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决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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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撞击之声不绝于耳，谨神月走出殿外，往上看去，便看到一个身穿红缨世子服的身影破空落下，嗖的一下出现在她的面前，怒气冲冲的问道：“谨神月，我问你，蓝颜死的那天你在哪里？！”
“杀死那个卡洛之子的是北蒙，你要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谨神月负手冷声道。
卡洛殇拿出一块冰魄银镜，狠狠的摔在她身上。
谨神月没有动作，只用灵气托起那块镜片，放到空中，她侧眼扫看了片刻，冷笑道：“原来如此。”
又是那副冷傲的表情！卡洛殇原本是最喜欢的，此刻却心寒无比，“你到底为什么要杀他？你就这么容不得他吗？谨神月！自从那日你……你……在那之后我就和他没有过任何肌肤之亲了！没有卡洛之锁，他也活不了几日！你就这么容不下他吗？到底是为什么？！”
谨神月眯了眯眼睛，说道：“本教想杀什么人，还需要理由吗？你想听什么理由呢？我现在给你编一个？”
卡洛殇噎了噎，说道：“你……你怎么能杀蓝颜？你怎么能让他死在你手里？！你这样让我……让我……”
谨神月冷声道：“那又如何？卡洛殇，要打就打，不要这幅样子，看了让人烦。”
红炎秀等人已经破开结界冲了进来，说道：“世子大人，此时不宜与白衣教教主起冲突！”
“是啊！恳请世子速速回防！”身后诸将应声道。
谨神月侧过身不看卡洛殇，说道：“哼，你挑一个即将大军压境的时间里来找我算账，想必殇国不日就要亡国了吧？”
卡洛殇看她一眼，终于咬牙说道：“撤退！”
她已经度过第十六次地狱试炼的消息呼啸着在各国传开。
跨过这个寒冷的冬季。
新的一年便将到来。
这个诅咒之子随时都有可能被召入地狱。
没人知道她能不能度过第十七层地狱试炼。
斩杀卡洛之子的荣誉谁都想要。
她是最后的卡洛之子，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然不多。
尤其是日渐强盛，急需崭露头角的南阔。
更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殇国边界的微雪刚化，便可看到四处蠢蠢欲动的探子。
“世子大人！”
“世子大人！”
卡洛殇穿着火鼠红缨袍，扫视一圈，用箭杀了几个毛贼走下城墙。
脚刚踏入卡洛府邸，群将蜂拥而上，团团簇拥住了她。
显然，这些日子趁她不在，大长老召集了一场盛大会议。
一人犹犹豫豫，上前说道：“世子大人，大长老们说，南阔的十万大军正在集结调整，今年之内一定会全力攻入殇国，他们说……”
“他们说，届时让世子大人您一人迎战！”见一个两个都吞吞吐吐，红炎秀一个没忍住，着急地说道。
卡洛殇脚步一顿，解下披风，由侍从接下挂到旁边的架子。
“世子大人放心！我等一定誓死追随世子！！”众将齐声喊道。
“你们？”卡洛殇落座撑着下巴，冷冷的道：“就凭你们，跟在我后面又有何用？”
“世子大人？”世子并不是第一次说这么狂妄的话，但众将领仍有些微微尴尬，“我们替您吸引敌军注意和兵力，您去击杀主将，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卡洛殇看也不看他们，喝了一口茶，说道：“没有你们，我一样能击杀主将。”
“那万一又像上次那样杀错了呢？”红炎秀口直心快的说道。
卡洛殇横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见她不说话，红炎秀继续不怕死的说道：“虽然说南阔没有大谨这么多阴谋诡计，但是万一杀错了，您深陷千军万马之中，没有兵力前后照应补救，那……”
“不管是千军万马还是万马千军，都奈不了我何，我再出来就是了。”卡洛殇淡然回道。
“世子大人这是想要服从长老们的命令了吗？不行！绝对不行！”红炎秀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着急起来，忙道。
卡洛殇神色恹恹的撑着额头，说道：“好了，没什么别的事情就下去吧，你们只会碍手碍脚而已。”
众将咂舌，互相瞪着眼睛看了一眼，往外退去。
后面几个老将走了两步，回头道：“那世子您什么时候改变了主意，再与我们说。”
红炎秀一听这话连忙道：“哎几位将军先别走啊！你们一起劝劝世子啊！”
白安冉行了个礼，说道：“世子大人，我知道你不想增加无畏的伤亡，但是不带我们先锋和骑兵，您的行动一旦受到牵制，战局时间拉长，一切都会变成未知数。大长老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下这样的命令。”
他说了这样的话，卡洛殇忍不住看了一眼他戴在胸口上的分家之玉，依然纯白一片。
红炎秀愣了愣。
卡洛殇伸出手掌，唤出了纯黑的地狱之力，那点灵力只在掌心中微微透出，整间屋子都狂风大作起来。
白安冉红炎秀都满脸震惊，感觉那黑暗的灵力几乎要刺破皮肤，碎石乱风之中他们觉得站都有些站不住。
