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神罚天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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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回来，我们的王。”
“谢谢。”显然司律是不会有什么激动的表示的。“你其实不用特意做出这种热情的样子。我并不会因为你和记忆里不同了而觉得不适应。”
“呵呵，”水边鹿笑了笑，收起了那副情绪过分高涨的姿态，“毕竟你对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一千年前，而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一千年前的我是什么样子了。时间啊……”
后面的话她不再说下去了。
嗯——
启鸣眼珠子左转看了看黑发黑衣的黑龙女性，他又眼珠子右转看了看黑发黑衣的黑龙男性。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惊讶，以及被隐瞒身份的恼怒。可是，他一早就差不多猜出来了，完全没法自然而然地作出反应。
毕竟司律之前并没有专门掩饰这一方面。
水边鹿说这话时没有避着自己，律老师听到后也没有慌张的样子——虽然很难想象他慌张起来是什么样子。
也就是说，“司律是黑龙族的王”这个秘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愿如此吧。
他开始在脑内小剧场幻想自己作为知情者被灭口的场景。
头秃。失去了最佳作出反应的时间，现在启鸣只能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微笑陪在一旁。
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听到什么更加离奇的对话。
“我将那些人类送回他们的聚居地，他们将我当作神派来的使者。”司律直接开始切入正题。“这些人类将【黑河】当作神罚，和他们的交谈中我了解到，并非只有这个地区会出现【黑河】。”
“毕竟【黑河】降落的地点没有任何规律，于是有些人类便视其为神降下的灾祸……如果是规模较大的城镇还好，像这样的偏远地区，甚至还有选出祭品奉给神明，以祈求神平息怒火的举动。”水边鹿解释。
“水边鹿，【黑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泄露的？”
“大人，从大约五百年前开始，【天上海】便有损坏的迹象了，那个时候【黑河】开始一滴一滴渗透出来。最近一百年，程度愈发严重了，到如今演变成您方才所看到的那样。”
她说的“如今”便是那巨大仿佛能够遮蔽一整片村庄的规模。
“……损失如何？”草原上的风吹起司律脸边的几束长发，拨弄到他的眉眼前。看不清司律的神情。
“我们已经尽量将伤亡控制在最小，五百年以来，牺牲的同胞有三十二位，因为处理不及时而被波及到的人类，死亡人数为二十一。”
“他们之中很多是为了救人类才没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对吗？”司律抬起头，脸上的发丝垂下来，他的眼睛直直望向苍青色的天空，万里无云。“按照【黑河】自然移动的速度，不可能有龙躲不开。”
“是的。”水边鹿抿了抿唇，迅速接道，“但是，大人，这并非您的错，这是大家自己的选择。”
“你们的选择难道不就是我的选择？如果不是我的意志，你们不用这么拼上自己的性命。”
启鸣注意到司律的声音越来越冷，他想看看对方的表情，却发现司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背对着他和水边鹿。
司律的选择就是黑龙的选择，司律的意志就是黑龙的意志。
启鸣立即明白这是【王位压制】。
从刚刚的对话中，启鸣大致明白了，有一个叫作“天上海”的东西在司律被关押期间发生了损坏，因此其中的“黑河”泄露了出来，根据【黑河】毁灭的性质，这种危险的东西一旦接触到其他生物，后果可想而知。
于是那些黑龙开始着手处理这些【黑河】，具体的处理手段应该就和启鸣之前看到水边鹿所作的差不多。
律老师亲自操控的【黑河】拥有恐怖的速度和精准选择是否毁灭的能力，而那由于事故产生的劣质品似乎只会缓慢移动和无差别攻击，并且容易被摧毁。
至于为什么属于律老师的能力会被储存在那个叫作‘天上海’的东西里，就不得而知了。
以及，律老师的那句话，意思到底是，他命令他的族群去解决麻烦，还是那些黑龙受他本人的意志的影响而自发决定行动？
