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降临还有三十年》一粒米饭

61、第六十一章

　　地面指挥中心的人又不是弱智，自然立刻就发现了安洁的意图，顿时慌做一团。

　　“不好，她要发射讯号，联系外星部队，必须阻止她，不惜一切代价！”

　　最高负责人声嘶力竭的喊着，下面的各级指挥官更是手忙脚乱，拿起通信器，疯狂的发布进攻命令。

　　也不能怪他们如此混乱，因为这颗星球虽然贫瘠，却和平了太久，虽然还有军队，但基本都没有经历过实战，最多在模拟训练室里像玩游戏一样的训练过几百小时。而且他们低估了外星人，高估了自己，完全没想过防御火炮和EPM会失效的可能。

　　防御火炮都是安全部长瞒着约翰和大多数议员私下弄出来的，无人机就是这颗星球最大的战斗力了，现在两者都没有起效，说到进攻，下面的执行者一时手足无措，心说他们哪还有什么大型火力武器和部队啊。

　　最后还是有人灵机一动，想到了那些退役已久，存放在仓库里的战机：“那些战机曾经和外星怪物战斗过，用来对付外星人，应该可以吧？”

　　“可它们不是早就被封存了吗，前不久还有议员提议说全部销毁，用重新熔铸的金属制作更有用的东西。都很久没有检查，到底还能不能用啊。”

　　提议的人也没什么底气：“大概可以吧，当初我们这方面的技术还是不错的，我前一阵还去看过，看上去保存得可以，加上燃料估计能用。”

　　“但那些战机都没有搭载无人系统，必须要驾驶员才能运行……现在哪里去找驾驶员？”

　　又有人提出了新的疑问。

　　负责的指挥官急得满头大汗，他本就是靠关系才得到这个职位，一直以来都在摸鱼，基本什么正事都没干，光享受着高福利和丰厚的薪水。比起外星人进攻，他更担心的是自己无法交差，职位不保，还要承担责任。

　　冥思苦想，居然还真的被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立刻发布紧急征召令，那些退役的战机驾驶员，有一个是一个，全部召回，告诉他们，为了同胞和民族，牺牲和奉献的时候到了。”

　　下属们不由得面面相觑，有人小心翼翼的道：“可那些退役的驾驶员年纪都很大了啊，就算是最年轻的，现在也六十多了……”

　　指挥官唾沫四溅，气急败坏：“难不成让我亲自上吗？赶紧去！”

　　下属们只得硬着头皮照办，一些人赶紧去检查那些二三十年都没动用过的战机，看看是否还能使用，一些人则是无可奈何的通过资料库找出所有还活着的退役驾驶员，向他们发出了紧急征召。

　　其实大多数人对这些退役老兵都没什么好印象，觉得他们和自己格格不入，完全是活在上个世纪的残留物。他们很多人都有点PTSD，显得神经兮兮的，天天和主流观点唱反调，动不动就联合起来抗议，要求政府不能遗忘历史和过去，还对着媒体胡说八道，传播一些高层不愿意看到的言论。

　　更重要的是，当初战争刚刚结束，出于嘉奖和保障的目的，当时的政府为这些老兵设立了高昂的抚恤金和各种福利，免费为他们治伤养病，安装人工肢体和器官。几十年下来，是一笔很高昂的费用，许多议员都想把这笔开销给减免了，减轻财政压力。

　　而一些民众也觉得这种待遇很不公平，早就没战争了，还养着这些老兵做什么，这可都是他们纳税人的血汗钱。比起养着一群老掉牙就会瞎嚷嚷的老废物，搞点研究建设不好吗。

　　于是碍于压力，这些年来政府免不了搞点试探，想要一点一点的降低老兵福利待遇的底线。但每一次都会引起他们强烈的反弹，手段还非常激烈，大概是《第一滴血》里兰博那种风格……

　　因此，社会主流十分排斥这些人，时常会发生冲突，有些自认为看穿社会黑暗的中二小青年半夜去砸人家窗户玻璃什么的，然后被战斗经验丰富的大叔大爷们抓住狠揍一顿，闹上法庭。加上这些年“阴谋论”和“谎言论”日益盛行，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和目的操纵媒体对着些老兵进行不断的抹黑，导致他们在民众间的形象越来越不好，矛盾日益尖锐。

