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嫁大老粗连长治沙》一把野火

8、第 8 章

　　在知青抵达金察的前几天已经发生一次沙尘暴，没想到才过两三日又来沙尘暴，且比上次还要强。

　　进入九连后，韩潮却忘记松开李兰时的手，直到遇到刘水生。

　　刘水生在金察呆了好几年，自然对沙尘暴比较了解，沙尘暴一来他就发觉了，正在通知知青们去食堂躲避。

　　当刘水生的视线落在韩潮拽住李兰时的手上时，韩潮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李兰时的手，他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

　　“老刘，知青们都进食堂没有？这沙尘暴太强，不能让他们呆在帐篷里。”

　　“这还用你说，我已经通知了。李兰时，你也赶紧去食堂，大家都在那里。”

　　说话间沙尘暴已经到了九连，漫天风沙大作，天地间一片昏暗，瞬间李兰时的眼睛里进沙了。

　　韩潮见李兰时不动，还以为她被沙尘暴吓住，又拽住她的手往前跑。

　　刘水生见他们向前跑，也跟在后面跑，但是韩潮拽着李兰时却跑进了连队办公室，刘水生也没多想跟着进来。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刘水生的目光再次落在韩潮拽住李兰时的手上，韩潮仍是不动声色地松开手。

　　刘水生若有所思。

　　两个男人都看着闭着眼的李兰时，她的眼角处有清亮的泪水流出。

　　“怎么了？”韩潮问道。

　　“是不是沙进眼睛了？”还是刘水生细心。

　　李兰时点了头。

　　“老韩，你帮李兰时把眼里的沙吹出来。”刘水生笑道。

　　“这不好，老刘，还是你来。”

　　刘水生心下鄙夷，拉别人的手都拉了两次，要不是自己瞅着都舍不得放手，给别人吹个沙还说不好，口是心非。“我不合适，我有妻室，被别人看见会胡说八道……”

　　这时李兰时睁开了眼睛，刘水生不由问道：“沙子出来了？”

　　“嗯。”李兰时自顾走到窗前向外看，窗外昏天暗地，什么也看不清，狂风发出凄厉的怒吼声。

　　“在戈壁滩，沙尘暴很常见，常常把刚种下去的树连根拔起，这样我们就不得不重复种，有时种下去的树会被拔起三四次，我们就得重种三四次。”刘水生似乎是说给李兰时听，但说的时候他却在看韩潮。

　　韩潮倒了一杯水，正准备递给李兰时，刘水生便道：“怎么能用你喝过的杯子给姑娘用？不卫生，上个月团长不是送你一套新的生活用具吗？杯子、碗、盆、毛巾啥的都是新的，你把新杯子拿出来给李兰时用，咋的还舍不得拿新的出来了？”

　　被刘水生一说，韩潮打开柜子，找出一只新杯子，上回团长来连里视察，见韩潮的东西实在太破旧，便派通讯员给他送了一套过来，还有一套新铺盖。

　　韩潮倒了水，递给李兰时，有刘水生在场，李兰时不好给脸色，只能是接过来。

　　“谢谢。”李兰时道了谢。

　　韩潮微笑，他端起之前倒的一杯水正要喝，刘水生却抢过去，笑道：“这杯水你就请我喝，下次我再请你喝水，不过我要告诉你，我今日没水了，你可能还要请我喝水。”

　　早上为了给老婆洗个头，刘水生已经用完他今日的水，只能舔着脸要韩潮的水了。

　　等韩潮再去倒水时，结果只倒出半杯水，他晃了晃壶，只掉出来一滴。

　　也没水了。

　　“忘了告诉你，兰兰洗头水不够，我借了你半壶水。”刘水生笑嘻嘻，他一点都不怕韩潮生气，这是他们的相处方式，何况韩潮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你这是借了半壶水吗？我可是整壶水。”

　　“大半壶水，行了吧。”刘水生笑得腹痛。

　　韩潮哼哼，将半杯水一饮而尽，他也没水喝了。

　　“等沙尘暴停了，我去找老赵给你匀一口水喝。”刘水生继续打趣韩潮。

　　“沙尘暴停了，我们就要赶去林格沙漠，可没空喝水。”

　　可想而知，那千棵樟子松又要被连根拔起了，他们须得尽快赶到，不然树苗就会被戈壁滩的大太阳晒死。

　　窗外的沙尘暴还没有停，天还是黑的，但窗台上却有一点绿色在晃动，竟是一株小野草，借着一点浮土刚冒出芽，任是狂风却没将它卷起。

　　越是不起眼，生存能力就越强。

　　李兰时下意识地打开了窗，将杯中未饮完的水倒在那株小草上，有了水的滋润它会活得更好。

　　“把窗子关上。”韩潮大喊。

　　可是来不及了，风沙往窗子里灌，桌上的文件被吹到地上，桌椅咣当乱响。

　　韩潮箭步上前，将窗子拍地一下关上了。

　　此时办公室里已经不像样子，桌面上和地面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沙，每个人的头发上也是沙。

