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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井铁男 ...

  •   【SD铁三】-0-三井铁男
      注:
      关于故事:铁男和三井之间渊源的某种可能性
      关于序号0:这会是一系列同背景的短小零散故事
      ——————————

      “你跟铁男到底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关照你啊?”

      问他的人是个戴眼镜的小胖子,跟德男同班。三井寿双肘支着桌子,肩膀前倾、脑袋向前伸,一直到看人出现双影,挑起眼皮特认真地说:“我们是兄弟,异父异母那种。”

      那种认真在对方看来像是威胁,小胖子额头渗出汗,刚开口说到“对……”,被德男薅着领子拽出三井读的2年7班。

      德男一脚踹在小胖子屁股上,那小胖子跟个皮球一样,麻利滚远了。他很快回来,两腿分开倒坐在椅子上,一脸八卦地问:“我也想知道,小三你跟我说说。”

      三井无奈地揉揉眼睛,稍作思索,想开了,起身拍拍德男肩膀揶揄到:“等你数学考及格之后我再跟你说,我怀疑你的智商听不明白。我撤了,你替我把课上完。”

      德男当然不能冒充他上课,一个班就那么几十人,谁不认识三井寿啊。三井只是随便说说。关于铁男,他说的是真话,只不过省略了相当多的过程。

      他们这些人里没人敢问铁男姓什么,只有三井寿知道,铁男也姓三井。

      阿寿第一次见到铁男是上幼儿园大班那年。漫长冬天里一个乍暖的好天气,他在室内,穿了件薄款硬领子的浅草色童装夹克。为什么记这么清楚呢?后来他想可能是红色斑点在绿色背景上格外明显,明显到这么多年他都没忘。

      总有些事,前因后果都不记得了,只有个片段,鲜明地刻进脑海。像夏日里精心挑选花丛中最美那朵,小心翼翼夹在厚厚的书页之间,每天都想去看看押好了没,每天都劝自己别着急,再等等。

      等等就忘了,不知哪年哪月不经意翻开那本已经泛黄的书,薄如纸的押花忽然掉出来,将人拉回当初的期待。

      当初他想:铁男这家伙怎么不去死啊!

      小阿寿貌似乖孩子,特别是在妈妈面前。其实小男孩哪有不淘气的,只不过妈妈管教他严厉,他早早学会了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不记得那天妈妈和刚介绍给他认识的叔叔去了哪儿,反正只剩下叔叔带来的铁男哥哥和他在一起。铁男向他逼近,居高临下,笑得坏,就像大灰狼要吃小白兔,张着爪子龇牙,“你说我要是弄死你,我爸和你妈还能在一起吗?”

      那应该是个挺吓人的场景,来自比他高大、比他凶恶的大男孩的武力威胁——但阿寿每每回想起来,眼前总是铁男口鼻处鲜红一片、满脸惊讶地瞪着他,却没哭的脸。

      很酷。

      虽然血是被他打出来的,当时小狼崽子一样的阿寿随手不知抄起个什么砸到大灰狼脸上。铁男鼻血喷了他一身,浅草色外套上开了点点鲜红小碎花。但他早忘记了细节,只剩下“不哭的男生很酷”的认识。

      龙正在跟铁男吹牛,说他昨晚在迪斯科认识个特漂亮的妹子。

      铁男叼着根烟抓了张牌,用指肚摸着牌面,瞄着龙歪斜笑道:“以后玩牌时候少想男女那点事,情场得意赌场失意没听过?”他将手里的幺鸡拍在桌上,摊开牌低笑,“门清自摸国士无双,你钱够不够,我这儿可不兴赊账。”

      三井寿走到铁男身后时,目睹了龙的脸从红变白,看见他又变回红润,笑得跟看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哎哎哎,三井,你可来了,我请你喝汽水。”龙一边说一边将牌推散,张开胳膊迎接三井寿,假装刚才的国士无双不存在。

      铁男吐掉烟头抱怨:“三井,你晚来两分钟,我就有钱请你吃烤肉了。现在只剩汽水。”他低头踩灭落在水泥地面上的小半截烟,把抽屉里或零或整的钞票抓着塞进裤子口袋,“你们去吧,我改车去。”

      三井寿绕开龙的怀抱,在铁男起身之前扑到了他背上,大半个自己压过去,胳膊垂在他身前,不乐意,“天天鼓捣你那个破车,什么意思。我请你烤肉,陪我出去玩。”

      铁男一挺腰把三井寿整个背起来,转了个圈给他撂到椅子上,“等你自个儿赚钱再请我,别拿你家的钱跟我这儿显摆。”

      龙立刻对铁男的双重标准表示了不满:“我也花家里的钱,你怎么好意思赢我?”

