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水色白夜

28、第 28 章

　　白卿羽今天没打算去会馆。
　　去医院逛了一趟，看了看林凡，又去超市买了些日用品，路过菜市，又买了一堆食材。
　　煲个汤吧。
　　白卿羽一边清洗着食材，一边看了看钟，想了想，觉得还应该炒个辣椒小炒肉……既然这样，不如认认真真做顿饭好了。
　　好多年没认真做顿饭。
　　一边做着，一边哼着歌，一边想着易小曲怎么还不回来呢，突然一怔。

　　慢慢放下手里的东西。
　　对啊，易小曲怎么还不回来呢。
　　望望钟，再看看手机，咬咬嘴唇，突然一阵心慌。
　　终于还是抓起手机。

　　想着某人肯定在会馆忙着抢他的客人呢，易小曲从暮辰学校出来，就去医院看了看林凡，又到光之翼逛了逛，跟扬奇和夏天喝了几杯，看夏天一小时就把扬奇气炸好几回，终于忍无可忍的扭着小崽子的胳膊要回家给收拾他，才心满意足的打车往回。

　　才上车就收到白少短信，还是一个符号，“？”
　　刚打俩字，手一滑，电话掉地上，刚捡起来准备重打，手机没电关机。
　　靠。
　　刚发了什么出去？

　　白卿羽收到一条信息回复：再……见
　　出神滑到地板上坐下。
　　终究是，没留住。
　　呵呵呵呵。
　　有什么奇怪。他是易小曲啊。
　　谁说你努力就一定能留住一个人呢？

　　想哭，没有泪。
　　冰冷的地板让他思维清晰的回忆起曾经的相遇和分离。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恍若梦境。
　　对视那一瞬间，就无法抵抗。
　　从容不羁，张弛有度，美轮美奂，周围一切都静音，只有无言对视中他温柔笑眼的点点星光和眼角那颗让人心智迷离的泪痣。
　　就那么一秒，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就将他的迷乱看了个通透，嘴角勾起一丝笑，回应他的刹那失神。
　　都说白卿羽是浊水清莲，无欲无欢。
　　只有那个人，咬着他的耳朵说，你的七情六欲，超乎常人的深刻。
　　他带他去天空之镜，天地相连的地方，空旷无一物，只有他吻着他的倒影。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你带我看到了最美的风景。

　　于是毫无预兆的某个早上，易小曲就突然消失了。
　　桌上就摆了那两个字，再见。
　　无需多言，无需解释。
　　身在风月场，还求什么？
　　对谁都好。
　　他和他的懂得，他和他的默契。

　　并不真的生气。
　　他和他，谁都害怕这种沉溺。
　　如果先走的不是他，那就一定是他。
　　注定的逃离。
　　只是随之而来的崩溃和地狱般的煎熬，谁又会知道。
　　他还是那个白卿羽，业内楚翘，云淡风轻的传说。
　　他还是那个易小曲，放荡不羁，嚣张跋扈的浪子。

　　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曾夜夜缱绻，不知餍足。
　　也曾手牵手走在阳光下，如世间最平常的恋人，一起晒晒太阳。
　　还记得那个人，在阳光灿烂的天空下告诉他，新洗完的衣服有太阳的味道。
　　他笑着问太阳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那个人说，太阳的味道就是阳光混合着干净衣服，和你身上的味道，就是天空下，我可以牵着你的幸福的味道。
　　白卿羽抓着手机坐在客厅的中央，抱着膝盖，眼泪一次次涌上来，又一次次的退回去，始终没哭出来。
　　他好累啊。

　　易小曲开门的时候，家里灯火通明，房间里弥漫着椰子鸡汤的清甜香味。
　　“小羽？”他心情愉悦的叫一声。
　　转过头来的人，却是一脸惊诧，然后瞬间泪崩。

　　易小曲一惊，心慌意乱的快步走过去抱起地上的人搂在怀里，“怎么了？”
　　“……呜……”白卿羽的哭声并不大，却克制得全身发抖，易小曲慌乱的抚着他的背，莫名其妙的鼻子泛酸，想跟着他一起哭。
　　熟悉的体温和味道让白卿羽伤心得翻了倍，干脆放声痛哭，直哭得个上气不接下气。
　　“祖宗，你倒是说句话？”易小曲直抚着他的背顺气，急的也没招了。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白卿羽挥了挥手里的手机，终于倒腾了口气，说了句囫囵话。
　　易小曲抢过手机一看，界面还停在“再见”两个字上，瞬间极度无语。
　　尼玛，纯手滑，这要怎么说得清？
　　“怎么变傻了呢？”易小曲看着哭成泪人的白卿羽，又好气又好笑，心疼的不停抚慰着他，哭得脱了力的人却一时停不下来抽泣。
　　易小曲看着眼前的泪人心酸不已，最终却红了眼眶。
　　日积月累，太多经历，太多现实的沉重，他们之间有太多不该有的猜忌和不敢相信。
　　是不是现在把心挖出来掏给对方，也是不敢信的？
　　所以总要有一个人要先冒险。

　　没有办法的时候，总有一招是永远有效的。
　　易小曲掰着眼前的泪颜吻上去，闭上眼，吻得那么投入。

　　心却苦楚得不能自已。
　　怎么都不能让他安心。
　　把命给你好不好？
　　于是吻着吻着，这次掉泪的却是他自己。

　　白卿羽摸到脸上的一片冰凉的时候，心也随之一颤。
　　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也根本无法解释刚刚突如其来的崩溃。
　　易小曲别过脸去，心里却委屈无奈。

　　呵，变脆弱了。
　　而让他变脆弱，不是任何所有外界，而是这个人内心深处的不肯信。
　　“小羽，怎么你才信我？”
　　白卿羽呆住。
　　是啊，他也不知道。
　　白卿羽跪坐进他怀里，默默的掰过他的脸，捧着他的面颊，一点一点舔舐他脸上的泪痕，把他搂进怀里，“对不起。”
　　头埋进他怀里，听着他心跳的声音，慢慢镇定下来。
　　“小羽。”
　　“嗯。”
　　“小羽。”
　　“……嗯?”
　　“安个家吧。”
　　白卿羽没说话，只是抱着怀里的人，泪如雨下。
　　泪雨中，却被人狠狠按在地上，亲吻，缠绕。
　　不是欲望。
　　只是急迫的，焦灼的，想与他融为一体。
　　易小曲的冰冷的泪又一次染湿了白卿羽的脸，你懂我吗？
　　汤在锅里，你在床上。
　　最好不过如此。
　　安个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