　　因此，发出征召令的人完全没有抱希望，心想都年纪一大把颤颤巍巍了，怎么可能答应这种明显一看就非常不妙的命令。

　　可意想不到的是，征召令发出后不到一个小时，陆陆续续就有数百名退役的驾驶员给出了回复，表示愿意再一次为自己的同胞效力。

　　指挥官知道后欣喜若狂，立刻派人驾驶飞艇去把人接回来，并且另一边检查战斗机的人也回复说战斗机大多数状态良好，只要加足燃料，就可以使用。

　　不过在他们忙着搞这些的时候，安洁这边已经差不多大功告成，许言顺利的入侵了讯号塔系统，成功改写了代码，彻底掌握了控制权，还利用现有资源临时做了个信号放大器，顺利发送出了帝国专用紧急联系信号。

　　“接下来，就是等待回应，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

　　许言活动了一下手腕，好整以暇的端坐在驾驶席上，微笑看着安洁。

　　“不知道陛下准备怎么嘉奖我呢？”

　　安洁冷哼一声：“还嘉奖？我看你在想屁吃，别忘了导致我沦落到如今境遇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充其量只能算你戴罪立功，能逃过军事审判庭就算我法外施恩，想什么嘉奖呢。”

　　说到这里安洁实在没忍住：“喂，好歹我们也算是共患难的关系，你看你那么不地道，我都没有丢下你不管，一直记得搭救你的小命，就冲这个，你能不能坦率一回，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不要一直谜语人。”

　　许言不置可否：“很抱歉，不能，至于理由，我已经说过了。”

　　安洁大翻白眼：“我知道，你是顾忌六十七嘛，但现在他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不管你说什么，它都不可能跳出来再给你个背刺，快老实交代。”

　　“啊，说到这个，陛下回去后准备如何处置六十七呢，是直接将它销毁，还是再次格式化，然后留在身边？”

　　“不要转移话题，太明显了！”

　　安洁伸手就去抓他的衣领，被许言一只手挡住了。他微微皱着眉，显得有些苦恼。

　　“陛下，老实说，我的一些想法有所改变，所以我觉得有些真相还是等待你自己去发现比较好。而且，这算是您的私事，身为下属，我不好插手，万一事后您恼羞成怒，要找我麻烦怎么办？”

　　“哼，你这个就是这一点令人不快，算了，当我没问。”

　　安洁无趣的扭过头。

　　“但真相其实就在您手边，非常容易，只看您自己愿不愿意。”

　　许言微笑着补充。

　　安洁没说话，一时的冲动褪去后，她不禁有点后怕，她还真不知道万一许言说出什么惊天秘密，自己能不能接受。

　　其实，她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一点猜想，就是不敢肯定。现在她还抱着一种微弱的期待，期待自己只是杞人忧天。她宁愿这是一场荒谬的穿越，她理由不明的穿越到了曾经沉迷的游戏里，只要完成了游戏的最终胜利，她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重新回到平静且无聊的日常。

　　“虽然我很乐意和陛下聊天，不过现在好像不是合适的时候。”

　　安洁正在走神，许言看了一眼显示屏，忽然说道。

　　安洁循声望去，发现外面环绕着信号塔开了不少装甲车和看着有点像魔改坦克的玩意儿，而且很明显都把炮口对准了她，一副准备集火的架势。

　　“可恶，我还是太单纯了，居然真信了他们的鬼话。”

　　安洁一想到自己傻傻的上当，以为这个星球的人真的手无寸铁，还一头热的想要帮助他们，结果被当成了冤大头，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嗯，严格意义上他们也不能算是骗人，根据我的观察，这些东西都年代久远，一看就知道闲置已久，能动都是个奇迹。看来也是真的急慌了眼，别无选择，连几十年前的老古董都拉出来，真是可悲。”

　　许言拉近监控器仔细辨别了一番后，有些不屑的说。

　　安洁百思不得其解：“他们到底有什么毛病，我不懂啊，我已经明显展示了自己碾压性的实力和强度，而我们的的科技更是超越他们一大截。正常人类哪怕充满戒备，也不会一上来就翻脸，急吼吼的开干吧。换成是我，那肯定是好言好语的哄着捧着，糖衣炮弹拼命砸，哪怕迫不得已要动手，必须是暗戳戳的背后下阴招啊。”

