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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黎瑶暂时得以脱身。

      她没有和步家兄妹一起进丹炉,也没有常去回忆那双命魂嘶嚎痛苦的声音。

      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当他们决定设计谢无极开始,就该预料到最坏的结果。

      她现在只关心自己要如何全身而退。

      谢无极不可能真的相信她耳聋的鬼话,若是信了,直接一个法咒就能帮她治好,何必戏谑地替她“检查”耳朵,还往她耳朵里吹气。

      糟糕的回忆又浮现在脑海中,黎瑶心脏被揪在一起,鼻息间似乎还都是谢无极身上冰冷无边的灰烬气息。

      其实有些难以形容,除了灰烬气息之外,她还闻到一些似曾相识的味道,不讨厌,但让她本能地心悸,她暂时想不到是什么味道,也没有那么在意这些。

      到底要怎么离开独世宫,怎么将自己听到的那些大麻烦解决?

      黎瑶苦恼了多日,谢无极也离开独世宫多日。

      当宫中侍重新聚集起来,昭示着道君回宫的时候,黎瑶的苦恼消失了。

      她想不到办法解决的事,被谢无极摆平了。

      接近一线天的地方,她听到几个宫婢避着人小声交谈,说的正是步家那些事。

      步家兄妹冒犯道君,竟试图夺取道君血肉,罪该万死,已被道君诛灭。

      ……她们都知道了?

      那说明……

      黎瑶快步走过去,在宫婢惊讶又畏怯的注视下询问:“你们从何处听来这些事?”

      宫婢低着头谨慎回答:“奴婢们不该在宫中讨论此事,议论道君,还请黎小姐恕罪。”

      “这不重要。”黎瑶重复自己的问题,“你们从哪里听来这些事的?”

      宫婢说:“这……道君命右护法发了诏书,此事如今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诏书?

      谢无极把这件事昭告天下了?

      黎瑶一拍脑门,立刻前往独世宫对外的宫门道场前,恢弘巍峨的宫殿顶端有一道光幕,上面果然有谢无极发下的诏书。

      他还真的把那些事都说出去了!

      她知道的别人也全都知道了!

      黎瑶几日来的苦闷瞬间消散,身旁有婢女路过,她一时没忍住,激动地抱了一下人家。

      宫婢错愕地望着她,有些不知所措,黎瑶摸摸鼻子笑着说:“抱歉,我太高兴了,你快去忙,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宫婢连连点头离开,看起来还有些魂不守舍,搞不清状况。

      黎瑶却已经镇定下来。

      谢无极发诏书的目的很简单,必然是让有心人看到,他已经无限接近他们隐藏的秘密。

      哪怕他们自信步家兄妹口中说不出什么来,也要来确认一下才能安心。

      一日不确定谢无极到底知道多少,他们就一日不能安枕。

      谢无极只要等着他们送上门来,再想法子更进一步就行了。

      黎瑶心情放松下来,身体都跟着轻盈许多,她想回去好好琢磨一下接下来如何加快速度离开独世宫,视线不自觉一抬,就看见斜倚玉壁,似笑非笑的谢无极。

      ……

      她猛地意识到,宫婢走之后身边就彻底安静下来,一个人的呼吸声都没有。

      这里是宫门正门,不可能无人来往。

      谢无极都看见了。

      她喜不自胜情难自禁的样子,他肯定都看见了。

      “……拜见道君。”

      黎瑶面上镇定地给他行礼,心里却七上八下,不确定自己的高兴会不会惹他逆反,再多说出一些秘密来。

      虽然那些秘密应该是越少人知道对他越有利,可他本来就不是个正常人,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来判断他。

      谢无极好像走过来了,但也没走得太近,她正要松口气,耳垂忽然又被捏住。

      该死,她发现自己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耳垂,偏偏谢无极个狗东西每次都捏这里!

      他是没站得太近,但他那么高,一弯腰一伸手,想碰什么碰不到?

      好烦!

      黎瑶克制不了身体的本能,在他碰到她的一瞬间战栗了一下,呼吸紊乱地想要后撤,被谢无极一个法咒钉在原地。

      退不得,进不了,黎瑶只能任他所为。

      “能听见了?”

      ……他还没忘了她“耳聋”的事呢。
      怎么她“好”了,他似乎还有点遗憾??
      她一辈子好不了他是不是就高兴了?

