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水色白夜

4、第 4 章

　　蝶会馆。
　　欧非挂掉电话，就坐在大班椅上，黑着一张脸生闷气。
　　刚被老板苏芒骂了个狗血淋头，翻翻账目，最近会馆的账面确实简直不能看。
　　落地窗，巴西木，一柜子一柜子的文件，俨然是一高层办公室，和一般银行区主管有什么不同，除了收入丰厚得多。

　　这是一盘生意。
　　仅此而已。
　　而那一柜子的资料，一份份的黑色契约，一个个鲜活的灵魂在他这里出当，被他锁在这些狭小的黑格子里。

　　最近他颇为心烦，自从白卿羽出走之后。
　　虽然他讲究的没带走一个客人，但能撑得住场面的A级毕竟只有路修了，这青黄不接的事态严峻啊。
　　漂亮孩子并不难找，稍微差点的，整整也不是事儿，但质素又是另一回事。
　　做男人生意比较简单，女孩子姿色过的去，大抵都错不了。
　　女宾就不一样。

　　说白了都不过是寂寞。但寂寞的人其实最难安慰，她们想要收买的往往都是灵魂。

　　那么，首先要有灵魂，才可成楚翘。
　　白卿羽尤胜其他。
　　皆因他聪明？不，要说聪明，路修数第一。
　　难得的却是他真假难辨的纯粹，似浊水清莲。
　　连欧非都分不清，他的纯粹，是最严密的防卫，还是最坦白的真实。
　　方筝就是在这个时候晃晃悠悠走进欧非办公室，往沙发上一坐，大长腿跨的长长的，一头烟灰色头发配上他的五官，还是惊艳的。
　　这么久了，欧非还是觉得，整个蝶会馆，只有方筝担得起明艳二字。
　　“找我做什么？”不客气抽出茶几边欧非木盒子里一根古巴雪茄。
　　“回来帮我训新人，当教官。”
　　“不来。”方筝伸展开胳膊，懒洋洋的样子，“现在日子正逍遥呢。”
　　“天天在泰山顶上对着日出拉琴就是逍遥？”欧非心烦暴躁。
　　“怎么？头牌被挖了心如刀绞？”方筝笑着说，“没想到龙头那么大手笔，白卿羽的违约金可不会低。”
　　“怎么可能！”欧非说，“他的违约金是天价，没有哪个会所能接手。”
　　“所以不是龙丹妮？”
　　“应该是上面的人出手……”欧非也是好奇，苏芒居然会放人，一转念，一拍桌子，“说正经事！”
　　“小非非，我们做哪行的？有过正经事？”方筝笑着站起来，“别逗了。”
　　也是。欧非发自内心的认同。
　　“我真退了。”方筝站起来，正色说，“今天就是顺道来看看你，没别的意思。”
　　欧非无奈了。他深知方筝不同其他人，他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他，就像他当年他想入行，也没人能拦他。

　　“走了。”方筝站起来。
　　“今天什么日子你没忘吧。”欧非突然明白方筝根本不是来跟他谈事的。
　　方筝低头笑了一下，拉开门走出去。
　　夜暮已经降临，走到后场，路修站在阳台上，手里端着红酒的侧影子美如画，画面却是无尽的孤独。
　　生日快乐。
　　方筝在心里说了一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