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宛星

4、调侃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网上的那个营销号爆料的也太真实了，抓拍的那些照片更是角度刁钻。不了解实情的人，多半都会信以为真。”

　　周霖轩的语气很是担忧。

　　程池身子往后仰，吊儿郎当地靠在椅背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随他们去吧，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他揉了揉有些酸涩发涨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像是完全没有被这件事给影响到，淡定的像个看戏的局外人：“你说完了没？要是说完了我可就挂电话了昂，有点困，想去补个觉。”

　　好家伙，合着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正主一点儿都不着急，他急得跟个热锅蚂蚁似的。哎，这话说的不对，他可不是什么太监。

　　呸呸呸。

　　周霖轩被程池这无所谓似的态度给气笑了：“祖宗哎，你这淡定的态度也是没谁了，整的好像我是艺人，你是我经纪人一样。”

　　说着，周霖轩似乎是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神情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不对，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会这么困？”

　　“当了一回出租车司机。”困意如海浪一般袭来，程池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闭上了。

　　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宿都没怎么睡着，现在困的像条狗。

　　程池瞥了一眼客厅角落里撒欢奔跑的拉布拉多，那精神气儿，足足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狗都比他精神。

　　“你程少爷这么有钱，犯得着去当出租车司机？”

　　周霖轩眼睛瞪得像铜铃，一瞬间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啊，不对。我应该这么问，你现在可是当红流量明星，好好的开什么出租车？而且谁有这么大面子，能让你自愿当司机？”

　　脑海中忽的闪过一张清冷精致的脸，程池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一眼右手手背，上面赫然还残存着一圈浅浅的牙印，他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眼底深处染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一个不领情的笨蛋。还会咬人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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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予笙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坐在书桌旁，手里拿着一块吐司面包，一边吃，一边翻看手机，浏览着附近的租房信息。

　　“也不知道我家哥哥现在是什么心情，肯定很沮丧。”

　　林柒垂头丧气地坐在上铺的床上，怀里还抱着印有程池照片的抱枕，脸上写满了忧愁：“我家哥哥那么好，怎么可能会耍大牌？那些黑料一看就是假的，就是有人见不得他红。”

　　“唉，人红是非多，娱乐圈的水深不可测，人际关系复杂的很。”另一个室友象征性地安慰了她一句。

　　听着室友们的对话，苏予笙滑动屏幕的手忽的一顿，也不知道程池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短短的一夜之间，就从火出圈的当红流量明星变成了全网黑的对象，如此巨大的反差，以他那样骄傲的性格，怕是很难接受吧？

　　好歹昨天晚上程池还帮了她一个大忙，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关心一下他此刻的情况。

　　想到这儿，苏予笙退出了租房界面，点开了微信里那个漆黑一片的头像，打开了对话框。

　　想到那张拽的上天的俊脸和臭屁的态度，苏予笙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确定用词语气都很妥当，不会让他多想之后才点了发送键。

　　［你现在的心情还好吗？你最近还是不要看手机了，以免影响心情。］

　　发送完之后，苏予笙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是一种十分正常的口吻，然后就放心地退出了与程池的聊天界面。

　　好巧不巧，下一秒，黎雨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苏予笙一按接听键，黎雨晴咋咋呼呼的大嗓门就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

　　“笙宝，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给你找到合适的房子了!而且就在你们公司附近，还是电梯房，条件真的超级好。我敢肯定你一定会喜欢的。”

　　黎雨晴可是专业的二手房中介，找房子的眼光肯定比她好，苏予笙唯一担心的就是房租的问题：“房租多少啊？”

　　“房租啊，这我还没来得及问呢。”

　　黎雨晴的语气明显犹豫了，然后就听见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翻箱倒柜的声音，过了几秒钟。

　　“笙宝，我这儿有那个房东的电话，要不你直接打电话过去问问吧，你俩直接谈，这样会比较方便，有什么要求也好直接提。要是谈妥了，我随时都可以带你去看房。”

　　苏予笙点点头：“好啊，那你微信发给我吧。找房子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黎雨晴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透过听筒传进苏予笙的耳膜，大大咧咧的像个东北汉子：“咱俩谁跟谁啊？好兄弟之间不用客气!啊，不对，又嘴瓢了，是好姐妹。”