      黎瑶现在没顾虑了,自然也不再装,立刻说:“是,道君离宫次日便已痊愈,劳烦道君费心了。”

      她说完就侧过了头,提醒谢无极松手,他也没强求,很快松了手。

      黎瑶没抬头,但谢无极是从外面回来的,身上又都是血腥气,不难判断出他是去做了什么。

      通常这个时候他会去寒池沐浴,黎瑶需要去侍奉,但她想到挂在宫门上的诏书,神神秘秘的右护法回来了,今日大约不需要她去侍奉。

      果然不出她所料,谢无极离开这里就去了寒池,她暗叹自己又逃过一劫,却很快被带到了寒池之外。

      “右护法在宫中,道君应该是不需要我的。”黎瑶看着将自己带到这里的方休。

      方休淡淡道:“当初是你主动接了右护法的差事。”

      “那是想为道君和右护法分忧,如今右护法仍在宫中,想来并不忙碌,那我就……”

      功成身退四个字还没说出来,方休已经将她推进了门内。

      隔着重重水雾,黎瑶看到披着白色里衣的谢无极随意地坐在书案之后,翻看着堆积如山的玉简。

      从玉简上的标记来看,全都是右护法带回来的。

      ……真能干。

      听到门口的动静,谢无极倒也没急着要去沐浴,又或者他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让黎瑶来侍奉。

      他可能早就自己解决完了。

      “发现了一件事。”

      谢无极在玉简里挑挑拣拣,找到其中一卷朝黎瑶掷过来。

      “同你有些关系,不妨看看。”

      黎瑶接住他扔来的玉简,上面还残留着冰冷的凉意。

      果然他已经沐浴完了,让她过来的目的大概就是这卷玉简。

      可她一点都不想看,她真的不想知道那么多,和她有关的她也不想知道。

      好不容易解了燃眉之急,真不想再重蹈覆辙。

      见她久久不动,谢无极往后一靠,单手撑头,乌发披散,眉心弯月明丽动人。

      “不想看啊。”他音色悠然,尾音幽长,“无碍,本君亲自告诉你好了。”

      黎瑶脸上写满了抗拒,谢无极看得嘴角微扬,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清楚了。

      “你那个妹妹和步清秋有过联系。”

      黎瑶倏地望去。

      “她和步清仇也有些瓜葛,听闻不单是步家,她在各世家中左右逢源,与不少世家优秀子女有联络,将黎家少主之位做得风生水起。”

      “……这与我无关。”

      从她选择进入独世宫开始,黎家怎么样就和她没关系了。
      如果谢无极只是让她知道这些,那知道了也就知道了。

      可现实显然不仅如此。

      “怎会与你无关?”谢无极似笑非笑地喟叹一声,“你不曾以本君之势对你妹妹动过手,可你那个妹妹却想趁着步清秋得势,将你斩草除根。”

      黎瑶眉头一皱。

      “你活着一日便是对她的家主之位有威胁,上位者不会放过任何威胁,再小也不行。”谢无极起身,松垮的里衣里,白皙细腻的肌肉若隐若现。

      他光着脚朝她走来,连脚都生得雪白无瑕,剔透若琉璃。

      “她要你死,这怎会与你无关?”

      黎瑶动了动嘴唇,缓缓仰头看着站定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我怎么想不重要,道君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比较关心这个。”

      谢无极没说话,他只是将黎瑶横抱而起,眨眼之间,眼前景象变换,他们已经从寒池到了另一个地方。

      一个黎瑶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此处光线昏暗,陈设古朴幽冷,是谢无极的寝殿。

      黎瑶被扔在床上的时候,心里仍有些迷茫,不确定谢无极这是什么意思。

      床榻周围黑纱飞扬,谢无极里衣半散地看着黑发铺满了被褥的黎瑶。

      她眼底一片茫然无措,手抓着丝被想要起来,可半天没有起得来。

      他站得位置很微妙,她这么起来的话正好与他面对面,身贴身,倒像是投怀送抱,迫不及待。

      于是她只能暂时这样躺着,呼吸凌乱,胸前剧烈起伏,本就玲珑有致的曲线展露至极。

      谢无极一个从不注意这些的寡王,都不得不因她这份风姿而微微侧目。

      黎瑶因他这个眼神浑身一震,翻了身朝里面爬去,闷着头逃避他的存在。

      “道君这是何意?您若要休息便让我先离开,我寻婢女来为您换新的被褥。”