      铁男对自己的偏心毫无愧疚斜眼瞅龙,“愿赌服输你活该。”

      铁男从十六岁起就不花三井家的钱了。那年他去蹲了大牢,因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彼时他还未成年,所以只判了两年。那时阿寿才知道,铁男不是他那个便宜爸爸生的,而是继父前妻留下的孩子。

      没有别的亲人能收养铁男,也不知道铁男生父是谁。怪可怜的,继父就带着了,只当是个亲戚。妈妈也只当铁男是个借住的亲戚,添双筷子的事。只有阿寿觉得别扭,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大他几岁的讨厌鬼。

      阿寿小时候,铁男天天带他淘气。上房去躺在瓦片上看星星、喝汽水、吹一肚子冷风;爬上树再抱着树干滑下来,衣服裤子全磨破了;跑去打群架,小屁孩儿阿寿跟在铁男身后,跟个小尾巴似的看热闹。

      同样淘气、一起回家,挨揍的只有阿寿。妈妈有一根两指宽一米来长的木条用来揍他屁股。他趴在板凳上,木条每次还没落尽,他就满嘴求饶说再不敢了。

      可再疼他也憋着绝不肯哭,双目圆睁瞪站在一边不用挨揍的铁男,同时也被铁男恶狠狠瞪着。

      然而小阿寿不长记性。铁男给他上了药膏,他睡一晚上屁股不疼之后,就接着跟铁男淘气去了。他从小爱动,淘气自然比坐在屋子里发呆有趣得多,至于后果么……能糊弄过去就没有后果。

      小男孩鸡飞狗跳的日子一直过到铁男出事那天,十岁的三井寿在妈妈流得停不下的眼泪里掰断了那条刑具,彻底洗心革面,心甘情愿当乖宝宝,将所有活力都贡献了那颗表皮粗糙的橙色皮球。

      当时他一直不明白铁男为什么用充满恶意的眼神瞪他,他被惩罚却要被不受罚的人记恨。等他明白了铁男在嫉妒他时,又觉得这种道理还是不明白的好。

      三井寿心里不痛快,拉着铁男不许他走,也没什么事,就在街上闲逛,跟另几个差不多大的高中生不良,看见不顺眼的人就去欺负一下。

      他们比那些整天嚎的发情的流浪猫更招人烦。夜深人静,三井寿会突然惊醒,做个“我可真够烦人的”之类的检讨,然后翻身接着睡,白天继续他杂乱无章的不良生涯。

      今天没带脑子出门的是个高个子、细眼睛、梳寸头的乖宝宝,手里抱着篮球鞋盒子,不知为什么愣愣地朝他们瞅,那样子就像他认识他们。

      三井寿立刻翻了脸,瞪大眼睛吼过去:“你看什么看!”

      能看什么?无非觉得不良少年脑子有病呗。从前他也这么想,所以觉得自己特别理解乖宝宝的眼神——就像在看不知哪个没道德的路人甲没丢进垃圾桶里面不慎散落在街边的垃圾。

      垃圾就垃圾,垃圾也比你们这群只会听老子娘还有学校里那些罗里吧嗦的老头子老太婆画饼的傻子强!三井寿堵着一腔怒火恨恨地想。

      他们有一种稳定的闲逛模式:三井寿负责惹事,铁男负责吓唬对方快滚,龙负责第一个动手开打。所以在三井寿吼过去的时候,铁男已经拉下他那张凶恶的老脸冷冰冰盯着细眼睛乖宝宝,心说这小子挺高,可别想不开过来啊,劳资今天还没开饭呢,打架齁累的。

      幸好乖宝宝走了,虽然走的时候脸色从震惊变成鄙视。

      三井寿越发觉得无趣,半个晚上都没好气,烤肉只吃了两片便撂下筷子,在铁男无奈的眼神里喝了半壶清酒。对,他们还是去吃了烤肉,龙拿他赖掉的国士无双的钱请客。

      散了饭局,龙又要去迪斯科找漂亮妹子去。三井寿晕乎乎的,叫铁男送他回去,他反正去不了迪斯科。他不去,也不放铁男去。他侧身倒在窄窄的单人床上,跟个八爪鱼似的抱着铁男,大夏天的也不嫌热。

