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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赵辞安挪至廊外时便觉着体内热气迸发,他运功暂时将那股热气压下去,想着还能撑一个时辰,熬到回府再另想办法,只是不知阿渡去哪了。

      那边阿渡自打被几个随从拉走说用晚饭,便觉着可能不太好,但他一人难敌几人之力,就打算先周旋一番再去寻公子。

      “阿渡兄弟莫要客气,随意饮酒用饭便是。”一个随从立刻给他斟了杯酒,瞧他一脸的冷意便劝慰道:“你们家公子有王爷作陪,自是不会出事的,阿渡兄弟只管放宽心便是。”

      越是听见这话阿渡越是警惕,公子不定已经出了什么事,他得寻机会逃走去救公子。他借由掩袖,唇边只是沾了沾酒水,便全倒进袖里了。一会儿的功夫他佯装醉酒,说着要回府,身旁的随从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他听见其中一个人说:“将安排好的女子送至他屋中,芙蓉帐暖,怎的也能挨过一宿,不行叫那女子费些心思拖住他便是。”

      另一个人回道:“他已经宿醉不醒,自是应当无事的。”

      “蠢货,万一夜里出了什么事呢,谁能交代的了,就按我说的办。”

      “那便听你的,先将他送去。”

      接着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抬至隔壁厢房,两个人守着他,另外几人去接那女子过来了。他忽而睁开眼睛,悄然摸到他们身后,一掌打晕了一个,又朝着门口摸去。他想着公子若找不着他,应当会等在门口,这是他们这么多年的默契。

      幸亏这些酒鬼身上浸满了酒气,并未发觉他装醉之事,不然还真不好收场。

      行至门口之时,果然瞧见公子立于门口,但那些人竟正大光明的不放他出府,打定了他走不了。

      “阿渡你方才去哪了?”赵辞安见他突然来到身边,惊喜的望着他,“我出来之时遍寻不到你,想着可能在门口等我,但也没见着你。”

      “说来话长,待我们出府了再慢慢讲。”阿渡将赵辞安拉在身后护着他,想着今日拼他一条性命也要护着公子出去。

      但面前的守卫只重复着,“奉王爷之命守府,闲杂人等皆不可出府。”

      阿渡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想着得有一个万全之策才行。而赵辞安咬了咬牙,现下只有一个办法可行,但这毒怕是撑不到回府了。他拉过阿渡在耳边附语:“我运功送你我出府,但应当撑不了多久,若是……若是你护不了我,就一人苟活。”

      紧接着他运功带着阿渡飞至围墙之外,咬着牙跃入了旁边的巷道,才终于脱力倒了下去。他觉着体内的火越烧越旺,牵扯着心脏都震痛不已,终于承受不住吐了口鲜血出来。这血,让他觉着稍微好了些,他听着耳后的脚步声,笑着同阿渡说:“你快跑,带着我始终是拖累,这毒,还不知是什么,能几时要我性命。”

      阿渡哭着摇头,泪珠坠在赵辞安的脖颈之上,他迅速脱下外衣拧成绳结将赵辞安绑在背上,趁着身后追兵未到拐进了另一条小路。这条路还是做乞丐时旁人告诉他的,从这里出去转过一个路口便到了离去往府中最近的一条路,想来他们也不会那么快赶上,趁着这个时间刚好可以从后门进去,不被人发觉。

      他放下赵辞安将他先送至洞中,才自己又钻了进去,“这还是乞丐之时旁人告知我的狗洞,比平常之路要省时许多,没想到今日便用上了。”他将那根绑带系好,才继续往前赶路,还不断同赵辞安说话,怕他睡着。

      “我这条贱命若是没有公子,早不知横尸何方了。我自幼便被父母卖给人牙子了,打过、骂过、也折辱过,险些病死。那日街上时虽是夫人将我买下,但我瞧见公子同夫人小声附语了,又指了指我,所以说到底是公子救了我的命。”

      说到这他掉下了眼泪,又拍了拍赵辞安想让他保持清醒,“今日他们灌酒之时我就立下决心,便是拼死也要将公子救回的,公子想想阿梨姑娘,想想阿梨姑娘。”

      听着阿渡哭的破碎的声音,他终于被唤回了一丝意识,“阿梨,阿梨。”

      阿渡瞧见提到阿梨姑娘公子终于有了些意识,他便不断开始说着:“公子仔细想想,若是阿梨姑娘再见不着公子了,另嫁他人公子该当如何?所以公子要坚持住,要坚持住,阿梨姑娘还等着公子明日去寻她呢。”

