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降临还有三十年》一粒米饭

30、第三十章

　　大厅中的格斗还在继续，又换了一种外星生物，长得比前一个牺牲品更凶猛。可许言却轻声细语的给她讲解这是来自另一个星系的什么什么外星种族，虽然外貌丑陋，性情却十分温顺。

　　“攻击性如此强烈，应该是被提前注入了超标的泰坦药剂吧。对了，看您的表情，似乎不知道泰坦药剂是什么。身为您最忠诚的下属，我觉得有必要介绍一二。”

　　“说起来，泰坦药剂和您密切相关，没有您就不会有它的出现。第一支泰坦药剂就出自您的基因，研究者们提取了您基因进行克隆，加以改造，再给其他生物注射。真的很神奇，只要可以顺利和您的基因融合，被测试者就会大幅度提升战斗力和身体强韧度。只不过随之而来也会有一些副作用，比如……”

　　他微笑着屈起手指敲了敲那面透明的巨大玻璃墙，外面那头长得颇有几分像鲨鱼的外星生物正在和数个军官激烈厮杀，所有人都鲜血淋漓，浑然不似高度进化的理性生物，彻底回归了动物最基本的本性。

　　“像这样，极度弑杀，极度残忍，失去所有的意识，直到战死才会停下。”

　　他看着安洁，就像是看着什么奇异的生物，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探究，似乎很想将安洁剖开好好研究一番：“有时候我真的很疑惑，陛下，您真的是本世界该有的存在吗？虽然这种猜想很疯狂，但我总忍不住思索这样一个可能——您和同样难以用科学解释的圣皇，是不是从更高位面降临于此的另一种生命呢？”

　　大概是忽然接受了太多信息，安洁差不多麻木了，听到这种大胆的发言都没有被吓得跳起来，而是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许言一眼。许言收起了探寻的视线，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

　　“请原谅我的冒犯，就当做是一个学术人士无法抛弃的好奇吧。其实陛下是什么我都无所谓，只要陛下能履行当初的承诺，彻底推翻这个腐朽的宇宙，站在废墟上建立起一个崭新的国家，无论什么脏活累活我都愿意去做。”

　　安洁没忍住，嗤笑了一声：“腐朽的宇宙？崭新的国家？你确定自己不是在说笑话吗？”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至少就安洁接触到的方方面面，前星海议会奠定的宇宙到底怎样还不好评价，但显而易见帝国目前可以说坏透了，根本看不出任何正义和平等。

　　许言无所谓的耸肩：“这个我又不在乎，我只是想看着这个踩在我头上的世界燃烧。”

　　话题继续不下去了，安洁摆出一张冷漠脸，心里再次疯狂吐槽皇帝有大病，为什么要弄这么个神经病到身边担任要职？就不能有一个三观健康，没有任何心理疾病的正常人下属吗？

　　她向来对小丑类角色敬而远之，毕竟她又不是蝙蝠侠。

　　安洁已经开始考虑怎么把许言给调走的问题了。

　　“您是不是在想如何弄走我？”

　　许言冷不丁的开口，仿佛有读心术，一瞬间看穿了安洁心里的盘算。

　　安洁当然不会承认，但又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被动，干脆冷笑着阴阳怪气：“是什么错觉，让你以为可以随意揣度我的想法。你僭越了，许少将。”

　　“不敢不敢，如此卑微的我，就连如今的一切都是皇帝陛下赐予的，怎敢以下犯上，冒险陛下的威严。”

　　许言笑眯眯的说。

　　“其实都不用陛下出手惩治，您该不会以为今天发生的一切其他人都不会发现吧？其他人不提，那台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监视您的AI此刻绝对正全神贯注的偷听我们的每一句对话呢。陛下如若不愿意保护我，只怕很快就要收到我‘突发疾病，不幸身亡’的通报了。”

　　他叹了口气。

　　“我很清楚，遮遮掩掩的很令人厌烦，但我也没有办法。如果将一切隐藏的秘密都说出口，陛下和我都不可能好端端坐在这里。一切必须要您自己去探究和发现，比如说……伊甸园计划就是个很好的开始。”

