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心上》元气小娘

46、第 46 章

　　宁王自从入了校武场之后，便一改之前假作纨绔的模样，而是认真操练，五更起三更歇，原本武艺就不凡的他，如今更是无人能敌，那些校武场上的士兵们原本心中都是看不上宁王这样的纨绔，可无奈畏惧权势，也不敢招惹他，只能在暗中晊喙。如今这些时日看下来，这些人倒是对宁王的武艺十分佩服，加之宁王在武场上一改以前刁蛮王爷的做派，和这些士兵同吃同住，竟然打成了一片。

　　校武场的日子虽然身体上辛劳些，但是宁王似乎逐渐找回了年少时意气风发一腔热血，期望一人一马走天涯的自己。在校武场的日子大部分都是简单畅快的，不过偶尔张尧会来校武场找他，和他说朝中近况，向他传达那八位肱骨之臣的话，大都是一些如何筹谋造势，改变皇上对宁王的成见，更重要的是这些大臣一直在暗中关注翼王的动向，早就搜集了许多他的不轨之举，只等着同宁王面谈，想法子将这些事情做成刀和剑，刺向翼王和他的党羽。

　　“王参知和柳尚书已经同我说过多次了，想和殿下见上一面，如今虽然皇上罚你在校武场受训，但是掩人耳目，安排殿下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殿下要不……”

　　张尧试探着问，他知道宁王决定接受这些大臣和太子之位的图谋，已经是十分不易了，所以任何事情都要慢慢来，张尧不敢强求于他。

　　“好。”张尧没想到宁王回答的这样爽快。

　　“你去安排吧，迟早都是要见的，早一日图谋，早一日结束这一切。”宁王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宁王将一个木盒子递给张尧，“过几日是她的生辰，你帮我将这个带去东宫，还有替我传些话给东宫的人。”

　　“殿下，为何不自己去。”虽然如此说，但是张尧还是接过了木盒子。“殿下想要出这校武场也不是难事，既然惦记着东宫里的人，为何不自己亲自去呢？”

　　张尧如今对柳玉人的态度并无之前那般抗拒，毕竟也是因为柳玉人，宁王才下定决定正面迎抗翼王，不再伪装自己，活得更自由一些。而且他早知宁王对柳玉人的心意，也想让他们成为眷属。

　　宁王沉默了片刻，说到：“如今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再等等。见了她说什么呢？她想问的，我不敢回答，我想说的，如今还不能说。”

　　宁王是怕柳玉人质问，怕柳玉人告诉他自己不想嫁给他，会想法子离开东宫。若是想要留住她，怕是只能告诉她三年前的真相才行了。

　　“其实，三年前的事情，殿下大可以告诉柳姑娘，让她明白殿下就是她心中挂念之人，等到日后除了翼王，柳姑娘便能顺理成章和殿下成亲，一切便能成最好的结果。”

　　宁王想了想，“那便等我们除了翼王之后再告诉她吧，我不想让她因为这些事情有任何的担心顾虑和恐惧，我只想让她一直做一个欢喜无忧的人。”

　　可惜宁王不知道，柳玉人早就做不成一个欢喜无忧的人了，她心中担忧父亲，担心柳家因为被人觊觎而遭受大祸，如今也忧虑宁王，不知道他在校武场中的处境是如何。

　　虽然宁王嘴上说着不去东宫见柳玉人，但暗中还是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流进了宫里，他不动声色的藏在隐秘处，看着柳玉人和东宫里的人一起过生辰，看着她独自伏在窗前，看着他送的贺礼出神地模样。就在柳玉人生气欲要扔掉簪子的时候，宁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又看见她赌气一般胡乱将簪子插在头上，这样的憨态让宁王不由得笑起来。

　　月明星稀，高檐之上有人心中的情意如月色过窗而入，流进那窗边沉睡之人的梦中。梦中，柳玉人又再一次梦见了那个少年游侠变成了宁王殿下，可是这一次，柳玉人并没有惊醒，更没有惶恐，而是迎上前去，跟着踏马而来的宁王离去。

　　第二日早上，晚妆发现柳玉人竟然卧在窗边就睡了，嗔怪道：“小姐，你怎的这样不注意身体，本来就吃了酒，就这么单单的在卧靠上就睡着了，这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好？”

　　晚妆给柳玉人披上披风，扶着她起身，瞥见关的严严实实的窗户，“好在小姐还知道自己关上窗户，否则被风吹一晚上，可怎么得了。”

　　柳玉人被晚妆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又看向那窗户，努力的回忆，“我关窗户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看来小姐昨日果然是吃多了酒，不是晚妆姐姐关的，也不是我关的，那定然就是小姐自己关的了，否则还有别人吗？晚上安置之后，宫女太监们又不上咱们这儿来。”

　　柳玉人无奈点点头，应当就是自己忘记了吧。

　　“柳姑娘可起身了吗？宫外托人送来了东西，是给姑娘的，来人如今在外面等着姑娘。”

　　宫外的人不是齐府就是柳家铺子里的人，铺子里纵然是林叔等人也没有可以通入宫中的门路，想来来人是奉了齐府的嘱托。

　　柳玉人简单梳妆之后便去殿中见人，却没想到等在殿中的人是张尧。

　　“见过尧将军。”