      赵辞安脑中恍恍惚惚的映出阿梨的音容笑貌,他记起自己答应阿梨明日要去寻她,他还说要一直护着她。

      他的阿梨,他的阿梨,他怎甘心再见不到阿梨。

      他撑着一口气,调整那股热气的压迫,以便能再度拖延些时间来。鼻内的鲜血淌在阿渡身上,阿渡不愿多想,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而赵辞安语气羸弱的在他耳旁说道:“若见着阿梨,让她仔细活着便是了,我惟愿她安稳康健。便是我的心意,那不是重要之事,我的阿梨,要护着阿梨,莫让她受苦……”

      阿渡听闻这话眼泪掉的愈发凶了,“我不知公子如何心意,若惦念阿梨姑娘,自是亲自同她说去。”

      在追兵赶到之前,他们终于入了赵府的后门,而赵辞安也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怎般这么多血,公子这是如何了?”开门的嬷嬷被吓了一跳,瞧着阿渡衣服上浸满了深一块浅一块的血迹,而背上的公子还在不断淌着鼻血。

      “快去寻大夫前来,便说可能要解毒,来的越快越好,公子拖不得了。”阿渡没有多做解释,便背着赵辞安回了屋中,又拿上热毛巾替他抹去面上的血迹。

      饶是如此这番,赵夫人进来之时还是被吓了一跳,哭的险些晕了过去。嬷嬷开门让他们入府之后便急匆匆的告诉了赵夫人,赵将军立刻让她去请太医院的周大人前来,他们私交甚笃。周大人私下便爱钻研一些解毒之术,应当能救他的命。

      周大人被叫醒之后便急匆匆的赶来赵府,未有寒暄便立即去摸赵辞安的脉搏,面上逐渐沉重。

      “周大人可直言。”赵将军瞧见他面色不虞,颤抖着声音开口,而赵夫人已然哭成个泪人了。因着此事,赵府的几个公子夫人皆被叫了起来,赵辞安的屋内站满了人。

      “倒不是什么稀奇古怪之毒,”周大人缓缓说道,“他中的是烈性□□,这药会让他时而灼热时而寒冷,若是一个时辰之内饮下解毒之药便无妨。但时间拖得太久,且他先是运用功力护身,如若不再运功也便无虞,偏偏这后面的运功将毒素打乱。他如今的脉象乱得很,不能直接扎针排毒,或直接饮用药物,不然会让他体内肝脏破损,再回天乏术。”

      周夫人听闻这话险些站不住了,幸而靠着周将军才不甚倒下,她眼睛哭的红肿,“我的儿怎般如此命苦,这天杀的究竟为何要治他于死地。”

      “依着先生看,怎般可救三弟的命?”赵大公子率先开口。

      周大人思索一番,久久没有回应,似在犹豫。

      “先生但说无妨。”听着赵大公子的话,周大人终于开了口,“其实也很简单,你让他将体内□□泄去,再施以扎针饮药,如此两回他的体内毒素便可全然去除。”

      “那,”赵夫人听闻这话终于止住了眼泪,她犹豫着说:“可召唤一个丫鬟前来。”

      “辞安如何心思阿娘又不是不知,他从少时起便只心悦阿梨姑娘一人,自是连通房都不愿意有的,你现下这般他醒来又要闹了。”不等赵夫人说完,赵大公子便否决了这个提议。

      “那可是你亲弟弟,你要我现下如何,辞安若是出事我也不活了。”赵夫人又接着哭了一场,赵大公子听见她哭也不知该如何了,犹豫了半晌,咬了咬牙,“随阿娘主意吧。”他便先出去了。

      赵夫人只能从下面找来一个年轻本分的丫鬟,让她独自入了赵辞安的房间。众人皆守在前厅等候消息,赵夫人又缓缓哭着开口:“若是有其他办法,我怎会出此下策,待辞安醒了只管推在我身上便是。那孩子倔强,想来也是不肯容纳旁人的,待她出来我定将她送走,只要辞安能醒来便是要我的命都成。”

      “母亲不必烦忧,三弟福大命大,又有赵大人守着,自是不会有事的。”赵大娘子轻声哄着她,尽量让她宽心。三弟的性子谁人不知,他若是醒来得知此事非得闹上天不可,不定要发多久的脾气呢。

      不等他们闲聊几句,刘妈妈便急匆匆跑了过来,“夫人不好了,那丫头刚入三公子屋内,脱了衣裳正要上床呢。三公子应当是闻见陌生气味了,便将她大力推开,嘴里不断叫着阿梨姑娘的名字,现下是谁都不让靠近了。”

      “去请周大人前来,”赵大公子立即交待着她,众人又急匆匆的赶往赵辞安屋内。瞧着他涨红痛苦的脸,赵夫人泪如雨下。

      周大人把完脉后便立即开口:“当务之急是要三公子自行泄欲,不管用何方法,再拖下去性命堪忧。”