“感觉到了么？”只用了一点点灵力，卡洛殇的额头却不知为何沁出了薄汗，她收回手，冷冷的看着他们两人。
红炎秀仍处于在这强大力量的折服之中。
白安冉在震惊之余，眼底已经流露出了哀戚，他嘴唇颤了颤，说道：“世子大人……”
“下去吧。”卡洛殇说道。
红炎秀还待说些什么，白安冉已经扯着他走了出去。
外面仍有不少不肯走的将领们，看见他们两个人的表情之后都摇了摇头。
“没想到长老们居然会下这种命令。”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世子大人一个人上战场啊。”
“可是世子大人现在这种情况，我们确实无法起到多大的作用。”
“那又怎么样？保家卫国，就算没有作用，就算是死，也是应该的，难道让世子一个人死在外面？”
听他们说到死，红炎秀心中一跳，说道：“当然不行！我是世子的贴身护卫，怎么能让世子死在我前面！”
尽管他这个贴身护卫有名无实，世子去哪都不会带着他，但是至少在战场上，他任何时候都是冲到世子身侧的。
“世子和长老们不让我们死，就是为了替殇国保存力量，这种时候，你不要光有一腔热血毫无头脑了。”白安冉沉声道。
“如今世子这种情况，骑兵无法配合世子发挥作用，只会白白牺牲。”
“世子果真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若非如此，世子方才的语气怎么会如此坚决？”
“哎，世子也才是个十七岁的孩子，没想到竟已经有如此决心。或者，你我想办法从左右侧翼支援？”
老将军摇了摇头，说道：“无用无用，世子从不做无谓的杀戮，一旦进入战场，便会立刻直冲敌将，左右翼的士兵多或者少，都无甚差别。况且世子一旦启用龙吟，范围就会覆盖整个战场。”
“不能跟在世子身旁，就起不了作用啊！哎，蓝将军，你铠甲厚，兴许能承受世子的地狱之力也未可说。”
“好！那我去同世子说说！”蓝成勇爽快的应声道。
“无用无用。世子身手敏捷，蓝将军的方盾杀伤力太弱，行动又迟缓，根本无法跟上世子。”
“我可以！我可以跟在世子身旁啊！”红炎秀不解的看着这些将领，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众人闻言看了他一眼，都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可以？”红炎秀茫然的问道。
白安冉按住了他的肩膀，也摇了摇头。
“你们在说什么？世子到底怎么了？”红炎秀忍不住怒道：“你们都不肯跟着世子上战场吗？！”
“红炎秀。”白安冉说道。
他眼中难以名状的冷凝与悲戚浇灭了红炎秀的怒火。
“我不……我不明白！”红炎秀说道，他看着周围的目光，他们好像都知道了什么，但是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懂，一直以来，尽管世子大人都只带很少的骑兵应敌，但是他们都是可以跟在她身边的，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了？
老将军们叹了口气，有几位眼里已经隐隐带了泪光。
红炎秀更是迷惑了起来。
白安冉见他这个样子，终于说道：
“你方才没有注意到吗？世子已经无法控制她体内的地狱之力了。
一旦到了战场，最先被世子杀死的人，会是站在她身边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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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炎秀蓦然睁大了眼睛。
初次见到世子的时候，他怎么也不相信那样一个桀骜瘦小的少年就是他们殇国多年来信奉的战神。
几乎一瞬，他怀里的分家之玉就染成了黑色，尽管很快就被他压制下去变成了灰色。
但他那双眼睛，一定充满了不屑，他单膝跪地抬首看着她，说道：“为了宗家之血，属下一定会好好保护世子大人。”
卡洛殇玩味的看着他，又似乎透过他看到了遥远的某处。
红炎秀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
他确信这个少年瘦弱的手根本拿不动枪，更坚信宗家无人，所以上层的人才会如此为这个人造势，为的，就是让宗家血液保住世子之位。
讽刺的是，他这个区区分家之子，站在处处都立着火盆的安全之地，而那个宗家世子，他认为只是凭借着出生的幸运才站上万乘之巅的人，此刻却站在危险的战场上，只带了寥寥士兵，连骑兵都没有带，简直如同孤身战斗没有区别。
他从城墙探出头去，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透过万重镜，他看到那个比他还小些的少年手握漆黑长枪，身形矫健的在万军之中穿梭猎杀，他脸上那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严峻的肃穆。
这份肃穆，与他们所有分家之子，在宣告誓忠时的表情别无二致。
他从来不知道，玩世不恭的世子会有着跟他一样为家族视死如归的心情。
是一样的。
