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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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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羊’上下,唯一没有背叛中原的居然是一个小小厨娘,而且是因为连续三天外出淘书,脱离在事件外。此事被港口黑手党的来人,和两人差不了多大的半大小子嘲笑个半死。
“我还以为身负首领重任的中也多有人缘,这不是连一朵桃花都没有吗?被呕心沥血的组织反插一刀,做人失败到这个程度,换我要恨不得一房梁吊死了。中也~你都没有羞耻心吗?”
结衣都没有叫过中原‘中也’,这个全身裹满绷带,鸢发乱翘,拖着过长西装外套、面容精致到够上大荧幕,和中也站一起也丝毫不逊,平心而论,只要撒撒娇,就会有无数欧巴桑买账的小鬼,引起了她的兴趣。
她指着他身上的绷带:“那是受伤绑的绷带吗?”
“嗯?是哟,如何?颇具一股美感吧?”
“拖着绷带在外面走吗?”
“正是,是中也这条美感低下的狗绝对想不到的帅气穿搭。”
结衣真诚地道:“可是,假如中原受伤的话,组织里所有的女孩子都会拥上去嘘寒问暖,承担他的工作,中原只要躺在床上,张张口吃我们送过去的苹果块就好,没必要带伤走上街,更没必要在工服下缠绷带。可能是因此才没试过战损版穿搭吧?”
小鬼的嘲笑一僵。
中原黑成锅底的脸色缓和,隐隐带了笑。
后面,中原和这个名叫太宰的小鬼成了同僚。
结衣则成了一只快乐的小鸟。
包括她在内的羊全员被港口黑.手.党放过,或许是中原和港口黑.手.党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结衣过上了一阵居无定所的日子。
这时候就有点怀念过去的据点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为了避免这种类似无处可去的惆怅心思包围,她决定找个学上上。并且提前确定了目标,东京大学,某黑色小本本的男主妄想当神,最后都跑去了东大读书,本着知此知彼百战不殆的目的,结衣决定近水楼台,进去探查一番情况。
她这次的目标是举重若轻的资本家。
妄想从我这偷取祖国的知识,樱花国,死了这条心吧,我入职——虽然只是实习的第一天,就对着国旗起誓,我要把从毕生学到的知识运用回祖国,无论遇到何种不可抗力,都烂进肚子里。
现在正是要烂在肚子里的时机。
横滨港湾中学的师长们发现,这个中途转校进来,从着装上看很朴实、很理工(结衣:刻板印象吧?)的女孩,竟然是对文学情有独钟,对理科看也不看,深恶痛绝的极度偏科。
师长们为此和结衣谈过几次,因为实在太麻烦了,结衣一律用“我的男朋友在港口.黑.手党,我将来要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天真诳语回塞。
自此之后,再没有师长敢来扰人耳根。
“女朋友?”
下班后,终于有功夫从繁琐工作散散气的中原偶尔会来学校等结衣放学。
“你介意吗?”结衣从文科也必学的主科数学抬头,“那我下次不这么说了。”
日本的数学教育真是,惨不忍睹。一个公式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扯到平面几何?还有竖式计算,老老实实地摆数字划横线不好吗?干什么要搞蛛网一样的结构,结衣用竖式演算,还被过往同学用怪异的眼神打量。
但是这样麻烦的数学教育,居然给日本的教育评级评成了世界第一。
为什么?为什么?是什么反直觉的天圆地方吗?