      “哎,哎,你不热我热,松开。”铁男抓着三井寿的胳膊往下掰。刚丢开,胳膊又勾回来,不但勾回来,还往中间走。

      铁男要起来,被三井寿先知先觉地压下去。“别跟我装正人君子,我还不知道你。”他嘴里带着酒气,话说得不清不楚,眼皮沉得睁不开,全身一百几十斤的分量,交代给了另外的一百几十斤。

      他们那些变化,彼此都感觉得到,屋子越来越热,燃烧起来,氧气都耗尽了似的叫人气息短促。铁男使劲捏了把三井寿的腰,喘着粗气,想推开又舍不得,推得不彻底,“我带你去玩个新鲜的,给你找没出过台的妞,保证干净。”

      三井寿哼笑一声,舌尖舔过铁男的那串耳环,些许带着撒娇强词夺理:“你不能教我点好?你可是我哥。”

      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铁男看阿寿不再带着恶意。他的眼中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情绪,深深埋在闪躲的眼睛跟勾起的嘴角里。

      一家人坐下吃饭,铁男沉默地坐在他对面。眼神从他身上晃到盘子里的菜上,再晃到手里的筷子尖儿上,跟着筷子夹起的那一片吃食,晃进他红嫩的两片唇之间。他和他各睡一间,但铁男总要在他床上赖一会儿,等他困迷糊了,他才悄悄回自己那间去。

      他对他的态度交织着疏离与讨好,阿寿远不到看懂铁男复杂心思的年纪,所能抓住的感觉只有他很惯着他,他知道他很安全,被他围绕着让他信心膨胀。等他听说了一种也被谬称为“喜欢”的情绪,铁男也出了事。

      那时铁男在念高中,放学不参加部活,回家却总要很晚。家长是不问的,不知道是他们先放弃了管教铁男,还是铁男先放弃了被他们管教。

      可阿寿会问,而铁男会搪塞:“小孩子别问这些。”于是阿寿更好奇,找一天翘了部活,去铁男的高中偷偷跟着,跟到一群十六、七的不良的据点。

      当中有个明显比其他人年纪大的男人,很威风。

      彼时的阿寿想不通这些人聚在一起有什么意思。现在的三井寿也做差不多的事——果然很没意思。

      不过他跟那些年遇见的不良不一样——不良是态度,是主动选择,他才不是那些毫无自我只会跟着凑热闹的傻X,不良得毫无企图真是白不良了一把——他总是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接着拉铁男陪他在街上无所事事地闲逛杀时间。

      而铁男跟当初那个耍威风的男人也不一样——铁男虽然打架、赌钱、赛车、拼酒、泡吧、来往奇怪的人……但铁男是个好人。

      而当年那个看似威风的大傻X不是。所以那大傻X被铁男捅了,当他对阿寿说喜欢的时候。

      铁男混身是血,那男人的也有,铁男自己的也有,黏黏的,腥气让人恶心。谁的都一样红,搅合到一起再也分不清,染红了阿寿新做的浅草色西装制式校服,骇人得想忘也忘不掉。

      很久之后三井才想,铁男一定很疼。但他不肯哭,咧着嘴角嘱咐他赶紧回家,记得以后放学就回家,别出来闲逛,没什么好玩的。

      中学队友都知道三井寿日常部活之后哪儿都不去,乖得简直不像中二期男生。直到三井寿瘸左腿腿没了队友,在街上散心时被多年不见却在他面前停下飞驰的机车的铁男捡到。

      铁男使了巧劲,把三井寿摁下去,用外套捆住他胳膊,单裤在他脚踝上打了个结。他下地拉了把椅子坐那儿吸烟,没正形地对着在床上扑腾的小子笑:“你还知道我是你哥?有你这样当弟弟的么?别喝点儿酒就跟我撒酒疯,谁惹你不痛快你找谁去。”

      三井寿醒酒了,夹杂着他所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几句粗口连名带姓喊坐在地上跟看热闹似的混蛋以示不满:“喂!三井铁男!你混蛋,你放开我!”

      铁男拍了下三井寿的屁股,“等你压得住我,咱俩再研究我教你什么的问题。”

      三井寿一直觉得他俩都姓三井也挺好,这样更像一家人嘛。本来他们也是一家人,用同一个姓氏是他们永远也扯不断的缘分。

      ——完—20210902——
      ——20230602—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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