　　见安洁眉梢一动似乎要发问，他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安洁的嘴唇：“嘘，别再问下去了，尽管我不怕死，但也不想现在就死。当然，您大可以继续沉溺在这个被编织出的谎言里欺骗自己，可是陛下，帝国的未来可不是现在的您可以承受的。虽然这么说有些残忍，但我衷心祝愿您早日归来。”

　　说完后他单膝跪地，在安洁的手背上轻轻一吻。但与此同时，门被粗暴的撞开，一队全副武装带着金属面罩的卫兵闯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个身材消瘦面色惨白的年轻女人。她没有穿盔甲，而是穿着一件带兜帽的黑色长袍，看着像是童话故事里那种邪恶的黑巫师。

　　“很抱歉，陛下，打扰了您的兴致，但根据统帅部的命令，我要对许少将实行抓捕。”

　　这个女人冷冰冰的说，随即一挥手就示意那些士兵把许言带走。许言倒是不慌不忙，也没有反抗逃跑的意思，微笑着对安洁眨了眨眼，意思是“看我说得对吧”。

　　安洁当然不可能让许言就这么被人随便带走，虽然他谜语人的作风令人焦躁，但至少是唯一的一个愿意为她解释内心疑惑的对象。安洁又不是傻子，早就隐约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诸多奇异之处，以及好像并不能单纯用“我穿越进了游戏里”来解释。

　　再说身为皇帝，眼睁睁的看着亲信被不认识的人抓走，威严何在？统帅部可真是越来越飞扬跋扈了。

　　“住手，作为他的直属上司和帝国皇帝，我怎么不知道许少将触犯了什么法律？”

　　安洁站起来，许言立刻一个闪身躲在了她的身后，还很戏精的抓住了她的衣袖，就差没有嘤嘤嘤几声，用来衬托他的弱小无助。

　　似乎他已经察觉安洁不认识来人，弯腰凑到她耳边微不可闻的道：“这是希尔，伦道夫的副手，灵能使的二号人物。”

　　安洁斜眼瞟了他一下，已经放弃追究为什么他表现得好像手握剧本，一切设定了然于胸。

　　其他的不谈，摆样子安洁现在已经轻车熟路，直接冷艳高贵的抬起下巴：“让开。”

　　希尔显得很为难，却不敢真的继续命令手下过来：“陛下，请您谅解，我只是在执行命令，有什么问题您可以和统帅部商议……”

　　“放肆！”

　　安洁一声怒斥，吓得希尔和手下都抖了抖，这让安洁觉得很爽。老实说自从到了这个世界，无论背后真相如何，她都过的挺憋屈的。明明是高高在上的暴君人设，却处处受限，束手束脚，到处都有人和她作对。

　　现在安洁不想思考保持人设的问题了，她要放飞自我，不能白背着一个暴君的骂名。

　　“我倒要看看，今天你们谁敢动他。”

　　事出突然，加上安洁也没什么当皇帝的经验，台词全是她参考看过的各种古装剧，不过显然很有用。

　　这种时候就不得不感叹一句战斗力才是硬道理，安洁的底气根本不是来源于皇帝的身份，而是已经体验过的逆天武力值。即便这些人不听话，她也有自信拎着许言一路杀出去，完全不虚。

　　“我们走。”

　　安洁拉着许言打算离开，希尔急得满头大汗，好几次都想冲上来拦住，却被安洁冷漠的目光震慑，最终还是不敢动。

　　“陛下，不要听信这个人的蛊惑，他一开始就不安好心，我们都是为了您好啊！”

　　安洁冷笑，还用她说，瞎子都能看出许言不安好心，但她不在乎。一个可以被随便吊着打的菜鸡，敢搞事分分钟就收拾了。

　　“不用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冠冕堂皇的做一些满足自己私欲的事情，我不是走个路都需要人搀扶的小孩子，我是这个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不需要有人指手画脚的告诉我如何行事。”

