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忠犬墨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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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魔方。
听到这个名字，启鸣感觉心脏那一处的位置狠狠地触动了一下。
“我有些好奇，”启鸣低头抚摸着自己胸前那股暖流，细细感受又好像并不存在，“律老师，如果当时那条赤龙并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天之魔方并不需要出手，您是不是就暂时不打算把它交给我了呀。”
启鸣真诚地看着司律，静静等待回答。
“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当我问你你对赤龙的看法的时候，你的回答决定了我是否现在将它交给你。
如果你回答赞同赤龙族的行为，那么我认为现在的你还不成熟，还没有到将天之魔方交给你的时候，而那条赤龙也不会被你激怒，不会发生冲突，神器不会出场；
如果你不赞同赤龙的行为，那么我认为时机成熟，是时候将天之魔方交给你，进行下一阶段了，这时被你的话激怒的赤龙出现，也正是神器在你面前初次发挥作用的时候。”
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还真的是很有点不爽。启鸣明面上笑嘻嘻的，内里有些想发火。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把自己像小狗一样呼来喝去，自己所有对龙族的认识都是来自于面前这个男人的一面之词。
呵呵，要是自己被人卖了我都不知道。
“我还以为律老师很喜欢人类呢，毕竟天天要我去学习人类，没想到您这么讨厌赤龙族亲近人类啊。”
“很抱歉我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鸣，我让你学习人类，体会人类的情感，是因为这对你来说是有好处的。龙族从人类身上学习他们的长处，弥补自己的短处，与人类交流合作，这些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龙族的利益。保护人类，也是为了龙族自己。”
起风了，一大片蓝绒花的花瓣像舞台上散落的装饰物弥漫开来飘散在空中。
风吹起了司律自然垂下的黑色长发，吹起了启鸣束在后脖颈的白色马尾。
“但是很遗憾，赤龙族并不是这么想的，或者说，在与人类交往的过程中，他们逐渐失去了初心，忘记了当初为什么要来，忘记了他们本该是龙。”
“……律老师，您喜欢人类吗？”
“喜欢，就像喜欢一株美丽特别的花一样，我喜欢这些拥有独特品质的人类。但是——”司律从风中摘下一片蓝绒花。
“如果照顾这株花，会耗费太多不必要的精力让我身心俱疲，那么我就会不再去管它；如果这株花有毒，长期相处会对身体有害，那么我就会扔掉它；如果这株花是一株食肉的猎手，通过美丽的外表来捕食我的同类，那么我会毁了它。
鸣，有一点必须要记住，我们是龙族，不是人族。”
启鸣在心里反复回味，他想到了养育自己的村子，想到了蓝绒镇。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人类，他们还会像这样对自己释放善意吗？
会，还是不会呢？他发现他想象不出来。
……
“好了，到了。”司律停下来，一路低着头跟着他的启鸣差点撞到对方的后背。
“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休息吧。”
启鸣抬头看，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旅店，目测里面约有三层，墙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盆和装饰，黄色的烛光从窗户映射出来，从外面看很是温馨。
门上是一块牌匾，其上用可爱的字体写着“蓝色旅人”。
司律推开门进入。
门上的风铃叮铃作响。
店内烛光昏暗，桌椅显得有些年头但干净整洁，启鸣想到了“家”这个词。
“汪，汪。”
看向声音来源，有一条黑色的大型犬趴在门口。
“哎呀，是两位客人呀，客人想要住房吗？”一个女人从桌台后迎上来，启鸣看向桌台上的抹布，看样子刚才她是在整理桌子。
“是的，我们想要一间房，这么晚麻烦您了。”司律点点头。
一间？启鸣转头看向司律。
司律并未回应。
“好的，请跟我来。”
女人领着二人向楼上走去，大黑狗也跟着上去。
楼梯随着脚步发出“呀，呀”的声音。
启明发现只有自己上楼梯时每走一步会踩出声，无论是司律还是店主，甚至是那条大黑狗，都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三楼。
