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月亮》吹在旷野里的风

4、第 4 章

　　沈青也没继续追问，她沉浸在了一种情绪里，这让她想开始写歌，就现在，就这种感觉。她刻意保持着这种状态，梦游般的坐上出租回了自己家，一头钻进了书房里，拿起吉他和铅笔，她随手拨动琴弦，脑子里不停的闪过她们在门外的交谈。

　　张妍手腕上的香水，是很有氛围感的味道，让她想起了以前阅读的茶花女，对爱情和未来的憧憬，对情人的温柔爱意，悲伤结局的预见性，对宿命的绝望和死寂。沈青沉浸在层次逐步加深的情感中无法自拔，她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几次虐恋和向死而生，指下的琴弦从不成语调，慢慢形成了旋律，沈青拾起笔画出了只有她才能看懂的鬼画符，记下每个段落的曲谱。

　　来不及打磨，沈青再次回忆起张妍，她被逗笑时稍微掩唇的手指，她被男人扛起时在空中一动一摇的修长白皙的小腿，她的眼睛里一晃一晃的光，她的胸脯…沈青手停住了，紧紧攥住铅笔，在纸上重重的画了一道，牙齿紧咬下唇，像是逃避又像是自虐一般的不停回忆着，她的胸脯，在v领t里鼓鼓的沉沉的，沈青曾经触摸过，软的不像话，白的耀眼，红的那么好看。沈青好想沉进暖洋洋的水里，她好想轻打个滚再抬头轻嗅颈窝，黑压压的头发完全放下，把埋在脖子里她和世界完全隔开。那些牙印，恶狠狠的，饱含欲望的牙印，或舔或咬的落到女人身上，为什么不是她？为什么不能是她？沈青呼吸急促了起来，她撂下铅笔，身体向后躺，眼睛半眯起来，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涓涓的溪流缓缓流淌。在河水将要彻底淹没躺倒的人类头顶之时，她猛然坐起来，抓起吉他和铅笔，把所有的欲望倾泻到了纸上。洁白的纸张被笔尖划过，染黑，就像那晚涂抹在肌肤上的黑色水笔。沈青感觉全身热的快化掉了，她的胸腔内有无名之火越燃越烈，她脱光衣服，坐在地毯上不停的弹吉他写曲谱，筋疲力尽之后把所有东西往旁边一扔，沉沉的睡过去了。

　　一股饭菜的香气模模糊糊把沈青从睡梦中唤醒，她觉得饥肠辘辘，简直能吞下一头牛。她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睡前的记忆突然回笼，让她羞耻的捂住脸，自己怎么能这么yy姐姐一样的张妍，还，还做了那种事。

　　沈青慢吞吞的爬起来，果然看到好友在厨房忙碌，看到沈青睡眼惺忪的倚靠在厨房门边，手也不停的喊她洗脸刷牙。

　　仇杨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两人青梅青梅，长大后进了不同的大学，也没断了联系，经常去对方家里小住。她偶尔不分白天黑夜的沉迷写歌作曲，都是仇杨帮她收拾烂摊子，照顾她吃喝。

　　不过这次着实弄得太糟糕了，沈青有点不忍回想，她家杨杨真是个好人，没有骂她还给她做饭。

　　沈青顺势直接洗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直接坐在了饭桌上等着投喂。

　　仇杨小时候很好看，像个洋娃娃，但年纪越大越喜欢穿黑灰白，后来剪了个寸头，倒更使她五官的轮廓锋利迫人。加上她性格开朗活泼，好强好玩，学历家世样样不输，很受姬崽们的欢迎。仇杨刚上大学时候玩儿的很花，三天两头换女友，后来毕业就收心了，加上直接进了大厂做了几年升职成了项目负责人，繁重的工作频繁的加班也耗尽了她的精力，除了上班以外，只要沈青有时间就会跑来找沈青厮混。

　　沈青看着仇杨把最后一盘儿炒空心菜端上了桌子,以手支头，笑眯眯的对仇杨说，“谁能想到姬圈天菜仇哥哥还做的一手好菜，下得了厨房又拿得出手，那么好的行情不出去谈恋爱，把所有时间放在工作上简直太浪费了”。

　　仇杨脱下围裙，顺手拧了一下她的脸颊，在一旁坐下，端起碗开始盛饭，“你不也是一头单身狗，还是母胎单身，谁给你的勇气来笑话我。”沈青接过米饭，笑嘻嘻的说，“要不是公司有协议，我早就牵上小姐姐的手了。”

　　“哦，那就是没牵上手欲求不满，所以自己短暂的牵手了下自己？”仇杨似笑非笑的看过来，意有所指。

　　沈青脸红了一下，手背不自在的蹭了下鼻子，忙转移话题道，“成年人嘛，懂得都懂。大早上做这一桌饭也太丰盛了。”