不一样的是，世子大人如同游戏战场般的敏捷身影，他就像传闻中那样，仿佛为了战场而生，没有一丝恐惧，退缩，反而像被猛然点燃的火种，顿时烈火汹汹，横扫一切。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世子已经踏上了城墙，那身特意为战斗而塑的红缨世子服鲜血斑斑，圣洁的脸上沾染了几滴敌人的鲜血。
少年已然浴血而归！
他猛然想起，这时候的世子大人已经参加过数次战役。他曾听闻过的，世子大人七岁的时候就被当做兵器一般投入的战场，初战便是大捷。但他一直以为传闻夸大了其实，年仅七岁的孩子，如何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如今，他看到的是十三岁世子的英雄身姿。他不知道，世子大人在初次战斗的时候是否会害怕不安，但是他现在看到的，已经是身经百战所向披靡的世子了。
卡洛殇走上城墙，她眼底的嗜血还未完全褪去，就像一个浴血而归的修罗，她冰冷的瞳仁转动，瞥了呆立不动的红炎秀一眼，越过他往前走去。
“参见世子大人！”红炎秀连忙单膝跪地，按照殇国的礼仪低头。
卡洛殇淡漠的回头，“你在这里干什么？”
“封长老之命，分家红之一族红炎秀，将成为世子大人的贴身护卫，惟命是从！”红炎秀一丝不苟的行礼，像训练中的那样，大声的回答。
卡洛殇冷笑了一声，狂风过境般欺身过去，“怎么回事？你眼中的鄙夷傲气呢？怎么只过了一天，便荡然无存？长老们可真是好手段！说说看，是什么让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这是，来自殇国第一战神的压迫力，红炎秀感觉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上了咽喉，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昨日他阴阳怪语的嘲讽世子大人，对方眼神戏谑却并未动怒，此刻，却是真真正正的杀气和怒意，随着世子大人的靠近，空气中的血腥气更重了，他艰难的回道：“昨日属下以下犯上，请世子重罚……”
“罚？我从不惩罚属下，没有用的人，在我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卡洛殇语气森冷。
红炎秀咬了咬牙，察觉到了逐渐深重的杀意，心中一动，佩剑已出，挡住了世子灵力聚拢的一击，猛的后退了一大步。
卡洛殇原地不动，暗黑的灵力在身侧蹿涌，猛然朝着红炎秀攻去。
红炎秀堪堪挡住，碰到了火盆，火焰四起，他看着世子冰冷的面容。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他心想，即便如此，那也要以战斗的姿态死去！
“怎么回事？”大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声音森冷。
红炎秀一惊，立即弃剑跪倒在地，“请大长老，世子大人恕罪！”
他胸口佩戴的分家之玉从黑色转为灰色。
这是罪人之色，一旦分家之人对宗家之人产生反抗意识，纯白分家之玉就会立刻变成黑色，再也不会变回纯白。
对着世子刀剑相向，他犯下了灭族的重罪！
“你以为本长老没有发现么？红之一族，你那块玉从昨天开始就是灰色！”大长老厉声叱道。
红炎秀浑身一震，脸上血色尽褪。
“这是本世子的授意，既然要做本世子的护卫，自然需要亲眼看看他身手如何。”卡洛殇敛去杀意，淡然道。
“就算是世子的授意。”大长老眯了眯眼睛，看着卡洛殇说道：“分家之玉变成黑色，亦需要严惩。”
卡洛殇闻言唇角一勾，毫不动摇的看着大长老，眼底尽是嘲讽，“本世子以为，本世子有权随意处置本世子的下属，大长老以为如何？”又挑衅般朗声道，“本世子对红之一族很满意，接下来，还会在红之一族挑选侍卫！”
红炎秀震惊抬头。
大长老眯眼看了卡洛殇良久，方悠悠开口道：“既然能得到世子的青睐，是你们红之一族的荣幸，不过，这种事情如果再发生一次，绝不容姑息。”说完将手掌贴到红炎秀的玉上，施法将其变回纯白，“下不为例。”
等到长老已经远离，红炎秀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禁为自己愚蠢的行为后怕不已，如果刚刚不是因为世子的求情，那他的母亲，他的弟弟，还有阿嫣……
“你准备跪到什么时候？”卡洛殇说着，转身离去。
“世子大人！”红炎秀连忙跟了上去，“属下冒犯了世子大人，还请世子大人惩治！属下……属下应该如何报答世子大人？”
卡洛殇边走边道：“你的不敬，本世子容忍了，是因为本世子不需要只会呆立不动任人宰杀的猪狗。至于报答，那更不必，你被大长老原谅，是因为红之一族百年骁勇善战的名声，他们当然不会为了你一棵小虫子锯掉一棵良木。本世子不过是做了一个顺水人情罢了。
你，出不出去？”
红炎秀猛的一回神，原来他已经跟着世子走到了一间寝室，两旁侍女们捧着衣饰花瓣走进里间，帘后传来热热的湿气，原来世子大人是要沐浴更衣了！
“属下先行告退！”红炎秀脸一红，忙退了出去。
自那之后，他就追随着这个他曾经瞧不起的少年出生入死多次，再无二心。
他以为自己无论何时都能常伴世子左右，却没有写想到，这一日，他又被隔绝在了城墙之上。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决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