　　柳玉人朝着张尧行了礼，张尧亦拱手回礼。

　　“今日我来，是替夫人送东西给柳姑娘。”

　　言罢便有人呈上来几个礼盒，柳玉人打开来看，里面有一些自己做的糕点，百莨阁裁剪的衣裳，刺绣的帕子香囊，甚至还有竹蜻蜓、木头人这样的小玩意，看起来这些东西应该是齐德裕、齐玲珑准备的，至于那些小玩意，极有可能是彦婉县主做的。

　　“夫人惦记着你的生辰，准备了这些东西送进宫来，但是那办事的人不牢靠，耽搁了，所以今日我亲自送来。”

　　“大姐姐可好，我已经许久未见她了，心中甚是挂念。”

　　“一切都好，只是家中事多，未免她一人操持过于辛劳，我已经寻了管事入府帮她分担。”

　　听见张尧如此说来，柳玉人便放下心来，看来这张尧也是真心对齐德裕好，她也不必替她忧心了。

　　“既如此，我便放心了，还请尧将军替我向大姐姐道谢，等日后出宫，我再去府上探望大姐姐。”

　　张尧应下就要离去，方才走出去两步，却被柳玉人叫住了。

　　“尧将军，殿下，他还好吗？”

　　张尧想了想，回答道：“殿下好，也不好。”

　　“此话怎讲？”柳玉人被张尧说糊涂了。

　　张尧抬头看了一眼东宫，说到：“既然都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便直言告诉姑娘，姑娘和殿下相处这些时日，想必也知道殿下的处境不易，如今欲拨云将见日，只待时日。若是姑娘此时能安心呆在东宫，保自身无虞，殿下便能安心做自己的事情，这便是殿下的好。可若是姑娘此时必要寻根问底，求个结果，只顾自我，便是殿下的不好。”

　　听完这番话，柳玉人大概明白了，宁王和宫里的人不对付，这些人包括贵妃、翼王甚至是皇上，如今他恐怕是想做些什么来改变这样的形势罢了。可是既然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想过和这些人抵抗，为什么如今又肯了呢。

　　“何况，想必姑娘也知道，如今留在东宫，比在外头安全，尤其比在柳家安全。这些话全然是张尧真心之言，若是冒犯姑娘，还请谅解。”

　　张尧这么补了一句，柳玉人心中忽然咯噔一下，宁王这些改变难道是因为自己吗，因为翼王想要娶自己，他也知道翼王对柳家的图谋？柳玉人猛然看向张尧，欲张口问到，但是张尧却做别之势。

　　“张尧言尽于此，别的，日后殿下会自己告诉姑娘。”

　　张尧离开东宫，柳玉人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思量了许久。难道自己真的就什么都做不了吗？只能呆在这东宫里苟且度日，只等着宁王拨云见日的那一天。柳玉人觉得不能如此，柳家是她的柳家，明知柳家此时面临危险，她怎么能旁观，等着宁王替她守护呢？

　　柳玉人决定自己要做些什么，可是为了不影响宁王，如今她不能离开东宫，又能做什么呢？柳玉人突然想到了张夫人，张夫人每隔几日便要入宫来教授她礼仪，她可以找张夫人帮忙传信出宫，就算人出不去，好歹也可以用这个法子知道柳家的情形。

　　想到这里，柳玉人叫了明肌进来伺候笔墨。算着时日，柳山青应该也快入京了，到时候便请张夫人将这书信方在柳家的铺子，这样他便能看见了。

　　柳玉人将翼王对柳家的图谋，自己如何入宫等事情，在信中一一告诉了柳山青，并且劝诫他放弃和外邦商人合作的事情，凡事过犹不及，柳家已然树大招风，应该及时收手，若是可是，应该将家里的生意收一收。本来柳玉人就心疼父亲忙碌奔波，如今借着这样的机会将手里的生意转出去些，自己也松乏些，也不若之前那般惹眼。

　　等到几日后张夫人来的时候，柳玉人和她说了这事之后，她是满口答应，柳玉人这下心满意足，总不若之前心中空落落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好太多。

　　一时间心情好，柳玉人才想起，前些时候大姐姐和二姐姐送来的东西自己还没有细细看过呢，里面还有百莨阁新裁的衣裳，也都还未曾试过呢。想着，柳玉人便让明肌将东西拿了出来，却未想柳玉人在齐玲珑给自己装的盒子里，发到了一封帖子，上面写着，顺颂其时，叩问君安，彼目遥祝，生辰之喜。

　　柳玉人正在疑惑，齐玲珑怎么能写出这样的东西来，结果便看见后面的落款，齐平章，原来是大哥哥写的帖子，果然也只有他这样的读书人，才有这般的心思。

　　齐平章听闻柳玉人留在宫中受教，预备与宁王亲事的消息时，心中自然是失落了一番，不过他一直都以为柳玉人和宁王是心意相通的一对，所以也并未将自己这番心中的难过告诉任何人，他是个古板的读书人，所以不懂得争抢，只当柳玉人心有所属后，便将这份心意藏了起来。如今送个拜贺生辰的帖子，也是悄悄地放在齐玲珑的贺礼之内，全然不同往日家明目张胆的表现对柳玉人的好。

　　柳玉人心中对这位大哥哥是敬爱的，所以收到帖子自然也是高兴的，将贴子放好，试了新衣裳，连着高兴了好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