　　许言轻笑：“陛下，这个您就不懂了，不过我倒是可以理解一二。简单概括总结的话，那就是他们自闭太久，导致对各方面的认知都出现了极大的偏差。而且您应该已经听他们说过，这个星球采取的是议会制度，有三个党派轮流执政。并非我对民/主有什么偏见，在和平的年代它确实是一剂良药，但在非常时期……呵呵，通常只会把混乱的局势弄得更糟糕。而且吧，在您昏睡的时候我可是利用那段时间对这个星球有了个全面的了解，他们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斗的勇气，沉迷在虚假的和平里。一些政客为了维护眼前的一点点利益，不惜出卖利用一切，操纵舆论搞得乌烟瘴气。”

　　安洁还是觉得难以理解：“他们才经历虫族袭击几十年，死了那么多人，而且上一个被虫族毁灭的星球近在眼前，抬头就能看见，这种威胁下他们怎么还能放弃发展军队和研究武器呢。换做是我，那不得疯狂备战，越快打回去彻底消灭虫族才能安心。”

　　许言微笑：“人类的记忆是短暂的，很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痛。再说这种事情在历史上也并不罕见，毕竟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教训，就是永远不会铭记历史。”

　　安洁想要反驳这种说法，但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是。比如她以前故乡的历史里，就有某个王朝沉迷闭关锁国，完全没能赶上工业革命，还妄自尊大自以为是，直到被帝国主义的大炮打得惨不忍睹，签下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差一点就被瓜分亡国。

　　而更早一点，还有一个王朝，因为太有钱了并且重文轻武，年年倒贴送钱给隔壁强敌，被人打上门来烧/杀/掳/掠都不敢吭一声，放着大好局势，就是一心要投降求和，最后活生生的把自己给搞亡国了。

　　这么一对比，好像还真的就像许言说的那样，一点都不稀奇。

　　就在两人讨论历史的时候，外面集结的军队已经准备就绪，居然都没有向安洁喊话，猝不及防的就开始了猛烈的火力集中打击。

　　还别说，数百个大炮一起开火，无数拖曳的火光朝着安洁所在地袭来的场面看着还挺吓人的。看来他们打算将信号塔连同安洁一起炸掉。

　　可惜安洁已经是见识过无数大场面的人了，而且许言已经结合之前在天空受到的一波袭击，分析得出了这个星球最大火力伤害，对于这具机甲而言，就跟清风拂面一样温柔。安洁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笑看火炮怼脸，巍然不动。

　　但现在还没和帝国方面联系上，安洁不能眼睁睁看着信号塔被一起炸掉，于是她开启了防护罩最大功率，直接把机甲和整个信号塔一起包裹了进去。

　　于是神奇的一幕就此上演，外面是铺天盖地的火光，密密麻麻的砸在这一片地面，就像是犁地似的将这块土地给犁了一遍，原本的平整路面早就被炸了个稀碎，地底几米深的泥土都被翻了出来，至于建筑物更是无一幸免。

　　可唯独火力打击中心被防护罩包围着的地方完好无损，防护罩本身是无形的，但每一次被炮弹撞上，就会浮现出一圈淡蓝色的光晕，伴随着点点幽光，就跟放电子烟花似的，甚至有点好看。

　　浓烟滚滚，对方一口气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才把炮弹清空，等到烟雾渐渐散去，一片被轰得破破烂烂的废土上，信号塔依旧耸立，机甲也好端端的悬浮在信号塔顶端，让目睹这一切的人大惊失色。

　　“陛下，您还能支撑吗？”

　　许言有些不放心的问。

　　“放心，不过就是开个护盾而已，我保守估计起码还能再开三个月，我们最大的危险不是被炸死，而是没有食物和水导致被渴死饿死。”

　　安洁表示毫无压力，才薅完大邪神的羊毛，目前她的灵能充沛得很，感觉甚至可以再来一发歼星炮。

　　又等了一会儿，安洁看见对面似乎又开了一个车队过来，开始忙忙碌碌的给大炮装填新的弹药，不禁叹了口气：“何必呢，白费功夫。”

　　“您就打算一直这样被他们轰炸吗？不太符合您一贯的作风。”

　　安洁白了许言一眼：“为了避免以后的一系列麻烦，我要在各种层面占据道德的上风，比如现在，我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最多打了他们一点无人机。再说就对面这种水平，我要是还手，好像是在欺负小朋友一样，有点胜之不武。”

　　许言捧场的鼓掌：“陛下英明，佩服，佩服。”

　　就在两人插科打诨，坐看电子眼花的时候，沉寂许久的通讯器里终于传出了久违的讯号，许言立刻开始调试，一番敲敲打打后，屏幕上出现了六十七的脸。

　　“陛下，很高兴看到您安然无恙，您已经失去联系长达四百六十四标准时，我们都十分担忧，害怕您发送意外。如果方便的话，请发给我您目前的坐标定位，我好立刻准备迎接您回归。”