　　见希尔张口欲言，安洁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不要试图再激怒我，我的宽容并非没有底线。”

　　大概是她的样子很可怕吧，希尔垂下头瑟瑟发抖，终究是不敢再说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安洁带着许言离开了房间。

　　她一路走得飞快，沿着来时的道路重新回到了运载机上，许言这个时候忽然又很会看颜色了，乖巧的全程保持沉默，一句拱火的话都没说。不过安洁此刻也不需要拱火，她自己就足够火大。

　　因为担心被看出人设问题，安洁一直都谨慎小心，避免做出任何可疑的举动，也不太敢和统帅部针锋相对，诸多问题上都选择了避让。结果一味退让换来的却是对方越来越过分，竟然敢把手伸到灵能使那里，直接当着她的面抓人，一点都不避讳在监视她的行为。

　　别说是皇帝了，就是个普通人也会被气得不行。

　　安洁觉得此刻自己像是分裂成了两个部分，在理性里激烈对战。一方面她还是觉得不能和统帅部撕破脸，为了帝国的未来和已经露出迹象的天灾，她要忍辱负重，保护帝国，保护一切为她奉献牺牲的人——想想大祭司！

　　但另一部分更“自我”的感情却不肯屈服，大喊宇宙的存亡帝国的未来关她什么事。她又不欠这些人，愿意留下帮忙是情分，可不存在什么必须的义序。惹急了她反手一个炸宇宙，直接灵能飞升跑路。

　　就这么一路精分着回到了舰船，安洁没有丢下许言，直接回了她的专属船舱。大概是见她面色不善，路上遇到几个统帅部的人都老老实实的避让两边，没敢过来讨嫌。

　　甩上舱门，许言很乖觉的自行去了隔壁书房，一声不吭。安洁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难受，心里像是憋着一团无名之火，想发泄却又不知道具体途径，总之看着什么都觉得刺眼烦人。正跃跃欲试想摔个花瓶，一眼看到六十七悄无声息的从卧室里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安洁的火“忽”的一下就窜到了最顶峰。

　　“你给我过来。”

　　她伸手比了比，六十七毫不犹豫的走到她面前，温顺的俯首看向她。

　　“听说，你一直在监视我？”

　　六十七居然直接承认了：“是的，长官。”

　　“刚才那些人，是不是你通风报信的结果？”

　　六十七再次承认：“没错，长官。”

　　“理由呢？”

　　“通过一系列监听捕捉到的关键字和逻辑分析，我判断您的交谈对象即将极大的损害您的身心健康，同时违背了2197号决议，我是按照运算结果做出的决定。”

　　安洁看着他，看着他机械冰冷的蓝色双眼，忽然问：“伊甸园计划是什么？”

　　六十七立刻做出了回答：“很抱歉，长官，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我不能回答您。您亲自给予的授权，命令我在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可以透露有关伊甸园计划的信息，包括您本人。如果有监测到其他试图向您透露信息的对象，无论身份地位，一律消除。”

　　安洁气笑了：“意思是说，如果我本人查明了真相，你也要消除我？”

　　六十七的眼睛闪过几道蓝光，彬彬有礼的回答：“并不会，陛下。但我会竭尽所能的阻止您。”

　　安洁正在琢磨怎么回击，六十七就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帝都的摄制组已经抵达舰队基地，您事先命令过要第一时间接见负责人，和他商议重要话题，需要我为您现在执行吗。”

　　安洁摸着牙盯了六十七许久，越发觉得当初的格式化搞不好是个骗局，这台AI看似乖巧听话的背后隐瞒了惊人的秘密——她怎么觉得这家伙压根儿就没失去情感，只是伪装得更好了呢。

　　但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安洁掂量了许久，还是放弃了往六十七脑袋上砸个摆件的想法：“可以。”

　　“遵命，长官。”

　　六十七毫不犹豫的转身跑了，快得宛如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