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向孤山去未归》莲花未折

3、第二章

　　“你怎么了？”小雏菊问陈意，“吃个苹果牙齿就松了？还是这块苹果磕你牙了？”

　　陈意神色不自然地拿起掉在桌子上的苹果往嘴里塞。“没有，没有，这苹果挺甜的，我刚才只是没拿稳了。”

　　白昙花一脸深意的盯着陈意。

　　半夜，陈意从床上起来，趴在墙上听了听隔壁的动静，又打开窗户看看隔壁的房间的等是否还亮，看见隔壁房间昏暗，他这才轻手轻脚地关上窗户，迅速地换了一件衣服打开房门看看四周无人，立马转身关门，正当他准备打开院子的大门时，忽然白昙花从他的身后出现，叫住了他。

　　“你这是要去哪里？”

　　陈意转过身看向白昙花。

　　白昙花一席白衣站在夜幕之下，今夜的夜空没有半点星辰就连月亮都看不见，没有星光和月光的点缀显得整个夜幕更加的黑暗。白昙花穿得一席白衣站在夜幕之下显得他十分的突兀，像一道夜幕里的白光。

　　陈意沉默不语，眼睁睁地看着白昙花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

　　“你是要去救你那两个兄弟？”

　　陈意眉头一皱，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昙花说，“猜的，白天你听到那两个乱党要被斩首，你的神色就变得非常的不自然。我又想到之前听到的一些东西，据说卢县有三名少年因不满姬天锦的统治打着为公子姬蘅报仇的名义揭竿而起，发动了当地不少的农民，虽然轰动一时，但很快朝廷就派兵镇压，农民组成的兵队怎么可能与官府训练有素的将士对抗，很快这场起义就被镇压。我听说带头的三名少年，有两名被拘捕，还有一人生死不明。我看你今天的神色和今晚的举动，别告诉我，你就是那三名少年当中的其中一人。”

　　“正是。”陈意仰首挺胸的回答白昙花的问题。

　　对于这一点他觉得没什么好回避，就算他不说，早晚有一天白昙花也会知道。

　　“好你个朝廷钦犯。”白昙花笑着说。

　　陈意看见他脸上笑容，一怔，“你怎么……我可是朝廷钦犯，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我为什么不能笑。”

　　“你难道不应该把我抓起来，报官府吗？”

　　白昙花拖着下巴故作思考，来回踱步，“确实应该把你交给官府，这样我定然能换来不少的钱财，正好我最近缺钱。西边屋子的屋顶漏雨好几个月，我一直没有钱修补，小雏菊一直吵着要我给她买件衣衫，我也没钱，正好把你送过去，我就有前补西边的屋子，给小雏菊买衣服了。”

　　说罢他抓起陈意的手，拉着他就要去官府。

　　陈意抱住门外的大树，死活不肯放手，任由白昙花怎么拉扯，就是不肯放手。

　　其实，白昙花一介书生哪里来的力气，只要陈意稍稍一用力就能让他放手，只是陈意不敢罢了，白昙花看着那么弱不禁风，尤其是现在身着一袭白衣更是显得他身材纤瘦，陈意害怕他一用力把白昙花给推散架了，可他又无奈白昙花一直拉扯着，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稍稍用力，把手给抽了回来。

　　他整理整理被拉扯的凌乱的衣物，“我想过了，你竟然救了我，就不会把我交给官府的。”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现在我知道了，我当然要见财起意。”

　　“哎呀！你别闹了，我真的没想到你这样一个看上去清冷出尘，跟仙人似的人也会有这么顽皮的一面。”

　　白昙花浅浅一笑，“你说不闹就不闹，不过你现在得告诉我实情，否则的话，我是不会放你过去的。”

　　说着的他的嘴角渐渐地收起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其实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只是你当真想要知道，难道不怕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受我所累吗？”

　　白昙花转身，抬头望向无尽黑暗的夜幕，此时此刻谁也看不清他的面容与神情，哪怕是于与他最近的陈意，也只是看到他一个纤细挺拔的背影。

　　“知不知道，连不连累对我来说都无所谓，这个世道人命如草贱，想要你随便编荒唐的理由就可以让你死。我就算不知道，有朝一日你身份败露，就凭我救你的一条，我就已经和你绑在了一起，所以你还是告诉我吧！最起码能让我死的明白一些。”

　　陈意叹了口气，“原本不想告诉你，就是不想把你牵连进来。你说的没错，这个世道一个人若是想要你死，随便一个理由就可以要你死。就像当初我们三兄弟在卢县实在是没办法才要反的。”