　　六十七像是完全没有之前星海议会那些事情似的，一板一眼。不过即便如此，在看到他面孔的一刻，安洁还是涌起了一股欣喜之情。

　　虽然有很多问题想要质问它，眼下明显不是恰当的时机，安洁透过屏幕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是统帅部和参谋部的成员，还有一些曾经见过的军官和高级官员。他们所在的地方好像已经不是在战舰，而是在什么作战中心一样的地方。

　　不等安洁开口，许言便已经开始发送坐标，这时有人把六十七强行挤开，几乎将脸贴在了屏幕上。

　　“陛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务必请您尽快赶回来，帝国需要您！”

　　安洁认出那个人是伦道夫，而他看上去更加憔悴，像是好几天没有睡过觉，头发都乱成一团，顿时心中一慌：“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伦道夫张口欲言，却被六十七无情的拖开：“并没有，陛下，一切安好，您不在的时候，帝国运转如常，虽然有一些小小的麻烦，但都被我顺利的解决了。”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加不能放心了啊喂！

　　安洁在心中愤怒吐槽。

　　“已经确认您目前的坐标，我会立刻派遣可靠的部队前去迎接您。”

　　六十七对她彬彬有礼的点了点头，看上去好像就打算切断通讯。种种异常都让安洁怀疑，难道在她离开的时候，六十七已经造反上位了？为什么有其他元帅在，却让一个AI掌控了话语权。

　　“等一下，你派舰队过来？那要等多久？我这边有非常危急的情况，先别管那么多，多派点载人的舰船，配备重型武器，然后把巨像也开过来。”

　　六十七扬了眉毛：“您确定吗，陛下，听上去您似乎准备打一场星际大战。”

　　“我确定，啊，对了，把比尔和他的团队也一起捎上，我要进行一场面向星际的直播，宣布一个重大的消息。”

　　六十七毫无异议的答应了下来：“是的，陛下，您要求的一切我都会准备好，如果您那边时间紧迫的话，我们可以通过亚空间传送，这样就能最大化的节约时间，估计只需要十到十五分钟便可抵达，但是需要您进行坐标定位。”

　　关于如何进行亚空间传送安洁还专门学习过，所以倒是对坐标定位不陌生，想起诡异的亚空间她还是有点害怕，不过才和大邪神链接过，知道它暂时不会动自己，倒也不是什么危险操作。

　　“好，我会在这边发起一个定位，你赶紧准备好进行传送。”

　　安洁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正想相信问问目前帝国的情况，屏幕却忽然开始胡乱跳动，最后变成了花屏，失去了所有信号。

　　“怎么回事！”

　　许言耸了耸肩：“看来对方又一次使用EMP对我们的信号传送进行了干扰。”

　　“烦死了，算了算了，反正已经联系上了，干扰就干扰吧。”

　　安洁检查了一下灵能传输装置，一边回忆训练室里学习到的相关知识，一边开始准备空间坐标定位。

　　这个过程说起来很玄幻，操作起来却很简单，帝国的大部分机甲本来就自带亚空间传送的功能，只要打开相应的功能，注入灵能，随后发送相关信息就可以了。不过想要达成传送的目的，就必须一致维持着灵能的注入，中间绝对不能断掉。但这对于安洁而言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很快她就已经完成好准备工作，发射出了讯号，而在这一刻，她也和亚空间正式链接。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人虽然坐在原地没有动，但她的意识已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感受着诸多难以言喻的奇妙存在，还有亚空间特有的混乱侵蚀，在不停冲刷她的精神，也是一种负担颇大的消耗。

　　并且就在进入亚空间的瞬间，安洁就感受到了从最深处投来的注视，如有实质的围绕在她身边，让她仿佛深陷泥沼。如无意外，这大概就是那位大邪神的特殊关注，它还真是对安洁格外看重，爱不释手呢。

　　好在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安洁就感应到了空间之外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丝精神波动，尽管很难用语言描述具体什么体验，但安洁却能确定，那是六十七的意识。它已经接受到了安洁的方位，正在调动舰队通过亚空间朝这边赶来。

　　安洁只觉得一阵阵荒谬——六十七是个AI没错吧？为什么它会有意识体？而且没搞错的话，它大概担任了这次传送导航员的角色，可那不是只有灵能者才能胜任的职位吗？六十七究竟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