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易冷》辛梓樱

62、雌雄大盗

　　自从那日知道钥匙挂在淮南王脖子上，万妙涵就茶不思饭不想，寻思着如何拿到那把钥匙。万妙涵坐在客栈里，皱着眉头，也没心思动筷。这时听见一声声催促声。
　　万妙涵转头望向门外，一群官兵正压着十来个少女。“掌柜的，这些姑娘是犯了什么罪呀？”
　　掌柜停下手中的活，看了一眼门外，嘴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哎，客官还不知吧，过段时日就是淮南王的寿辰了，这些姑娘都是进府服侍王爷的。”
　　万妙涵大惊，我的个乖乖呀，一个半老头要的了这么多个姑娘服侍？我记得王爷府这女人都能扫一簸箕啦。“掌柜的，这么多个姑娘都是进府服侍王爷的？”
　　“可不是！”
　　万妙涵顿生兴趣，喝了一口茶，打趣道：“王爷都那个岁数了，吃得消嘛！”
　　众人一听俱是哈哈大笑。掌柜坐到万妙涵的旁边说道：“这些个姑娘都是用来抵债的。”
　　“哦？”
　　掌故压低声音说道：“淮南王在外面放黑利，那些借黑利的都是穷苦人家，哪有那么多钱还利息。淮南王重色，这些个人家便把女儿送进王府，借的少的便可以一笔勾销，借的多的可以多缓些时日。”
　　“这不就等于是卖女儿嘛，当爹妈的就不心疼？”
　　“哼。”掌柜一声轻哼，说道：“要说不心疼是假，可是心疼有什么用，一家子为了这个黑利还不过啦？再说女儿不就是个赔钱货，送进王府不仅不用过贫穷的日子，还能还清债务，那些爹妈可是乐意的很呐！~”
　　万妙涵虽对掌柜“女儿是赔钱货”这个评价不太赞同，但是站在古人的角度来看的确如此，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一旦嫁人就得随夫姓，妾也是可以随便贱卖转送的。
　　这时万妙涵心生一计，从怀中掏出三锭金子，拍了拍掌柜的肩说道：“掌柜，退房！”
　　万妙涵换上女装，仔细打扮了一翻，骑上白柔来到了王府，不远便看见十几个少女排成的队伍，正在侧门受着检查。万妙涵拍拍白柔的屁股，白柔一嘶长鸣，转头离开了。
　　万妙涵匀了匀呼吸，不被人察觉的混进队伍中。
　　“你！过来！”站在侧门一个穿得像管家模样的人指着万妙涵说道。
　　万妙涵怯生生地低着头，来到管家面前。
　　“抬起头来。”管家仔细看了看万妙涵，称赞道：“啧啧，这小脸长的俊的，是哪家闺女呀。”
　　“陆……陆家村的。”
　　“陆家村？”管家想了想，怎么没个印象呀。
　　这时门内走出一个侍卫在管家耳边说了几句，管家点了点头，便转头对万妙涵说道：“你站那边。”
　　梁管家将貌美的分到一组，长相平庸的分到一组，领着两队来到王府后院，指着姿色平庸的那对说道：“你们跟着王妈妈。”随后看向另一队，“你们也知道，过段时日便是我家王爷的寿辰，这几日你们下对功夫，那天谁能服侍王爷谁就能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当凤凰，但是我今日放下狠话，谁要是使阴招，可别怪我梁管家到时候不懂得怜香惜玉！”
　　万妙涵听的那是个汗滴滴呀，这淮南王招数还真多，整个就是模仿皇上选秀女嘛！只觉自己刚离开一个皇宫，又进入另一个皇宫。
　　众位少女恭顺的福身，称是。
　　待少女们走后，万妙涵故意放慢脚步，“梁管家。”
　　“陆家村的？”万妙涵天仙般的容貌给这位梁管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一眼就认出是她。
　　万妙涵走近梁管家，褪下手腕上的翡翠，递到梁管家的手中，“梁管家，这是我娘给我的嫁妆，是我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了，这点小礼虽入不了您的法眼，但也是小女子的一番敬意，还望日后梁管家多多提携。”
　　梁管家一脸欣赏的模样，当然也是出乎意料之外，自己干了那么多年，验了那么多姑娘，送礼的还是头一回，自己从来没想过在这里能捞到什么油水，所以万妙涵这不值高价的翡翠镯子在梁管家的眼里可算是价值连城了。梁管家将翡翠收入袖中，说道：“定然定然，姑娘如此容貌，不需我梁某人提携，自当会得到王爷的赏识，飞黄腾达也只是时间问题。”
　　万妙涵莞尔一笑，那举止之间显现出大家闺秀之范，看的梁管家也是连连称奇，这穷人家如何能生出这等美人？
　　万妙涵的翡翠算是送对人了，这王府一共有三个管家，梁管家便管着淮南王的衣食住行，淮南王爱吃些什么，忌讳些什么，什么时候心情高扬，什么时候心情低落，一个动作代表什么意思，这个梁管家是清楚得很，就像淮南王肚子里的蛔虫。梁管家对万妙涵是倾囊相助，将淮南王的生活习惯统统告诉了她。万妙涵投其所好，毫无悬念的得到了淮南王的赏识，提前定下了侍寝的人选。