      赵二公子想了想,试探着开口:“三弟是只认阿梨姑娘身上的味道,如若不然将她的衣裳拿过来,暂时借作一用。”

      “亏你想的出来,”赵大公子瞪了他一眼,“姑娘家的名声多么重要,你这番不是毁她清誉么。”

      “那你说现下怎般?”赵二公子挠了挠头,他也觉着这个方法不甚妥当,但不这样他们上哪去寻这个味道来。

      赵大公子思索片刻,有了主意,他叫来刘妈妈:“你去温府要几支梨花过来,将这花瓣浸在靠枕之上,然后拿过来。”

      “不愧是你,”赵二公子佩服的冲他点点头,如今这般是最好的办法了。

      刘妈妈急匆匆的来到温府,本打算要完梨花便立即就走,禁不住温夫人的询问,便倒豆子一般的同她简略讲了此事。温大人听闻这话便立即要跟刘妈妈一同入府,因着是在温梨若的屋外,她被声音吵醒听了个大概,便立即匆忙穿戴好出了门来。

      “爹爹,带我一同去罢?”瞧见温梨若出来温夫人立即迎了过去,责怪她穿的太过单薄,而温大人立即板着张脸,声音有些不虞,“胡闹,你一个待字闺阁女,深更半夜的去男子屋中成何体统,待辞安好了叫你母亲再带你同去。”

      紧接着瞧见他们出了府去,温梨若直跟到了门口,温大人转而同守卫说:“看好三姑娘,莫让她出门,出了事我唯你们是问。”

      温梨若见实在出不去,便让云溪差一个小厮去温府打探情况,她则守在门口等着温大人回来询问情况。

      “阿梨真是胡闹,这倒春寒还未过去,你夜间穿的这般单薄,明日冻病了可怎般。”温夫人将白色斗篷披在她的身上,瞧着她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门口,又轻声哄她:“你先去屋内好好睡觉,等你爹爹回来我便立即告知你情况好不好?”

      “我想自己等一等,阿娘。”这声阿娘叫的温夫人心都软了,还怎能说得出重话,只好陪着她一同在门口等着了。

      那边刘妈妈按照赵大公子的吩咐将那浸满梨花味道的靠枕拿了过来,赵大公子招呼众人出去,他则在赵辞安耳旁说到:“若你还想再见着阿梨,你便用这靠枕自泄情欲,想来你也不愿旁人碰你,你便自己解决吧。”

      紧接着,他将那个靠枕塞到了赵辞安怀中,便走了出去。闻着怀中熟悉的梨花香味,赵辞安心下终于安静下来,他梦里好似阿梨就在身旁一般。“阿梨,阿梨,”赵辞安喃喃自语,他觉着体内之火好像更旺盛了些,循着本能借由那靠枕抒发了欲望。

      估摸着时间应当差不多了,赵大公子听着屋内并无声音,便将周大人叫来给赵辞安扎针。赵大公子轻咳着刻意忽视屋内氤氲的奇怪气味,周大人却一脸淡然,他将银针依着穴位扎进去之后,赵辞安的指尖流出了黑血。待血迹止住,他开了张药方让现下煎药叫赵辞安服下。

      因着此事还未了结温大人便陪同他们继续等着,赵辞安还在发烧沉睡。

      “可打探出了什么?”瞧见小厮回来,温梨若立即跑上前去问他。

      “回姑娘的话,赵小将军方才扎了针喝了药,听说立即吐了大口鲜血,给赵夫人她们都吓坏了。”那个小厮犹豫半晌还是说了实话。

      听见这话温梨若险些倒了下去,昨日见着还活生生的人,今日怎般就会变成这样。她觉着心上仿若被疼痛灼伤出了一道口子,这痛苦折磨的她夜不能寐,每每想起都要大哭一场。她面上挂着泪珠,更是不愿回去休息了,赵夫人瞧见她这般怎能放心,便跟着一起守着。温景之听闻此事,也急匆匆的赶到了赵府,李清姝见劝不动她们便跟着她们一同守在门口。

      那边众人瞧见赵辞安吐血都吓坏了,周大人却十分淡定,“将毒素全部吐出才不会淤积于心,明日再扎针饮药,应当清除的差不多了。”说完温大人收回了摸向赵辞安脉搏的那双手。

      “周大人今日可宿在府中,若是犬子夜中有急事可随时寻大人帮忙。”赵将军拍了拍周大人的肩膀,周大人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而赵辞安烧一直未退,众人还是不放心依旧守在他屋中,谁都不愿意去睡。

      温梨若就这般,在她们的搀扶下,生生在门口站了一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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