　　陈意跟白昙花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陈意告诉白昙花，他和郭涛，孟周三人卢县人，三人一同长大，亲如兄弟。“自从姬天锦登基继位后，百姓民不聊生，赋税比往年增加了一倍，官员不作为还欺诈百姓。为了活着，我们百般艰难，你知道吗？在我们的那个村子里每天都有人饿死，我们所有的粮食全部缴纳给官府，如果我们交不上来，那些官员就要毒打我们，我们村子里的张阿公就是因为交不上当年的赋税，被那些当官的活活打死，不仅打死还把张阿公的尸体挂在村头暴晒，他们还把张阿公的女儿奸辱卖到了青楼。我们饥不果腹，可是那些官员吃着我们种的粮食油头满面，我们的村子里都有人开始吃小孩了。你说这样的帝王，我们能不反吗？如果不反，我们还有一天的好日子吗？”

　　陈意越说越激动，胸口此起彼伏，眼眶含着泪珠，面容气愤，一想到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谁不会气愤呢！

　　白昙花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意。

　　陈意继续说道，“圣皇祖爷一统九州后，原以为战乱结束，我们可以过上太平的日子，而且我们都知道大公子姬蘅是个仁义，宅心仁厚的人。大家都期盼着大公子姬蘅能够继位带领我们过上好日子，可哪知道会是那个残暴心狠毫无人性的姬天锦继位，如果是大公子姬蘅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光景。”

　　白昙花握紧双拳藏于长袖中。

　　陈意义愤填膺的继续说，“为了能够活下去，我们三兄弟决定反了这个朝廷，竟然都是死，那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为最起码这样天下人还会记得我。”

　　“所以，你就以为大公子姬蘅报仇为由起义。”

　　“是的，起义要有一个理由，那我就以为大公子姬蘅报仇为由反了原本不属于姬天锦的帝位，其实这也不算是理由，你不知道天下间有多少人想要为大公子报仇的，我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白昙花说道，“我知道。”

　　说完，他转身走回屋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他竟然在白昙花那张脸上看到一丝凄凉与哀痛，甚至现在看到他的背影，他都觉得有那么一丝孤寂。

　　白昙花停驻，侧过头对身后站着不动的陈意说，“你先不要着急忙慌的去救人，这样不但人就不到，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白先生是有什么计策吗？”

　　“你容我想想，明天一早告诉你。”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因为有一只鸽子落在了白昙花的窗户上。

　　他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信件，刘大哥来信问他人可否救到，现在是否安然无恙，他那边已经开始着手第二步的计划了，刘大哥在信中把郭涛和孟周的事情告诉了他，并且还说。“许知，我安排了人在大牢里，你明晚在城外接应，大哥我一定把人给你救出来，只不过人救出来之后，我们必须尽快实行接下来的计划，他们的身份若是曝光我担心我们的计划会全部落空。”

　　白昙花给刘大哥的回信中是这么写的，“刘大哥一切按计划进行，不会耽误的。”

　　一切早已计划好，只要按照计划进行是不会有错的，就算计划有变，最终的目标始终不会变，只要有他白昙花在，目标最终能够实现。

　　“为大公子姬蘅报仇。”白昙花想到了陈意刚才说的话，呵呵一笑，“天下人都想要您坐上帝位，您死后天下人还想为你报仇，想要以为您报仇为借口颠覆您最在乎的夏朝，如果您九泉之下知道这些，您还会毅然决然的赴死吗？”

　　白昙花酸楚的看着手中的昙花玉簪。

　　翌日清晨，小雏菊是最早一个醒来的，往日也都是她最早醒来，她要给师父做早饭，发现厨房已经点燃了生火冒气了烟，一开始她以为昨晚的火忘记灭了，赶忙跑过去看，这才看见是陈意在烧早饭。

　　她大为惊奇，“呦，真是没想到今天你起这么早，今天早饭你做的？”

　　“去叫你师父起来吧！早饭我已经做好了，让你们都尝一尝我这鸡丝粥。”

　　陈意做的鸡丝粥飘香四溢，小雏菊已经吃了三碗下去了，还不过瘾。

　　白昙花可就没她这个胃口，不紧不慢的温文尔雅的吃了一碗下去。

　　小雏菊第三碗下去依旧不满足，还是感觉自己的肚子没饱，端着碗又跑到厨房去盛，“师父，我没吃饱，我再去吃一碗。”

　　白昙花向来惯着小雏菊，尤其是在吃上，小雏菊如今七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白昙花不会限制她吃多或者吃少，只要她别把自己的肚皮吃到爆，白昙花坚决不会管她的。

　　等小雏菊跑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他和陈意，白昙花这才对陈意说，“你去准备一辆马车，我会把小雏菊支开，等下我们就到城里去，今晚我们去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