　　“媚儿，明日便是本王的生日，你可是要献舞庆贺的！”
　　万妙涵化名陆媚儿在王府已经生活了一段时日，此时她正躺在淮南王的怀里。万妙涵眼睛微睱，眼波之间无不尽显妩媚，弄得淮南王是春心荡漾，操着滑腻腻的口音说道：“王爷~这点事情还需王爷操心？奴婢早就准备好了。”说完，一个媚眼抛出，电的淮南王浑身酥麻。
　　“哎哟哟，我的美人媚儿哦~真是越看越讨本王得欢心！~”说着，一掌拍在万妙涵紧绷的翘臀上，抱起万妙涵就像床榻走去。
　　这回万妙涵可急了，平时都是靠迷魂撒将其蒙混过关的，谁知道这个王爷怎么中午兴头的兴起要做那事。心中大急，脸上却一丝一毫不能表现出来，嘴上嗲声嗲气地说道：“王爷，你真坏！~急什么呀，这大白天的，奴婢怕羞~”
　　“美人儿，羞什么，本王会好好疼爱你的。”说着，两块肥唇就向万妙涵的双瓣压去。万妙涵一手背于腰后准备拿出那日花枫誉还给自己的小银刀。奶奶的，只要你再碰姑奶奶我一下，我就断了你的子命根！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想起敲门声，淮南王附在万妙涵衣襟上的手离开，万妙涵全身松了口气，将银刀慢慢放回腰间。
　　“什么事？！”淮南王不悦道。
　　“王爷，钦差大人求见。”门外的侍卫说道。
　　淮南王没好气的下了床，说道：“知道了。”整好衣服，回头望向躺在床上的万妙涵，一脸可惜的模样，说道：“媚儿，等本王回来。”
　　淮南王打开房门，大骂道：“这该死的李刻，专会挑时间！！”
　　次日，便是淮南王50寿辰，办的可是相当风光，各类官员凡是靠的近的都前来祝贺。淮南王也是一脸喜气，坐在主位上，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这时丝竹之乐响起，池塘的荷花竟一朵朵亮起，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原来荷花瓣里都放着一个个小型的灯笼。这灯一亮，才看出原来是八朵小荷花围着一朵巨型荷花，此时八朵小荷花里的灯笼，随着丝竹跳跃的音色，间接熄灭亮起，中间最大的那朵荷花慢慢亮起，花瓣逐渐剥落，里面正卧着一位少女。这个前头戏就已经让众位客人叹为观止了。丝竹声由轻转重，少女慢慢站起，摆动着腰肢手臂，手臂慢慢伸向天空，身子不停地旋转，这裙摆便一圈一圈的扩大，最后竟有荷叶那么大，粉红色的裙摆在空中扶起，就像一朵莲花浮在半空。
　　众人忘记了喝酒吃菜，只是静静地观看。少女一个飞身，点着水面上剥落的花瓣来到众人面前，这时众人才看清少女的容貌，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坐在不远处的李刻也看清了她的模样，心中不禁一荡，是她！
　　丝竹之乐顿停，少女缓缓滑到淮南王的面前，倩儿一笑，福身贺道：“奴婢恭贺王爷，寿与天齐倾！”
　　“哈哈哈哈，好一个寿与天齐倾！赏！”王爷今天真是高兴得不得了，连喝三大碗。
　　“谢王爷！”说着，一蹦三跳的来到淮南王的面前，斟了一杯酒，“王爷，喝酒！”
　　淮南王一把将万妙涵搂入怀中，“哈哈，美人，美酒，天下之幸哉！”说着，将万妙涵斟的那杯酒闷进了肚子。
　　李刻握杯的手已经青筋暴起，脸上布满乌云。
　　待万妙涵退下后，李刻以尿急隐遁。
　　“站住！”
　　万妙涵一顿脚步，稍后继续走着。
　　“我说你给我站住！”李刻上前扳住万妙涵的肩。
　　万妙涵转身，一脸吃惊的模样，说道：“钦差大人？你这是？”
　　“万妙涵！”李刻此时的心情非常不好，不想和眼前的女人多费口舌。
　　“万妙涵？”万妙涵轻笑，“钦差大人，小女子是陆媚儿，您认错人了。”
　　“你！”
　　万妙涵还是第一次看见李刻这样阴沉沉的表情，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刚刚敬酒那一出完全是为了报复他与那西域女子夜夜欢好的仇。万妙涵强忍不安，笑道：“钦差大人，若是没事，奴婢这就回去了，还要好好梳洗一番。”
　　梳洗？这该死得女人还要侍寝吗？李刻的眼睛死死盯着万妙涵，心中怒火腾地冒了起来，一改往日的柔弱，一把将万妙涵拥入怀中，一手摁住万妙涵的头，迫使她的双瓣对上自己的嘴唇。
　　李刻用劲吮吸着万妙涵的唇瓣，惩罚式的吻让万妙涵心里产生了异样的快感，嘴里“嘤咛”地叫着。
　　“刻……刻儿！~”万妙涵被吻得意乱情迷，竟是无意间承认了身份。
　　李刻这才放开万妙涵，双眼已经通红，嘴上浮起轻蔑地笑意，“你偏要用这等方法才肯承认，是吗？！”
