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降临还有三十年》一粒米饭

55、第五十五章

　　约翰这样一个铁血老兵像是忽然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安洁耐着性子听完了整个故事。

　　简单概述一下，那就是多年以前约翰还是个在前线作战的普通士兵时有个一起作战的好兄弟爱德华，这个爱德华和其他人不一样，长得柔柔弱弱，却意外能打，不止一次的救了约翰的命。

　　偶然的一次机会，约翰撞见了爱德华使用超能力杀死虫族的场景，意外的发现爱德华可以隔空移物，还有类似心灵感应的能力。约翰欣喜若狂，觉得这是上天赐予他们文明的机会，要爱德华把自己和超能力上交国家，好用这种能力对付虫族。

　　但爱德华不愿意，他告诉约翰，这种能力是天生的，没有办法通过后天改造得到，而且爱德华还告诫他，这种力量并不是天上掉馅饼，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且这代价极为可怕。

　　见爱德华不肯答应，约翰便没有勉强，还一起帮忙隐藏他的秘密。但后来随着战争情况越来越糟糕，约翰二人在前线更加危险，随时都可能死于虫族之口。为了保住他们两人的命，爱德华只得一次又一次的使用他的超能力，而且他也变得越来越强大，直到再也无法隐瞒，彻底曝光。

　　这下不管爱德华愿不愿意他都势必要被弄去研究员配合研究，就在他即将被带走的当天晚上，爱德华不知怎么办到的，从严密监视下逃走了，临走前还来见了约翰一面。

　　“他告诉我，那种力量被称为灵能，而他就是灵能者。他说他也告诫过上面的人，如今对灵能展开研究为时过早，只会将我们带上毁灭之路，但那些人根本不信，还误以为爱德华自私自利，不愿意将自己的秘密公之于众。”

　　“所以，他只能逃跑了，可他一个人做不到，所以来请求我帮忙。”

　　安洁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帮了吗？”

　　约翰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回答：“我帮了……换做其他人我肯定不愿意，但那是爱德华，我最好的朋友，我的救命恩人，我无法拒绝他的请求。不过在告别之前他承诺过，一定会想办法拯救同胞，终有一天他会带着希望之火回到这里……当时我深信不疑，可随着时间流逝，爱德华再也不见踪影……比起他也许遭遇了不测，我宁愿是他忘记了自己的承诺。”

　　安洁默默的听着，回想起了在亚空间里见到的那个尸骨搭建的星炬，隐约有点明白为何自己会莫名其妙的被弄到这个地方。她心里有了个猜测，该不会那堆尸骨里就有爱德华吧……

　　这很有可能，虽说有了帝国庇护灵能者，灵能者的处境在星海宇宙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至少不会再被随意当做货物贩卖，被圣皇大肆猎杀。但在大多数星海居民的认知里，灵能者依然是危险和禁忌的代名词。一旦遇到落单受伤的灵能者，或者身边有出现灵能觉醒的人，他们第一时间就会举报，或者直接奇货可居，卖给星海的几个大商会，换取高额的报酬。

　　而这些被贩卖的灵能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一般都是被各大势力买去，想办法激发出灵能潜质，要么当做实验对象受尽折磨，要么破坏大脑送进军队充当工具。

　　倒是自从安洁解散了星海议会自立为皇帝后，这些现象才大为收敛，不敢那么猖獗，主要是害怕帝国打击报复。但凡被帝国发现有贩卖灵能者的，不管是不是人类，都会被帝国舰队找上门致以“亲切问候”。不过私下的小动作依旧屡禁不止，灵能者在黑市的价格更是被炒得居高不下。

　　就为了这个，安洁也不能让帝国垮掉，否则那么多灵能者，在其他势力眼里就是一块块肥肉，谁都想冲上来咬一大口。事实上，根据记录，帝国每年都会莫名其妙的失踪几千到上万人口，有一般公民，也有灵能者。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在帝国境外失踪的，大概率是被星际海盗绑走了，也不排除其他势力混水摸鱼。