　　苏予笙跟她寒暄了几句就挂断电话，然后点进微信，按照黎雨晴发过来的那个电话，拨了过去。

　　“喂，你找哪位？”

　　电话那头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倒是比较和善。

　　苏予笙斟酌了一下用词，温声道：“你好，请问您是有房子要出租吗？”

　　程励芸皱了皱眉，怔了半天没想起来是哪套房：“姑娘，你说的是哪套房子啊？哎哟，不好意思，我这要出租的房子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没猜出来你说的是哪一套。”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苏予笙脑补了一下女人手握十几本房产证的样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好吧，确实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是泊雅湾的那一套，应该是3栋8-3。”

　　“昂，那套啊，我想起来了。那套房子是个两室一厅，条件还是挺不错的。正巧我今天在这附近办事，姑娘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今天下午就可以来看房。”

　　最关键的一点还没问呢，苏予笙连忙开口：“姐姐，这房租多少啊？”

　　程励芸：“房租嘛，这个好商量。你到时候看了房，确实有意向要租的话，咱们再来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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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阳光正好，金色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天际，柔柔地倾泻下一地碎金般的光斑，冬日的暖阳总是格外让人觉得惬意。

　　吃过午饭，苏予笙约上黎雨晴，就来到了公司附近的泊雅湾小区，直奔目的地去看房。

　　门口站着个体态丰满的中年女人，穿着一件银灰色的厚外套，一脸的富态相，见苏予笙她们来了，便笑眼盈盈地迎了上来：“姑娘，你就是来看房的吧？”

　　苏予笙礼貌地点了点头：“是的，请问您怎么称呼？”

　　程励芸打眼一看，就觉得眼前这姑娘生的乖巧漂亮，人又懂礼貌，一看就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小姑娘，这房子要是租给她啊，肯定很放心。

　　“叫我芸姐就行。来，快进来看看这房子，看看你满不满意。”

　　苏予笙和黎雨晴对视一眼，然后就默默地走进了屋内。

　　房子是个标准的两室一厅，户型方正，坐北朝南。宽阔的阳台被暖洋洋的阳光铺满，照的整个屋子都亮堂了起来，基本的家具家电也都一应俱全，完全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笙笙，这房子你觉得怎么样？”黎雨晴看了苏予笙一眼。

　　毕竟是相处了好几年的朋友，苏予笙清晰地从她的眼里读出这样一副情绪，意思就是，我选的房子是不是超级棒，快夸我。

　　苏予笙看向一旁站着的程励芸，试探性地开口：“这房子我很满意，就是不知道芸姐你开的租金是多少？还有这租金具体怎么缴？”

　　程励芸嘿嘿一笑：“这房租嘛，一个月也就两千块，这个地段，也不算贵，小苏你说是吧？”

　　两千块可能对于程励芸来说不算什么，对于苏予笙来说，却相当于她半个月的工资，以她目前的经济水平，确实还难以承受。

　　但这房子各方面的条件确实让苏予笙很心动，便又试探性地开口讲价，没准这有钱人心地善良，愿意给她降个几百块也说不定。

　　“芸姐，您看这租金能不能少点儿？而且，我一个人也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一千行不行？”

　　程励芸摇了摇头，很明显不想同意：“我这房子这么好，一千租给你可太不划算了。这样吧，你去找个朋友合租，一人住一间，分摊一下不就行了？”

　　这一时半会儿的，她去哪儿找合租室友啊？

　　苏予笙没办法，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房子，委婉推辞道：“芸姐，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租室友，您要是有合适的人选能不能推荐一下？要是实在没有的话，那就算了。”

　　程励芸勉强地点了点头，随口应了一句：“那行吧。”

　　见谈不拢租金，苏予笙便和黎雨晴离开了泊雅湾，准备坐车回学校。

　　黎雨晴：“笙宝，你真不考虑那个房子了？”

　　苏予笙轻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看她：“我当然想考虑啊，这不没钱嘛。打工人的心酸和无奈，懂的都懂。”

