乱道：“你说什么呀，阿殇，我明明有孩子啊！”随即胡乱的擦洗着，哗哗的水声盖过了短暂的沉默。
卡洛殇垂下视线，淡然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唯一的生母，即使不能抚育卡洛之子，也当有生母的尊荣，我明日便让人摆设祭坛，封你为殇国夫人。”
“我不要！”清夫人霍然拒绝道。
“为何？”卡洛殇问道。
清夫人这才察觉失了态，连忙笑道：“封不封什么的，都无所谓啦，我不需要那些东西，好、好了，我替你洗干净了，你自己再泡泡吧！”
“记得起来不要着凉了，我去给你准备晚膳，吃了才好睡。”清夫人说着走了出去。
浴室内只剩轻微的水滴声，卡洛殇叹了口气，靠在木桶上。
没过几日，卡洛殇力排众力，将出身婢女的清夫人封为殇国夫人，至此，所有在殇国出生的人都必须尊称她为母亲大人。
“从今日起，她就是名副其实的殇国战神了。”谨神月说道。
“教主，要前去庆贺吗？”弥生问道。
“庆贺？确实，应当庆贺。”谨神月淡淡的说道。
“阿殇，你快去正厅看看，白衣教的教主，给你送来很多贺礼呢！我看有很多好东西，九色鹿茸，红心古酿，还有今年流行的桃花纱袄布……”清夫人边说边走进来，看到卡洛殇，愣了愣。
“她来了吗？”卡洛殇躺在棕茸裘毯上，闻言从一堆玉瓷青花酒壶中起身，按了按发疼的脑袋。
“你怎么喝这么多的酒？喝酒伤身，小斟小饮便是，你看看，这一地都是空酒壶，全是你一个人喝的吗？”清夫人将东倒西歪的青花瓶子一个个摆开，竟有七八个之多。
“是，母亲大人教训的是，下次再也不犯了。”卡洛殇应道。
“你啊，你每次都说的这么好听，哼，实际上转头就把这话扔到脑后，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再这样，我就拿藤条抽你了，这么大的人了还被母亲追着打，你看看到时候丢不丢你的人？”清夫人说道。
卡洛殇胸口轻轻震动，笑了起来，抓住清夫人的手，说道：“母亲也可以扇我巴掌，像这样……”
作势便要往自己脸上打去。
清夫人忙抽回手，用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说道：“你就是欠打。说起来，那位教主好长时间没来了，这次贺礼也是让属下来送，你们还没和好吗？”
卡洛殇笑容染上一丝苦涩，低头道：“她不会来了。”
“为何？你且与她道个歉，说你上次只是无心之过，那个小教主看起来不像是心胸狭窄的人，定会原谅你的。”清夫人说道。
“她已经开始准备了。”卡洛殇搅动手里的金盏杯，缓缓道。
“准备什么？”清夫人问道。
卡洛殇笑了笑，“说起来，母亲大人也应该开始准备了。”说着，起身往外走去。
清夫人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有自主的伸手抓住卡洛殇翻飞的衣角，不让她离去。
卡洛殇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抽出衣角，一言不发的出了门。
“阿殇……阿殇！”清夫人在她身后喊道。
卡洛殇身形顿了顿，迈步快速走进了天幽静地的那片繁花密林里，瞬间没了踪影。
天幽静地是卡洛一族的埋骨之地，卡洛蓝颜便也是葬在此处，他的坟仍新，一棵杂草也无。踏过重重鲜红的彼岸花，便能到达。
玉石刻就的墓床上，静静的躺着各式点心、水果、鲜花，和一杯酒。
那是三龙鼎玉盏杯所盛的一杯酒。
卡洛殇走到此处，凝神看了看远处的密林，而后看着墓碑，静静的站了片刻，拿起那杯酒，饮了下去。铅一样的酒穿过她的肠胃，她猝不及防的吐了一口血，扑倒在枯枝碎叶中，流月锦服雪一般洒落一地，零落飘碎。
一个巨大的封印阵出现在了她的身下。
她挣扎着飞入半空，一头撞到了结界，如同一只折翼的白羽大鹏般，坠入到了冷灵湖中。
十几条金色的锁链划破清澈的湖水，齐齐拖绑住了她，将她拉入了湖底。
湖面的幽蓝在她眼前越来越远，她忍不住绝望和愤怒的大吼，但是叫声却融进了水里，化成了气泡升腾成空气。
她徒劳的扯动着金色的锁链，却只能加速着体内氧气的消耗。