这是一个问题，一个令启鸣感兴趣的问题。下一刻，水边鹿便从侧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大人，您还是和一千年前一样。”水边鹿叹了一口气，“在您眼中，我们永远是需要保护的孩子。您总是这样，只愿意自己牺牲，而不愿意我们与您一同分担。若非如此，当初本该是我们与您一起承受这千年的孤独。”
“水边鹿，这是两件事。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你们不去管这些事情，这些失控的【黑河】也不会影响到龙族，那些牺牲是不必要的……对不起，我并非否定他们的付出。”原本态度坚硬的司律，讲到最后，似乎是发觉自己的说法过于残酷，语气软了下来，“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的理念去伤害自己。”
“这些【黑河】因龙族而起，如果不去处理，最后承受恶果的只会是这片大地上的人类。这五百年里，我们见过许多没来得及摧毁便降落在大地的【黑河】，它吞噬了草坪树林湖泊河流，吞噬了村庄道路甚至人类本身。【黑河】所过之处，生灵涂炭。”
“……我从来没有说过人类比你们更加重要，水边鹿，我们是龙，不是人。”
“但我们是黑龙，是承您理念的黑龙。”水边鹿的声音逐渐提高，有些激动，她上前一步，正视着司律的背影，“您认为比一切更重要的‘公正’，于我们也是一样的。在您不在的这些时间里，我们秉持着这份理念，从未改变。我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所导致的一切，去伤害无辜的另一个种族。您不愿意看到，我们同样不愿！”
水边鹿的眼神锐利，好似能透过现实的身躯直击灵魂。
而司律的背影显得固执又寂寞，他没有看她。
……或者说，他不敢看她。
两条黑龙的对话，启鸣其实并不能感同身受，只是，他是第一次好像看到了那个并不强壮的肩膀上承担的重量。
司律这次的声音极小，小到启鸣差点没有听出来，“我不想看到你们因为我而死。”
“抱歉，您是否太自以为是了呢。那些积极奔波于大地各地，截获【黑河】的同胞，从来不是为了‘您的愿望’，他们仅仅是为了问心无愧。他们的选择出于他们自己的意志，您除了‘公正’这样的想法之外，从未将任何思想施加于我们，您为什么一定要把所有的问题都归到您身上？难道您认为您一直追求的‘公正’有错吗！”
“我后悔了。”
“……什么？”
“一千年前的那件事。”
“……”
两条龙的对话好像突然跳跃到另一个台阶，启鸣不知道这个“一千年前”的事具体是什么。
他就像一个街边的路人，看着别人的吵闹。
吵闹的内容他不理解，他看的只是热闹。
“您觉得您做错了吗？”
“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想，为了自己所谓的公平与正义，去牺牲别人，这样真的公正吗？”
“……您之前从来没有和我们说。”
“这是我自己的心结。”
“我们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纠结。”
“我不想将这种不成熟的问题通过【王位压制】带到你们身上。”
“……”
水边鹿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方才那股激动质问的狠劲一下子全部消退了，留下深深的无奈。
“您还是个孩子。”
“没有活了一千多年的孩子。”
“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司律沉默了，他叫了一直在旁边听故事的启鸣。
“很抱歉，可以先请你暂时离开吗？我们有一些事情要谈。”
启鸣下意识点了点头，后又意识到背对自己的司律看不见，加了一句“没问题”。
“正北一千米左右有一处喷泉，你可以先去那边休息。”司律又诚恳地补充一句，“谢谢你。”
启鸣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自己才和对方认识这么短时间，顾忌自己是应该的。
他抬起手臂，掌心向下，平放于胸前：【天之魔方】。
一枚自转的蓝色魔方盖住了他的身影，转瞬连同他一起消失。
宽阔的草原上只剩下两个身影。
另一边，启鸣再次睁开眼，入眼便是一座从上到下垂直奔流的瀑布。
哗哗哗的水声冲击着他的耳膜。
周遭被高耸的山壁围了一圈，如同刀劈形成。环顾四周，原来这里一共有一大一小两个正对的瀑布，汇集到下方形成一片湖泊。湖泊中间三三两两点缀着几块巨石，和几棵老树。湖水清澈，一眼可以望见水下盘布的树根，和乱草。
嗯，确实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
启鸣瞬移到这片湖泊不同的几个视角，挑选出一个日照最满意的石块，躺下。
律老师的家长里短就让他自己去琢磨了，他反正是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神罚天降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