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公钟）食言》云起无声

3、公钟（下）

　　15.
　　“达达利亚！你现在还不起是想干嘛！等着被别人抢亲吗？”
　　听到这句话，还朦朦胧胧的达达利亚立马精神起来：
　　完蛋！他今天还要去接亲呢！
　　外面的旅行者已经不耐烦了：“达达利亚，我数三个数，你再不出来，我就联系魈把钟离抢走喽~”
　　“三……”
　　咚！
　　眼前的房门骤然开启，他凌乱的披着今天的喜服，头也没梳脸也没整，看得旅行者血压飙升。
　　“喂！我的老伙计！你不会打算真穿成这样去接亲吧？”她拽住达达利亚就往化妆间里拖：“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魈他们了，就是我都不同意这门婚事好吗！”
　　“抱歉啊……昨晚太激动了，睡不着。”达达利亚由着旅行者，把他拖进化妆间。
　　冬妮娅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哥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啊！马上就要迟到了！”
　　一阵兵荒马乱，终于是卡在了死线出了门。
　　他们从北国银行出发，带着身后一连串的彩礼，浩浩荡荡的迎亲队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往生堂早已等待多时。
　　达达利亚过五关斩六将，在一众七星和仙人的围堵下成功突围。
　　现在还剩最后一关。
　　魈穿着鲜红的伴郎服，如同门神般守在最后一道门前：“打败我，就让你过去。”
　　达达利亚也不甘示弱，唤出水刃摆好架势：“来吧！”
　　两人打得昏天黑地，大家都没有阻止，像看戏一样在旁边观战。
　　“哥哥加油！哥哥加油！”托克和冬妮娅都在为达达利亚鼓劲；仙人们都很矜持，但也在心里悄悄为魈打气。
　　不让这至冬狐狸知道知道他们的厉害，以后欺负帝君怎么办？
　　在打了不知道多久，马上吉时都要过了的时候，有人在门里敲了敲门；这是在提醒他们时间要来不及了。
　　“哼！”魈重重的哼一声，很不情愿道：“这次放过你，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哈！随时奉陪！”
　　这场架看着很激烈，但两人最后连衣服都没有皱；今天毕竟是婚礼，两人下手都有分寸。
　　达达利亚站在门外，内心忐忑；轻轻地敲了敲门，门被打开了一条缝，是甘雨；她上下打量着他，将门缓缓大开。
　　钟离一身火红嫁衣，金边红底的盖头遮住了他的摸样，端坐在他的正前方。
　　达达利亚心跳加快；他小心翼翼地牵起对方的手，将对方背了起来。
　　当时为了展现自己的“男友力”，他没有选择坐车，而是选择直接把钟离背到万民堂。
　　对，不是琉璃亭或新月轩，而是万民堂。远在须弥的香菱听到消息后，直接来个火速回城，亲自操刀。
　　在众人的簇拥下，达达利亚背着他，感受到对方喷洒在颈侧的呼吸；不知道是衣服上的还是他的，总有一股淡淡的琉璃百合的香气在鼻尖萦绕。
　　他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这种飘飘然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宣誓。
　　“阿贾克斯先生。”旅行者的声音拽回了他游离天外的灵魂：“在未来，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你都会一直爱着你的爱人，陪伴他，直到生命的尽头吗？”
　　“我愿意！”
　　“钟离先生。”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一人：“在未来，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无论人生的顺境逆境，你都会一直爱着你的爱人，陪伴他，直到生命的尽头吗？”
　　鲜红的盖头掩盖了钟离的神情，但依旧可以听到他温柔但坚定的回答：
　　“我愿意。”
　　欢呼声响彻云霄，旅行者满脸兴奋，起哄道：“达达利亚！你是不是男人啊！快亲上去啊！”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在大家热烈的呼喊声中，他掀开了他的盖头；
　　嘴唇上的唇脂如同他的眼尾般殷红，嘴角是微微的笑意，眼下是用金粉描绘细密闪耀的龙鳞。
　　国色天香。
　　达达利亚突然听到一种弦崩断的声音；他拦腰搂过，精准无误地吻住了对方的唇。
　　两人在更欢快的欢呼声中接吻，遗忘一切烦恼和困难，只享受现在。
　　一吻毕，两人轻喘着，深情的凝望着对方。
　　“阿贾克斯。”钟离的眼神是多么的温柔，他拥抱着他，轻笑着对他说：
　　“好好活下去，我的爱人。”

　　16.
　　达达利亚做了一个一个很美的梦；直到醒来，那份美妙的极乐都没有散去。
　　晕晕乎乎的他没有注意到，旅行者就在他床边坐着，有些愣神。
　　“达达利亚……”
　　听到旅行者的声音，达达利亚才有些反应过来。
　　“嗨！伙计，你怎么在这？我……？！”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让他彻底回归了现实；他都想起来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上心头，他不顾身体的剧痛，抓住旅行者焦急道：“伙计，你知道钟离在哪吗？他怎么样了！”
　　旅行者的沉默让原本就不安的心脏再次加重：“他会没事的对吧？钟离他可是现在最古老最强大的魔神了！有谁能杀了他？没有！天理都不可能！”
　　他似乎想把一切当做旅行者的恶作剧，但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布满血丝，目眦尽裂：“你说话啊伙计！别玩了，我很认真的！”
　　旅行者重重地深呼吸一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达达利亚，情况有些复杂，我一时不好和你解释。”
　　她走向窗户，此时窗帘紧闭，只是微微露出金色的光。
　　“你自己看吧……”
　　说着，她轻轻地拉开窗帘。
　　达达利亚呆住了：
　　窗外的金光，不是太阳，而是一棵树；
　　以黄金为骨，攀附生长，链接天地的树。