三位长老以及卡洛一族的特殊封印者们站在水面上念咒，已经不知持续了多久，沉重的蔓延开来，如上古的梵音。
水下波涛暗涌，湖底的黑色字符如蛇般蜿蜒而迅猛的侵入她瘦小的身体。湖水清澈，可以清晰的看到她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孔和青白的肤色。
卡洛元木站在水边，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湖底的水疯狂的流动着，锁着铁链的卡洛殇像一片秋天的叶子，无力的被风推搡。她感到，那一句句咒语像要将她的身体寸寸撕裂，痛得撕心裂肺，却连呼吸都不被允许。她在一片去路、愤怒、不甘、痛苦、绝望的复杂心境中再次陷入昏迷，这是近乎死亡的昏迷。
“阿殇！阿殇！阿殇！！！……”清夫人在岸边一遍又一遍的嘶喊，一遍又一遍的呼唤这个不祥的名字。
夕阳在山脚撕裂出血红色的余晖，湖面被染成一片鲜红。
水面依旧平静无痕，底下的波涛暗涌不为肉眼所见，无人知道卡洛殇是死是活。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世子大人死去，直到‘洛蒂之盟’结成！”大长老严厉的下出这道命令。
苍鹭横过天际，发出阵阵哀鸣。
忽然，清澈见底的湖水渲染开了一片浓稠的黑色，是垂死的世子体内不受控制的地狱之气爆发，染黑了整片湖水，平静的湖水也宛如沸腾一般翻涌起来。
“就连这样也无法将她封印吗？真是惊人的力量！”挠是情况危急，大长老也忍不住惊叹道。
“大长老，如何是好？”二长老问道。
“事到如今，世子已经失去神志，封印绝不能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大长老断然道：“就算是牺牲老身等人的性命，也必须在这里将世子封印！”随即两只一并直指湖心，将更多的灵力注入了进去。
狂风骤起，黑色的水浪滔天卷起，展开了迅勇邪恶的攻击。
“阿殇！你不能死！今天的绿合子羹你还没有吃，新到的桃花锦袍也还没来得及裁成新衣服！阿殇！不能放弃啊！”清夫人哭喊道。
一片混乱之中，她挣开了左右拉着她的仆从，一头冲进了黑色的湖水里。
“阿清！！！”
冰冷的湖水沉重压抑，只有一片漆黑，忽然之间，卡洛殇感觉到了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隔着重重金链，紧紧的抱住了她。
大长老不顾一个黑浪的袭击，手掌一抬，将清夫人从水中拽出，扔到了早已开启的治愈阵法中。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水里的黑暗突然迅速散去，湖面也平静了下来，片刻之后，湖面再次波动，水纹形成了一个莲花形图案的巨大阵法，卡洛殇从莲花心中缓缓浮了上来。
金色的链子齐齐断裂，莲花阵法泛着金光，将卡洛殇托举了起来，照亮了她那张宛若神祗的脸。
她睁开眼睛，露出了金色的竖瞳。
“教主大人，殇国传来消息，那位世子被封印了。”白衣四使单膝跪地禀告道。
话音刚落，墙壁上的鎏金壁画便裂开了一道口子，发出了噼啪的爆裂声。
“教主？！”
“卡洛殇被封印了？”蟒蛇盘龙座上，谨神月的脸隐没在黑暗之中，只听得她的声音，如幽谷深潭一般森寒遥远。
与她当年被封印之后放逐不同，卡洛一族封印世子，未必是因为惩戒，只是为了用卡洛之锁封印住族内最强的力量，殇国的战神。
可也依然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让一个如卡洛殇那般桀骜不羁的人失去所有力量，就像把神明拉下神坛，跌落尘泥。
他们不过是把卡洛殇当成工具，在需要的时候使用，极尽手段之后鸟尽弓藏，鹿死狗烹。
将卡洛殇地位捧得如此高，却转瞬封印。
“继续监视，有什么情况都一一报告给我。”谨神月道。
白衣四使回道：“是。”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封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