“没事,你想说就说,不耽误我什么。”
中原没上过学,他印象里,学校的概念全来自文学作品中‘霸凌’、‘疏远’的黑色青春。这样一想,校园在某种程度是战场,需要一个名声吓住对方,让他们不敢来犯。
中原抱着希望唯一剩下的‘羊’的同伴生活的好一些的朴实愿望。
“上车,我送你回家。”
中原的车是一辆很拉风的大排量摩托车,全身黑漆,后面两个突起的排气孔像獠牙。安了静音网,音量照样和速度一样快。
结衣坐过一次,只觉得整个街道的行人都在看自己。
但就是这样高调的场面正好。结衣把头发塞进头盔,跨上后座,摸摸金属制的座托,“这车要多少钱啊?”第一次看见了眼前一亮。
中原说出的数字叫结衣眼睛里直接没了光。
因为太拉风了,结衣接下来一周上课都在想呼啸的风声。至于抱住中原时,那比她还细,紧绷带肌肉的腰肢,抱起来像柱子的偏向恋爱喜剧这一危险话题的手感就不提了。
不是说不来电,但是对方,你懂吧?羊之王什么的,重力使什么的,模样俊俏,身材奇佳,一个眼神吓退荷枪的黑.手.党。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人,出没的漫画类型都错了。
若不是结衣和中原曾属同一组织,中原恐怕就是结衣远远望见的感叹一句“这人长的不错”的世界外的人物。
如她所料,第一粒冬雪纷纷扬落上东京湾时,两人的见面次数直线下滑。
中原偶尔会抽出空来看看,脸上挂着疲惫的影子。两人没什么话题可说,最多互相问几句“过得如何”。结衣不知道这算不算中原逐渐踏入到另一个世界,不过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某次,或许是碰巧结束工作,地位不同惜时的中原被专车送,看见街边持伞一个人走的结衣,停下来捎了她一程。
结衣合拢伞,拍拍上面的雪花,看见中原衣袖来不及清理的血渍,第一个想的是血渍要用冷水洗。
这可是每个女孩子都该知道的小技巧。
“最近过得怎么样?”老开场。
“很好啊。”结衣把自己的小花伞摆在腿上。
“我看你,”中原把拳抵在嘴边,蹙蹙眉,“一个人在外面走。”
他才察觉到前同伴的校园生活似乎出现了什么异变。但是不清楚,又不好直说。
“是啊,我没朋友,毕竟在教导主任那儿那么说了。”外加豪华摩托接送上学,校园的风言风语传的吓人。
承认没朋友没什么难的,结衣纠结的是另一件事:“不过,日本的社团制真的有什么意义吗?强身健体也好,修身养性也好,有上午的广播体操和家政课不就好了,干嘛要强制学生搞那些□□呢?”
“不能挂名吗?随便待个社团应付一下。”
“我没朋友,不好拜托啊。”
这该死的人情社会。
雪花打上车窗,中原和结衣去了过去常去的火锅店。
分不清是谁第一个提出要吃了,总之,许久未见的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在沙发的小吧台,被香辣的牛油味的温暖环绕。
“火锅,就是该吃麻辣的啊。”结衣发出了幸福的感叹。
“我倒是更喜欢番茄汤。”中原也难得有些放松。“下次可以试试番茄锅配红酒,说不定意外地好吃。”
“所以,为了这个场面,包容的中国人发明了鸳鸯锅。”
接着,中原看见结衣从栗色麻布包里掏出了本子和笔。
“在火锅店学习吗?会不会溅上汤汁。”
“这个?”结衣展示空空荡的白纸,坦然地道:“因为不加入社团会被留级,所以我打算做出全日本最好的企划,闪瞎她们的眼。”
“……想好做什么了吗?”
“没有。”
结衣用铅笔带橡皮的那头抵着下嘴唇,自虐一般不写出标题不开涮。
“《黑.手.党组织框架下的流水金融报表》,这个怎么样?反正黑.手.党的概念在横滨很火,尤其是中二病没过的中学。”
“我搞不来。搞得来也不能泄露,是机密。”
被看穿了。
“那就《组织臃肿结构下不及时自我改革的后果》?”
中原迟疑一下。“会被羊的其他同伴们看到吧?”
结衣惊叹:“你还认为大家是同伴啊?没有指责的意思,就,是好品质,继续保持。”
中原包在指套里的手指搓了搓。“……嗯。”
一连说了几个都被否定。最后,结衣嫌麻烦一样叹气,“那就开一家专门为单人单桌设计的小火锅,摆一个长台,用玻璃挡板隔开,一座一位,人多了都坐不下。”这绝对不是没有朋友的结衣每次吃火锅都会被店家放在最后安排的小报复。
终于听到一个和.黑.手.党不擦边的,中原松口气:“想法不错。打算投入多少钱?”
结衣瞪大眼睛,“欸?欸欸?难不成?这个似曾相识的对话,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是不是也发生过?”