　　17.
　　在裂缝出现之后，冬宫还未成废墟之前的某天。
　　庞大的圆桌之上，坐着七个人，不，是七位神。
　　即使有一些位置已经换了一代又一代，最初的执政官已经只剩下两名，但事关提瓦特的命运，还是难得的聚在了一起。
　　温迪轻哼着歌，给在坐的每一个人都倒了一杯酒：“这可是我珍藏多年最好的蒲公英酒，一直舍不得拿出来，今天大家难得齐聚，我也就不吝啬了。”
　　“风神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洒脱啊。”蓝头发的水神轻笑：“在这里感谢前辈的慷慨了。”
　　火神对酒并没有兴趣，但还是品尝了一下。
　　雷电将军将酒一饮而尽，像是在喝水。
　　纳西妲比起喝酒，还是对酒本身更感兴趣。
　　摩拉克斯则用手撑着头，盯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感谢风神的慷慨。”冰之女皇虽为人类，但在气质上一点不落下风。
　　女皇面前，神之心被随意的摆放着，光芒暗淡。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来这里的目的了，我也就不废话了。”
　　冰之女皇站起身，暗淡的神之心飞回每一个人面前，大家平淡的收起，对此似乎并不在意。
　　“这一仗结束之后，天理将再也无法对我们指手画脚，提瓦特众生的命运，将由他们自己掌握。”
　　“我不想听着些。”火神不耐烦道：“我只问你，只要我们照你的计划行事，就能毁灭天理，对吗？”
　　“是。”
　　“那就不用担心，我肯定会完成它的。”
　　突然间的沉默降临，火神吊儿郎当的看着冰之女皇，没有丝毫的敬意。
　　“那个……我有一个问题……”纳西妲弱弱地举起手，问道：“虽然我可以用地脉补天，但我的实力还太弱了，万一拖后腿了怎么办？”
　　“你无需担心这一点。”
　　回答她的并不是冰之女皇，而是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摩拉克斯。
　　“在你‘生长’的时候，我会成为你的‘支柱’。”

　　18.
　　摩拉克斯站在高处，俯瞰着瑞得广场的军人们。
　　他看到达达利亚站在最前面，穿着至冬军人整齐的军装，低敛目光。
　　“摩拉克斯前辈。”冰之女皇从后而来：“您准备好了吗？”
　　“嗯。”
　　两人看着下方整齐划一的军队，庄严肃穆。
　　“您觉得，我很残忍吗？”女皇问道。但她其实并不需要答案。
　　“一开始，她并不希望我成为冰神，她认为我太善良，会下不去手。”女皇自言自语道：“但我还是接了，为了她，我必须接下这个权柄。”
　　在这万里冰封的极寒之地，寒风如冰刀割在人脸上。
　　“我明白，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仁慈的神明，而是一个可以利用他们的血，点燃世界的暴君。”
　　“总该有人去做这件事。”
　　摩拉克斯有些发愣，他远远的望着他的爱人，想起了他拜托纳西妲的事：
　　“纳西妲，你可以帮我编织一个梦吗？”

　　19.
　　千岩军的船回港了。
　　有人庆幸劫后余生，有人悲伤放声痛哭，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缠满绷带的橘色身影悄悄略过所有人，直直的往往生堂赶。
　　达达利亚还是不相信。
　　钟离可是契约之神啊！他怎么会食言啊！
　　往生堂的大门紧锁，里面空无一人。
　　他翻进钟离房间旁的小院，这里和他梦里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了喜庆的布置，喧闹的人群。
　　一腔热血跑到这里，现在的他反而不敢打开这个门。似乎只要不开这个门，他就可以陷在那场美梦里，欺骗自己他还在璃月港，只是不想见他而已。
　　可一阵风吹过，门开了一条缝；门没有锁，似乎是在故意等待某个人。
　　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走进房间，里面干干净净；房屋的主人似乎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来，博古架上的书和文玩还有明面上的生活用品全部被撤下，所有东西都被罩上白布，一切都收拾的井然有序，甚至可以直接住人。
　　唯一没有被罩上的桌子上落了厚厚的灰，还有一枚石珀戒指和一封信。
　　他颤抖着打开信封，内容很短，只有两行子：
　　对不起，阿贾克斯，
　　我食言了。

　　20.
　　黄金之树生长在裂缝之下，用自己熊熊燃烧的树冠将漆黑异兽堵在天外。
　　漆黑的液体被树吸收，净化，化为如冰凌般闪耀的果实，再化为细雨，滋润大地。
　　灾厄结束了。
　　大家欢呼雀跃，自然不会在意突然出现的绿衣服吟游诗人，紫发的稻妻武人，精灵一样的少女，和蓝发的律师。
　　神抛弃了自己的权能，成为了普普通通的人。

　　21.
　　这是灾厄过后的第一次海灯节。
　　比往年大数倍的金龙霄灯悬在半空，以神明之姿温柔的俯视着璃月港。
　　原本各种各样的霄灯，在大家的心照不宣下，都镀上了琥珀般的金色。
　　旅行者和派蒙再次坐在天衡山上，望着一城的繁华。
　　“派蒙……”
　　“嗯，我在这呢……”
　　“你说，如果钟离再爱达达利亚一点，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
　　这个问题其实没有答案。
　　神爱世人，即使一个人的分量再大，和万千生灵相比，也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起风了。
　　烟花在空中绽放，霄灯化为黄金的海洋。
　　在往生堂无人知晓的角落，新来的往生堂客卿为前方的空座斟一杯酒。
　　明月高悬，他高举酒杯，向明月敬酒，再将这美酒洒向大地。
　　“海灯节快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