　　“我……”万妙涵两颊通红，尴尬地说不出话，也不敢与李刻对视。当初偷偷离开潇湘馆就打算一辈子不再见面，可是李刻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地刻进自己的心里，时时都会注意着他的动态。那天听到那句话，着实是醋坛子打翻了，明明知道不可以这样，却鬼使神差的想要报复。
　　“离开这里！”李刻近似命令。
　　“不行！”万妙涵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她的任务接近完成，怎么可以在这个关键时候离开呢？
　　“不行？！”李刻栖近万妙涵，“那我就告诉王爷你的身份！”
　　“你在威胁我？”
　　“是保护你！”
　　还未等万妙涵开口，王爷的声音便由远处传来，“快离开这儿。”万妙涵说道。
　　李刻一个飞身，稳坐枝头。
　　“嗝~媚儿，你，你怎么还没进房呀？”说着，一个踉跄。淮南王靠近万妙涵，肥嘟嘟的大手刚要搭上她的肩，不知被什么东西袭击，哎呦一声，缩了回去，“谁！谁？！”淮南王叫了半天，睁着醉眼四处看了看，除了树就是花，还有眼前的陆媚儿。
　　“王爷，奴婢扶您回屋。”说着一只手欲要搭在淮南王的腰间，“哎哟！~”
　　“媚儿，怎么了？”
　　万妙涵甩了甩手，掉转头向后面的树梢瞪了一眼，说道：“没事，没事，王爷，奴婢扶您进屋。”
　　屋内飘散着迷人的香味……
　　“王爷，今日如此高兴，奴婢再陪你喝上几杯？”说着，万妙涵端起桌上的酒，给王爷斟上。
　　淮南王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脸越来越红，手摆着，“不……不……”还没说出“行”字，就醉趴在桌上。
　　“王爷？”万妙涵试探性地喊着，“王爷？”推了推。万妙涵确保淮南王醉倒后，才起身。将淮南王脖子上的那把钥匙拿了下来。
　　移开山水画，插进钥匙，果然一个暗格打开，里面稳稳当当的躺着淮南王这些年来犯下的罪行。
　　万妙涵伸手拿出那堆罪证，刚要关上暗格，顿觉脖子出一片冰凉，这才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架着一柄长剑。
　　“放下。”
　　万妙涵一听声音，轻笑道：“王爷的道行果然高深！”
　　淮南王也是一声轻笑，“不是本王道行高深，只怪你道行太浅！”说着，剑锋更近一些，“说，谁指使你来的？”
　　“哼，想要你淮南王项上人头的人大有人在，你可以先盘算盘算你有多少仇人，再一一排除，到时候定然会想出是谁派我而来。”
　　“不要跟本王耍嘴皮子！本王也是懂得怜香惜玉的人。”说着，刀柄离开脖子，在万妙涵的脸上轻轻滑动，“只要姑娘说出主谋，本王可以给你个全尸。”说完，剑锋又回到远处。
　　“王爷可以猜一猜，我可以帮王爷排掉错误答案~”万妙涵仍是一副玩游戏的模样，看的淮南王是怒火朝天。
　　“贱人！说！是不是皇上派你来的？”
　　“哈哈哈哈！”万妙涵大笑着，“原来王爷已经惹到当今皇上啦？”
　　淮南王还要说什么时，一个带着半脸面具的男子闯入房内，剑锋凌厉地向淮南王袭来。
　　淮南王移剑接招，万妙涵这才能回过头，连忙将罪证揣入怀中，这才有空来看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他？万妙涵不禁惊讶，怎么是德庄少主？
　　淮南王并不认识什么德庄少主，与德庄合作一向都是李德栋操办的，自然而然将面具男误认为是万妙涵的同伙，“哼。没想到还是雌雄大盗！”说着，剑速加快。别看淮南王一身肥重，可舞剑的身形一点也不迟钝，真是形如轻燕。
　　万妙涵抽出腰间的软鞭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德庄少主对付一个淮南王那是绰绰有余，这时再加上一个万妙涵，淮南王已经是精疲累尽了，见二人就要逃跑，大声喊道：“捉刺客，捉刺客！！”
　　王府的侍卫很早就听见打斗声了，此时正巧赶来。虽说二人武功高强，可是两个人对付一群人还是倍感吃力的。万妙涵一个不小心，被侍卫刺中后背，一个踉跄就要跌倒在地，霎时，面具男接住万妙涵，剑锋加速，速速突破重围，抱着万妙涵翻墙而逃。
　　面具男带着万妙涵来到一座破庙。
　　“少主，快……快快……通知李刻速速回京！”万妙涵忍着疼痛，说道。
　　面具男身形一怔，说道：“不用担心，淮南王是动不了他的。”
　　“呃……”万妙涵一个心悸，彻底晕了过去。
　　面具男脱下面具，轻轻抚摸着万妙涵的脸庞，动情地说道：“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让我担心呢？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