店主将他们领到一间空房，给了司律一把钥匙，便和大黑狗一同离开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客人可以直接摇房间里的铃铛，小黑很聪明，听到了会告诉我的。”
小黑应当就是那条大黑狗的名字。
房间不大，但一应俱全，有床，桌椅，茶几，衣柜，衣架等等。
可惜两条孤家寡人轻身上路的龙，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摆放整理。
“她是盲人，对吗。”关上门，启鸣问，用的是肯定句。
“是的，那条墨犬确实很机灵，我们进门时，它叫了两声，恐怕就是告诉主人，有两个人来了。”
“墨犬？”
“一种在人类中很受喜爱的宠物，聪颖忠心，最适合这样独自行动不便的人了。”
“这样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墨犬必须从小时候开始养起，但是哪怕是墨犬幼崽，价格也是十分高昂，很多人家负担不起。另外，墨犬一生只会认定一个主人，这样的忠心对很多人来说，既是安心，也是负担。”
“原来如此……但是这家店主，看起来并不是很富裕的样子。”启鸣环顾四周，家具用品简单朴素。
司律并未作答，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墨犬的寿命一般在二十年，这只墨犬外表已经很老了，离开世界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但是它的眼神看上去还仿佛正值青壮年一样。”
“青壮年？”
“嗯，对于墨犬来说大概是活了十年左右的时候吧。”
“如果墨犬死了，那位店主会很伤心吧。对她来说，这不仅仅宠物，更是家人吧。”
启鸣压下心中那股诡异感，叹气，抬头，看到司律用一种赞赏小孩子的表情看着他。
“哪怕是我，也是知道一点人之常情的！”启鸣双手捧心，作出一副受伤的样子。
“真厉害。”司律甚至伸出手鼓了鼓掌。
赶在启鸣生气之前，他又接着说：“好了，现在已经很晚了，就不要大喊大叫了。现在你可以睡觉了，明天我们还要早起。”
“呃，那床……”
“我并不需要睡眠，不过作为幼崽的你，睡眠仍然是补充体力的重要方式之一。”
不等启鸣作声，司律走到窗边，翻身一跃侧坐在窗沿，闭上眼睛：“大人是有很多事情要思考的，晚上也不能休息。你可不要晚上偷偷跑出去，我会生气的。”
“……”
启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一团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索性爬上床盖上被子，眼不见心不烦。
过了半响，他又开口了：“今天我还有一些疑问。”
“说吧，睡前故事我可以给你讲，虽然这是我的第一次。”
“……那条赤龙，你把她引出来，又把她轻易放走，为什么？”
“我想要确认她的状态。你看到了，她外表还是一副小孩的模样，年龄确实不大，但是遍及一个城的召唤物，那可不是轻松能承受的消耗。”
“你是说这些维持这些召唤物对她来说太吃力了？怪不得明明身边都是摆好的阵，她却不去用，反而用拳头来攻击。”
“不，你错了，鸣。恰恰相反，对她来说最吃力的，正是无时无刻地耗费精力抑制这些召唤物自主攻击的欲望。”
“抑制召唤物？”
“无论什么力量，都需要磨合。她还太年轻，她的召唤物并不能和她同心，遗憾的是，她的那些花树，原本就是通过美丽来迷惑敌人进行攻击的生物。”
“她不想攻击，那又为什么要在这座人类城市布下这么多召唤物？”
“这就是她的秘密了。蓝绒镇，蓝绒树，恐怕她在这里已经呆了很久很久了。龙毕竟是长寿的种族。”
启鸣还在思考。
“就像我说的一样，龙拥有漫长的时间，但也容易在漫长的时间中迷失自我，忘掉初心。”
“律老师想要帮她吗？”
“整个赤龙族的年轻一辈，大多都和她一样。我希望你能看见，鸣，看见赤龙族的现状。”
司律没有直接回答，启鸣却从中明白了他的立场。
“我明白了。晚安，律老师。”
意料之外的，并没有及时传来回应，过了有几秒，才听到那边的青年也回了一句轻轻的“晚安”。
床边的烛火兀自熄灭。
外面却还明亮如白昼。
今晚是适合观赏的好月亮。
月光如银如水如华缎，打在青年半边脸上，打在一头长发上，黑发若银丝。
一侧的脸被照得冷白，另一侧的脸沉默在房间内的阴影里。
他一只腿折叠勾在窗沿，另一条腿自由垂下来，挂在半空中。
“……晚安啊，晚安……”青年低声重复着这个词语，这个在人类之中无比常见的词语。
还真是，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新生的人格啊。
明晃晃的月亮被云层掩盖，夜色越来越深，终于，青年整个人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夜已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忠犬墨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