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峰

2、章琼明视角

　　那个小孩太可爱了，我想。她居然不知道我是新来的老师就敢去到我家里，胆子也大。

　　今天上课内容不多，四十分钟的课还要花五分钟去介绍认识，但是那个小孩一直不愿抬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会是害怕了吧。

　　我拿着粉笔，心里暗暗想笑，但还是中规中矩地写起了板书，按写好的教案讲起了课。

　　其实我的教育经验也算充足，博士嘛，总有些骄傲在，而且当过助教，哪怕当时只是照本宣科地念PPT，但是也不至于会紧张。

　　但是，我好像失算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那个小孩突然紧张起来了。

　　她恢复了正常的神态，似乎一下把昨天晚上烂醉的样子忘掉了，重新成了一个格外优秀又格外认真的好学生。

　　她抱着一个能垫着写字的夹子在怀里，翘起腿，面无表情，抬头看，低头写。

　　像是——来听课的教研员，小教研员。

　　一节课过去，我只认识了一个人，就是她。

　　她的名字很好听，叫言天问。

　　一节课过去，我跟她也更熟悉了一点，开个玩笑话，我们的关系从床友变成了师生。不过，正经来说，她也是这个班里最优秀的人之一。

　　继续自恋的说，和我当年的风采有的一拼。

　　我上课偶尔和她对视，常移开目光，她的眼睛太亮了。

　　昨天晚上吵架时她垂着眸，向下的目光用谦卑掩住了她的傲慢；昨天晚上喝酒时，醉意钝化了她眼底的锐利。

　　但是清醒的状态下，直勾勾的注视，她的眼里是几乎要化成实质，溢出来的野心。

　　我看到过无数次这种眼神，她让我害怕。我在当老师之前搞学术，这种光只在那些政客商人眼里见过。

　　唯一不同的，可能更多些稚嫩，少些掩饰锋芒的精明。

　　我回到办公室，这所学校是京市的重点，老师大多都是清北人来的，圈子不大，更何况是同一学科，大家大都认识。

　　我和师姐偶然聊起教学，她说，别太累心，该干的事情干了，别老追着他们，吃力不讨好。

　　我含含糊糊地答过去了，现在的我不太认同，可能多教几年就改变想法了吧。

　　我不打算再在这个话题里深究，转过去问她，晚上要不要出去吃烤肉，附近新开的一家店看起来很不错。

　　她拒绝了我，理由是备孕。

　　这话让我想起了我妈催婚的短信，有点累心，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了这事。

　　我活了二十八年，这二十八年里感情生活也并不少，但却不知道什么样算喜欢，或者说，我什么都喜欢，但不包括人，至少对人是不长情的。

　　我办完了手头的事，回想起了自己刚刚暂停的思绪。我喜欢过一个可爱的小孩，长得漂亮，话也说的漂亮，是学妹，和她谈了一段，不喜欢，分开了，分手之后没多难过；我喜欢过研究所合作的公司的一个法务，是个成熟的有为青年，在后海边上他点了一杯酒和我大谈梦想和财富的时候，我恶心坏了，拎了包就走。

　　类似情节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多次，结局一模一样，我把对方甩了，然后重新开始孤单走着。

　　桌面上的手机开始振动，是寄养店的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方便过去取猫。

　　这两天搬家入职把我忙的晕头转向，昨天看到言天问的猫才短暂想到了自家的主子，幸亏宠物医院提醒。

　　我看课表上下午课都上完了，准备把猫先带回去再回来上晚自习的答疑。

　　开着车往宠物医院走，想着也不知道那女孩家里收拾了没有，这两只猫能不能和睦相处。

　　两只猫的第一次见面相当和谐，没有她们主人第一次双向见面时的兵荒马乱。

　　互相嗅闻，然后轻轻喵了几下，便自己去自己舒服的地方呆着了。

　　我想着，不知道今天晚上言天问还在不在这住，甚至小小讶异了一下，我们之间甚至没有正式的私人联系方式，回来时我得记得问一下，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