　　帝国为此展开了数十次的海盗清缴行动，死在帝国大炮之下的海盗数都数不清，情况也没好转多少，最后只能告诫帝国的灵能者没事最好不要离开帝国版图，如果非要离开，一定要去当地政府部门登记备案，随时通报行踪，以防不测。

　　安洁记得被许言连累离开舰队之前，刚好才收到一份关于展开第六十三次海盗清缴行动的申请报告，还有几个执政官联名上书，希望帝国可以正式将芯片定位纳入必须遵守的法律。这样一来所有灵能者就要在体内植入定位芯片，方便有关部门随时掌握他们的行踪，防止失踪事件。

　　安洁觉得，这种事情是个人都不会想答应吧，哪怕是已经很军国的帝国，这不是把人当畜生圈养吗，一旦宣布肯定会引来强烈反对。而且说是为了防止失踪，谁知道还会干嘛，换成是安洁，打死也不会同意。

　　思绪飞转，安洁试探的问：“那你懂我说的语言，也是……？”

　　约翰点了点头：“没错，是爱德华当初教我的。我不太懂到底是什么原理，但爱德华好像通过一种特殊的方法可以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学习到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知识。这种语言就是当时他打发时间教我的，其实他还想教我更多，可惜我的脑子不行，没学会多少。”

　　说着他面露唏嘘：“研究院想要爱德华，倒不是看上了他的超能力，更多还是因为他脑子里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知识。其实我怀疑爱德华还有预知的能力，他虽然从来没有明说，但好多次带着我抢先一步躲开了各位危险。最后他离开同我告别的时候，与其说是承诺，我觉得更像是一个语预言……”

　　他充满期待的看向安洁：“既然您是灵能者，那么您认识爱德华吗？是他告诉您到这里来帮助曾经的族人吗？”

　　安洁不知如何回答，含混着点了下头：“算是吧，只不过我并没有真的见过你所说的爱德华。”

　　“不知道爱德华现在过得怎么样，不过他那么聪明，又那么厉害，一定过得很不错。”

　　约翰满是怀念的说。

　　安洁没忍心告诉他爱德华多半已经死了，尸体还被做成了星炬的一部分。不过她现在已经能够肯定，当时在亚空间那股将她拉扯到这里的神秘力量多半就是爱德华，不然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没记错的话，好像安洁还听到了“救救他们”之类的请求？

　　至于爱德华为什么会懂帝国语言，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能够勾连亚空间的灵能者只要愿意放开心灵，什么乱七八糟的知识都可以学到。只不过下场多半不会很美妙，一不小心就会因为接受了奇怪的知识或者大脑过载直接疯掉。

　　约翰说爱德华有预知的能力，安洁觉得搞不好还真的有，否则他为什么会教约翰帝国的语言？难道真的是遇见了有朝一日安洁的到来，还是在已经死亡的“自己”的指引下？

　　想了一会儿安洁只觉得脑袋痛，不得不感叹灵能者的事情果然都很玄幻。

　　接下来安洁简单的回答了约翰一些关于灵能和灵能者的问题，还稍微介绍了几句星海宇宙的现状，以及帝国的大致情况，把约翰听得一愣一愣的，脑子都有点拐不过弯。这也不怪他，因为确实外面的世界变化太快了，和约翰他们以为的展开完全不一样。

　　尽管约翰没有细说，但根据一路上北极星无意流露出的蛛丝马迹，还有约翰偶尔说漏嘴的只言片语，他们这个与世隔绝的文明估计还以为外面的宇宙还处于未探索开发的阶段，琢磨着和多年前分开的人类老乡汇合，落叶归根呢。