中原只是随口一问,有点尴尬,不过他向来不差钱,干脆含混着应下来。
结衣也只是愤愤间随口提了一嘴,和初中搞全日本最棒的社团企划相去甚远,真的有点心动的结衣迅速在本子上摆算式。
“利用课余时间打工,我这么久存下了30万日元,不过这些离开店远远不够,哪怕找一家离商圈近一点的店面,聚客点、人流模式这些都不考虑,只找一间位置一般的店面转兑,需要的金额也在大七徘徊。”结衣知道中原随便一辆摩托的价钱都比这多,但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我给到你新店面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怎么样?”
百分之五十一,这是维持结衣掌握火锅店话语权的最低要求。
“我无所谓,看你。不过要开店的话,学习怎么办?”
“我有自信两开花。”
“什么?”
“左右手都抓的意思。”
当晚,结衣收到了这张六个零连成海洋的支票。
结衣最开始的设想是起名叫‘中原家’,对标‘吉x家’,抢占单人火锅市场,但是中原说什么也不同意。
“好吧。”结衣遗憾地妥协:电话对面是金主,“那就nakanaka?这是出于对你的敬意。”
她身处九万日元一月租金的陋室,冬日寒风正穿过贴了泡泡膜也于事无补的玻璃洞直直吹进屋内。光她一个人可凑不齐大七。
想想被太宰肆无忌惮地嘲笑,中原头皮发麻,“敬谢不敏。免了。”
“这也不行。”结衣的笔在本子上戳戳,被炉下的腿晃晃,“kanakana?”
这是她瞎想的。但是,中原也认为拒绝了她太多次,“可以。”
最后,投入了八百万启动资金的火锅店,以‘kanakana’的暴力名字送去经济产业省待审。
待审的那几天,结衣在教室里宣布自己要成为资本家,但是这个朴实无华的愿望被同学们嘲笑了。
简直是哄堂大笑。
老师尴尬地维持秩序,询问她:“资本家有很多种种类哦,实业家还是银行家呢?”
“说的是,实业家要学管理学和经济学,双学位太麻烦了,我所属意的多伦多大学还要付额外的双学位学费,所以还是银行家好了,只要学金融学,之后找一家银行,比如三菱UFJ银行入职,再一步步爬到高位就可以了。”
这番具体的就业言论震撼了小小一个中学老师。
“但、但是,科学家不好吗?数学家,物理家,生物学家之类的,文、文学也是个不错的出路哦。”
结衣摇头,“科学家是万万不行的。”唯有科学家万万不行。“但是数学家是可以的。”
也有某所理工大学的数学系学生,结业课题是black Jack的必胜攻略,结果被拉斯维加斯的各大赌场禁止入内的丰功伟绩在。
总之,一切的目标是为了搞钱,让资金流源源不断流入,成为全世界最有钱的话语权,推进无产阶级发展进程。
“横滨最近的经济如何?”
“问我?”中原诧异地抬头。
“是啊,我身边进入职场的人只有你一个。虽然问你工资如何可以旁敲侧击地推导出横滨的经济状况,但是你是黑手.党嘛,我怕有什么意料不及的因素,所以还是直接问你。”
“我是武斗派,平日看的都是小队战损报告,流水报表直接发给大姐了。为了避嫌,别说看过,经手都没有。”
“你对红酒感兴趣吗?”
“相当感兴趣,佳酿可是引人沉醉的好东西。怎么,想问我什么?”
中原一边说,一边向为他斟酒的服务生点头。
“那你说说看,最近的红酒市场怎么样?”
“可以从红酒市场看出城市经济?”
“我列了个公式。”结衣展示给中原看。
毕竟物理是一门包括数学的学科,数学不扎实,物理就像失了土壤的花。
没错,数学是物理的垫脚土。数学家再反对也没用,物理家结衣堵住耳朵不听,反正上辈子两个学院的恩怨情仇积年已久。
说回正题,“肯定不对就是了,只是用去年的红酒和猪肉比对物价,再用横滨去年的GDP对今年的简单预测。不要对我一个初中生抱以期待。”
“能想到这点已经够厉害了。”
太宰如此,结衣也如此,中原轻吐口气,纠结自己是不是也该利用闲暇多看些书。
他尽可能说出自己知道的酒价变动。
结衣看着模糊的数字。“你不是喜欢红酒吗?”
中原有点尴尬,“自从加入港.口.黑.手.党,我已经挺久不关注酒价了,只关注几家特定的酒庄开窖而已。”
结衣叹口气,决定明天去菜市场逛逛。
“我可不想在经济暴雪的时代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