　　李兰时的眼里又进了沙，她站在窗前，简直就在风口上，她紧紧地闭上眼，想用眼泪冲走眼里的沙，可是眼睛一眨，感觉眼睛里的沙子更多了。

　　“你别眨眼，你睫毛上沾着沙，一眨沙就进眼睛，现在听我的，你把眼睛闭上，我先吹掉你睫毛上的沙。”

　　韩潮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接着一双粗糙的大手抚上了她的眼睛，暖风带着大麦茶的气息拂动着睫毛，细细的沙从浓密的睫毛上不舍地掉落。

　　“好，睁开左眼，只睁左眼，右眼不要睁开。”

　　李兰时睁开左眼看见了韩潮，韩潮的睫毛上也沾着沙，他眼中已经红了，应该是眼里也进了沙。

　　韩潮翻开李兰时的眼皮，认真检查她眼中的沙，左眼里有三粒沙，下眼皮两粒，上眼皮一粒，他大口地吹气，三下两下便将沙粒吹到眼角处，他手指一抹便将沙带了出来。

　　“睁开右眼。”

　　一旁的刘水生眼睛也进了沙，此时正在拼命流泪洗眼睛，心里则在腹诽韩潮，韩潮应该是吸取了之前李兰时自己把沙子弄出来的经验，所以这次也不用他劝，就主动地，外加命令式的给李兰时吹沙子了。

　　李兰时右眼的沙子也吹出来了，但两只眼睛都被沙粒蹭得充血了。

　　“把眼睛闭上休息一会，不然眼睛会疼。”

　　刘水生见他已经把李兰时眼里的沙子吹出来，喊道：“老韩，过来帮我吹沙子，我眼里也进了沙。”

　　“你自己弄出来，我现在得去看看帐篷有没被掀翻。”说着，韩潮大步向门前走去，他只打开了很小一道门，然后侧身出去。

　　“等我。”刘水生作势也要走。

　　李兰时赶紧道：“我也去。”把她一个人留在连队办公室，丢了三瓜两枣说不清楚。

　　“你不用去了，外面危险。”刘水生出了门。

　　整间办公室就剩下李兰时，她百无聊奈地坐着，沙尘暴短则半个小时，长则两个小时，像这么强的沙尘暴没两个小时结束不了。

　　脚下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咣当一响，李兰时低下头一看，却是韩潮的搪瓷碗。

　　这碗原本放在茶几上，李兰时开窗时，被风吹到了桌子下面。

　　李兰时看到这狗钵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脑中浮现出祝满红用这只碗吃饭的情形，她拾起碗，照地上狠狠摔去，但泥土地面哪摔得坏。

　　她刚要拿起板凳去砸碗，但转而一想就她在办公室里，那韩潮还不想到是她砸的。

　　李兰时不解气地一脚将搪瓷碗踢出去，那碗飞起撞到墙壁上，然后再摔下来。她又赶上前去飞起一脚，这次力气太大了，衬衣一扯，扣子崩掉了一颗，是衬衣的第三颗扣子，位置正好在胸前，露出了里面的胸衣。

　　乐极生悲。

　　吓得李兰时赶紧捂住胸口，低头在地面寻找衬衣上的扣子，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谁知滚到哪里去了。

　　沙尘暴渐渐小了，但窗外的视野仍是不清晰，大量的沙粒飘浮在空气中，能见度很低。

　　但是李兰时不能呆在连队办公室里，那颗扣子掉的不是好位置，得赶紧回帐篷里找扣子缝上。

　　半个小时后韩潮回到办公室，里面却空无一人，他一眼看到办公桌下面的搪瓷碗。当然韩潮没有想太多，他也认为是被风吹到桌下。

　　韩潮俯下身去拾搪瓷碗，却见桌下靠着墙壁根儿有个东西发出微光，他顺手拾起来，拿在手里看，却是一粒扣子。

　　像半粒珍珠一样的扣子，是李兰时衬衣上的扣子。

　　“老韩，快点。”门外刘水生在催促他。

　　此时他们要赶到林格沙漠，卡车已经准备好，只等装人了。

　　韩潮迅速起身，将扣子放到自己衬衣的口袋里面，放了后他特意用手按了按，好像在确定扣子是否在口袋里面。但这样他还是不放心，他又拉开口袋向里看，那像半粒珍珠一样的扣子正静静躺在他的口袋深处，贴着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