　　听安洁描述的现有人类帝国，约翰几乎难以置信，因为人类帝国的发展确实挺魔幻的，安洁都不好形容如今的人类帝国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反正又有基因改造又有魔化部队，圣皇虽然严令禁止一切宗教崇拜，但他自己就是人类帝国最大的迷信对象，养出了数不清的狂热信徒，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国内的宗教狂热比安洁的帝国还恐怖。

　　最要命的是人类帝国为了追捕猎杀灵能者，还弄出了审判庭和惩戒骑士，和中世纪的宗教裁判庭差不多。早几年还好，最近越来越膨胀，圣皇都有点驾驭不住，变成了一个融合了各种极端分子的庞大势力。人类帝国内斗得厉害，一部分原因就是有审判庭在里面拱火。

　　纵观安洁的帝国和圣皇的帝国，都充分论证了一个道理——搞宗教，最终害人害己。

　　想到帝国内部还在蹦跶搞事的神殿，安洁忧愁的叹了口气。

　　她觉得回忆过去差不多可以结束了，便直截了当的对约翰说：“话都说开了，我也证明了我的诚意，所以现在你打算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境？”

　　约翰看着她，犹豫不语。

　　安洁懒得兜圈子：“我就直说了，只要可以联系上帝国舰队，小行星也好，隔壁星球的虫族余孽也罢，解决起来都是分分钟事情。不过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请原谅我的直言不讳，刚才你说你们现在的总人口数量加起来才三十来万，确实太少了点……”

　　约翰涨红了脸，呐呐的道：“初代流浪者一共就几百人，而且我们在虫族的灾难里失去了很多人口，现在这颗星球资源又很贫乏，气候还不好……”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换个更好的星球生活呢。”

　　安洁给他画起了大饼。

　　“说来惭愧，我们帝国其他的没什么值得一提，唯独就是未经开发的宜居星球很多，可惜人口严重不足，大量资源丰富的星球无人殖民，只能摆在那里浪费。如果你愿意的话，看在大家同为人类的情分上，我很乐意出让一颗适合你们居住的原始星球，那不比你们现在的处境好？当然，我要说我无偿助人你们肯定也不会相信，只要你们答应加入帝国的国籍，接受帝国的管辖，一切资源待遇都好说，我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更不用担心我会让你们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约翰的表情凝重起来，虽然刚才的一番对话和回忆让他好像有点多愁善感，不过谈到关键问题，他依然保持着警惕：“可我要如何才能相信您的保证？很抱歉，从我个人的角度，我很乐意相信您。但我并非一个人，我还肩负着全族同胞的命运，我不能单凭几句话就随便的决定我们的未来。”

　　安洁理解的点点头：“这倒也好办，你们捡到我的时候，把我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收走了吧？”

　　约翰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呃，抱歉，但您放心，我们只是想研究一下，并没有占为己有的意思，需要的话我马上就叫人送来……”

　　安洁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心说按照许言的说法，在给你们十年也研究不出任何结果：“没关系，你们喜欢的话留着研究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过我手腕上带着的那个像手表的仪器，麻烦给我，因为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也是接下来我准备呈现给你的证据。”

　　约翰未置可否，不过还是立刻叫人去把东西取来还给安洁，速度非常之快，前后花了不到半个小时。

　　安洁拿起那个个人便携式终端，由于现在连接不了总网，可以说功能基本废了一大半。不过之前为了方便学习，安洁在里面下载了很多相关资料，甚至还有不少图像和影片。她倒也没想一开始就给约翰展示一下自己的黑历史当做震慑，而是直接打开终端，将那副星海星路图投影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约翰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几秒，随即他激动的站了起来，冲到墙壁星图前，伸手想要触碰，却又畏惧的缩了回来。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后，他才红着眼眶回头看向安洁：“这是……”

　　“是的，这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个宇宙。”

　　安洁也走了过去，在上面找了半天，根据回忆大概的比了一下。

　　“你们的星球，应该就在这一片位置。”

　　她指了指边缘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点，然后又指向了中间被醒目红色占据了大片版图的位置。

　　“这里就是我的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