      她作势要从左侧下去,动作仓促急切,越过谢无极的时候,被他轻轻一推就倒了回去。

      黎瑶发髻散了,眉心观音痣和她的脸一样红得似血。

      “何意你不知吗?”谢无极慢悠悠道,“今夜你宿在此处,明日晨起,你那个恨不得置你于死地的妹妹就会怕得不敢出门。”

      黎瑶的妹妹黎珏,两人同母异父,关系并不亲密。

      在黎瑶还没掉下高墙之前,黎珏一直被她压一头。

      掉下高墙之后,虽然活着回来了,可黎瑶失去了竞争家主的资格,权衡之下只能选择进入独世宫。

      若真是黎珏推的黎瑶,那她当时肯定很害怕。

      可三年过去了,黎瑶虽没被赶出独世宫,却一直无名无分,更有步清秋这个强敌出现,黎珏要除去这个可能会报复和夺回一切的对手,怎么可能不利用起来?

      事情就怕有万一,黎瑶现在不得重视,谁又确定以后也是如此?

      万一她真的在谢无极面前有了一席之地,黎珏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在可以动手的时候的动手,把意外降到最低,机会只此一次。

      她会出手,反而确定了黎瑶一直以来的猜想。

      她坠墙的事果然与她有关。

      想当初刚穿来,人已经站在墙上了,那时听着黎珏说着墙外的情况,她还没搞清楚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就已经掉了下去。

      真是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她。

      相比起这件事,让她比较意外的是谢无极的反应。

      她缓缓坐起来,不再避讳与他多么接近,抓住谢无极腰间的衣料,仰头看着他的下巴慢慢说:“道君想要帮我?”

      谢无极轻飘飘地丢来一句:“你觉得呢?”

      黎瑶觉得,她若是真的还喜欢他,一定会脑子不清醒地认定他确实是要帮她。

      他知道了她的难处,甚至可能还调查了当年她坠墙的真相,愿意与她肌肤之亲,给她一个名分,让她可以借他的势保护自己,甚至是去对付黎珏。

      可他不觉得太迟了吗?

      他以前从不关心她的事。

      她的来历,她的年岁,她的喜好……她的一切他都不关心。

      明知她是被推下墙的,可三年来丝毫不提起那些,也没有任何查清真相为她正名的意思。

      她这些年不去想着如何处置当年的事,放任可能害了自己的始作俑者,也是因为知道她根本没有力量去对抗。

      谢无极压根就不在意她,更不会去管这些微不足道毫无意义的小事。

      她若利用独世宫之名行事,保不齐还会被处罚。

      她见过别人受罚,不死也得脱层皮,还可能会毁容,她不想经历那些,只想等此间事了,彻底自由之后,再靠自己把事情摆平。

      时过境迁,在她心如死灰的时候,他反而主动提及,甚至让她名正言顺的借势。

      她现在宽衣解带,极尽所能地讨好侍奉他,才是聪明人该做的。

      可黎瑶一点都感动,也不高兴,更不想聪明。

      她觉得特别可笑。

      不觉得太迟了吗?

      如今的这些迟来的所有,她真的无法欣慰,只越发觉得可怕又可笑。

      她已经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无所不用其极地挑衅他,试图离开他,他反而变化了。

      这显得过去谨慎小微全心全意的自己多可悲。

      黎瑶松开了谢无极的衣裳,绕过他站起来,他这次没有阻拦。

      她走出几步,抛开那些混乱的情绪,摆出令人厌恶的抗拒模样。

      “黎家是不是也参与了当年的事?”她先说了这么一句,又改口,“不对,从前应该没参与,当是这几年的事。黎珏和步家兄妹频繁联络,交换的信息里面肯定有道君想知道的。”

      她转过身来面无表情道:“道君需要一个不打草惊蛇的理由前往黎家,为我出头刚好就很合适。”

      “道君不是真心为我不平,只是为了您的目的罢了,我说的对吗?”

      谢无极挑剔地扫了一眼她弄脏弄乱的床榻,果然对她的反应感到扫兴:“有些事心里知道便好,不必非得说出来,不会觉得难堪吗?”

      黎瑶苍白的脸上泛起点点笑意,一副受教的样子:“道君不用强迫自己。”

      谢无极静静看着她。

      “只要道君开口我都会配合的,您实在不必强迫自己真与我来这么一出……”她看了一眼凌乱的床榻,“道君觉得女子沾了您的床榻恶心难受,殊不知,别人也接受不了与您如此……亲密相处。”

      “我也觉得挺恶心难受的。”黎瑶说得认真且诚恳。

  • 作者有话要说:  瑶妹儿:he___t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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