　　黎雨晴看着好友愁眉苦脸的样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心安慰道。

　　“笙宝，要不你别干会计了，这行业又累又不赚钱，跟着我一起卖房子吧，业绩好提成就高，上个月我还赚了一万多呢。”

　　苏予笙无奈地笑了笑：“那是你口才好，我这温吞的性格不太合适。”

　　“对了，笙笙，程池你还记得吗？他以前是跟咱们一个班的。他前几天凭借《觉醒之城》那部剧爆火出圈了，结果今天居然就被全网黑了，他短短几天的经历，简直比我这辈子都还要精彩。”黎雨晴猛地一拍脑袋。

　　“当然记得。”

　　那么耀眼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而且这人昨天晚上还坑了她二十多块钱，当了一回黑心司机。

　　想到那九十八块钱，她就心疼自己的钱包。

　　她好不容易养肥的钱包，眼睁睁地看着它变瘦了，能不心疼吗？

　　下一秒，微信的提示音骤然响起，苏予笙按亮屏幕，点进了微信界面。

　　黑心司机：［我现在的心情好的很，我龇着大牙嘎嘎乐呢。你信不？］

　　紧接着，他又发了个迷之微笑表情包。

　　对，就是那种长辈老师们最喜欢发的那种格外正经的死亡微笑表情包。

　　他们可能以为这是种友好的表情，但对于年轻人来说，这个微笑的表情是一种嘲讽，意思就是“呵呵”。

　　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隔着屏幕，苏予笙都能想象到程池那张臭屁又拽的跟个三百五一样的脸，以及他在打字时那种不屑一顾而又狂傲不羁的表情。

　　她明明只是好意关心一句，结果竟被程池误解为是一种幸灾乐祸。

　　苏予笙也毫不示弱，果断地回了一个老年人看手机的表情包，就你会发表情包啊，整的跟谁不会似的。

　　末了，苏予笙默默地回了个数字：［6］。

　　被全网黑还能龇着大牙嘎嘎乐，秀逗也没你秀啊，老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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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程池看着屏幕上的那个6，情不自禁地气笑了，萦绕在心头的那股烦闷不知怎的慢慢就褪了下去。

　　他笑得胸腔都在微微发颤，过了半晌，笑意才从眼底缓缓褪去，然后就点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姑妈，你那有空房子出租没？”

　　程励芸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想干嘛：“程池，你不是有房子住着吗？上等的江景房，那么好的房子你都不满意？”

　　程池换了个手接电话：“最近的头条新闻想必姑妈你也都看见了，我这边楼下狗仔盯得紧，住着感觉很不自在，就想换个地方，放松一下心情。”

　　“唉，也是。”

　　程励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小子运气可真不好，这才刚火了一阵子，就爆出黑料了。话说，你们公司的公关团队都是干什么吃的？眼看着舆论不断在网上发酵，到现在都不发声明，装聋作哑吗？”

　　程池胡乱地抓了一把头发，使本就不太顺的头发变得更加凌乱不堪：“这我哪知道，这些事都是周霖轩在管。”

　　“姑妈问你个事，你老实回答。”

　　“昂，您看您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不老实了？”程池啧了一声，“您这话是在质疑我的人品，我不理解。”

　　“别贫嘴。你……真和剧组那女演员私底下约过会？”

　　程池头一回觉得他姑妈说话的语气像个在村口碎嘴子讨论别人家长里短的老大妈，忍不住笑了：“怎么会？我看不上她。”

　　电话那头的程励芸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那个女孩子那么漂亮，你居然会不喜欢？你眼界这么高，该不会喜欢天上的仙女吧？”

　　末了，程励芸又闲闲地补充：“仙女你喜欢也没用，仙女是不会下凡的。你只能孤寡一辈子，单身寡王非你莫属。情人节那天，你将是二百五十瓦的电灯泡，锃亮锃亮的那种。”

　　面对程励芸的无情调侃，程池出乎意料地没有立马反驳，神色忽的变得极其认真：

　　“仙女是不下凡，那我就努力往她的方向去。

　　我会努力变成一颗耀眼的星星，让她一眼就能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