　　仇杨倒也没抓住不放，又盛了一碗丝瓜蛋汤放在她前面，“这都十一点多了大小姐，幸好是周末我能过来看你，不然这个天气你一整晚躺地上，不发烧也得重感冒。”

　　沈青挠头嘿嘿傻笑两声，埋头大口扒饭。

　　因为沈青晚上有采访，吃过午饭后两人一起去了美容院，预约了水氧活肤套餐和全身精油按摩。在按摩师小姐姐轻柔有力的手指下昏昏欲睡之际，突然仇杨隔着帘子问了一句，“你昨天写的曲子能弹给我听吗？”

　　沈青瞬间清醒，回忆起昨晚写下的简谱，哭笑不得的捂住脸，支支吾吾的答道，“只是零碎的旋律，还没找到节奏呢，等我调好音把主歌副歌做好，再弹给你听吧。”

　　半晌仇杨回道，“好。”

　　夜晚电视台的采访波澜不惊，沈青脸上挂着营业的微笑演着台本，思绪渐渐有点走偏，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侧面坐的张妍身上。她的头发被盘起，只前额两侧各留一绺头发，烫了细细绕绕的小卷，露出的脖颈白皙修长。

　　长长的钻石流苏耳坠一晃一晃的，穿着一件深红色的一字领收腰开叉长裙，露出的肩膀又薄又白，一把抓住恐怕会留下红痕吧。沈青忙摇摇头，把注意力放在主持人身上，过了一会儿又偷偷瞟向张妍，却被她逮个正着，桃花眼微弯，似笑非笑的回视沈青。

　　沈青上身小幅度的后仰，假装自然的把目光滑过张妍，落到旁边的元秋身上，主持人这时候讲了一句俏皮话，沈青没有听清只来得及随着大家一起笑出声。

　　下了节目后沈青拎着两罐冰镇啤酒一头钻进了书房，换上一件大大的t，下身只穿内衣，她盘腿坐在地毯上，倚靠着软软的沙发，拿着手机，开始翻阅沈青的朋友圈。她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只能看到昨天发的一条，只有一张图，是一朵缺了很多花瓣的小雏菊。沈青看不出其他寓意，开始搜索雏菊的花语，雏菊为什么缺花瓣，只得到韩国一男星相关消息。

　　小雏菊的花语是纯洁和暗恋，无限的心事。沈青顺手点了个赞，把手机放在一边，抱着她心爱的吉他，懒洋洋的拨弦，拿过仇杨整理好放进抽屉里的曲谱。抽出第一部分，一边弹奏一边轻声哼唱，时不时拿起铅笔改动几笔。

　　等到副歌完善的差不多了，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沈青的思绪在寂静的夜里越发的敏感和多情，她突然想和张妍说两句话，想把新歌弹给她听。但凌晨一点打电话给朋友，一定会被套麻袋揍的吧。

　　沈青起身把手机固定到了支架上，打开摄像头看了看，把视野范围内杂乱的书房稍微收拾了下，抱着吉他盘腿坐在镜头前，大大的t把只穿内衣的下身遮住。沈青调了调音，清了清嗓子，前奏先是一段扫弦，她低下头神情专注的盯着吉他，微眯双眼，拉直的齐肩发滑落遮住她半张脸庞，只能看到细窄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她拨弦的手既快又准，和弦按的干净，节奏也非常稳，一边哼唱旋律和断断续续的词句，一段solo结束，她闭眼沉醉的按住琴弦，后猛的抬起头，齐肩直发向后散开，圆形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镜头，眼神干净灵动，对着镜头露出大大的笑，带着一股孩子气，像是恶作剧成功一样，得意洋洋而又亲昵讨好的笑。

　　沈青抬手捂住摄像头，取下手机，停止录影，欣赏着录像里自己又酷又帅的身影，美滋滋的想着姐姐会不会也觉得她又帅气又有魅力，会不会夸她吉他弹得很棒，会不会把她的视频保存到手机相册里时不时翻看。

　　沈青打开聊天页面，犹豫半晌，还是压不住想要炫耀的欲望，把视频发给了张妍。接着打下一句话，“一时有灵感写下来的，姐姐觉得怎么样？”

　　沈青嘴角提的高高的，像一只展翅的孔雀，美丽的尾羽浸了油一般闪闪发亮。过了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还是没有回复。

　　她的唇角渐渐耷拉下来，冲动过去，想要撤回已经过了时间，垂头丧气，没有骨头一般的趴在沙发上，想她的妍姐姐这时候，应该已经睡熟了吧，线条优美的眼睛紧紧闭合，长长的睫毛栖息在脸上，饱满的唇微微张开，能看到一点雪白的齿。沈青抱住枕头打了几个滚，拽过沙发旁的毛毯胡乱盖在身上，呼吸渐渐平缓也沉浸在睡梦中。

　　不知何时，沈青的姿势从趴睡变成了侧骑毛毯睡，被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从锁屏页面能看到是备注为“姐姐”发来的回信，“很好听，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