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走过路过没遇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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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欢哪个季节？”
“九月。”小啾不假思索。
“是因为生日在九月吗？”
“……一部分原因吧。”
最重要的原因，是在九月遇见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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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小啾还是一名非主流少女。把喜欢的明星照片贴满笔记本，收集各色贴纸和各种样式的文具，口袋里装满校门口店里的零食。当然像这个年纪的所有人，她也为学习烦恼，但经常会从书山抬头看窗外夜空，偶尔动笔写一两句诗。总之总之，是一点点普通、还非常矫情的少女。朋友阿澄这样评价。
但也有点不普通。例如留着普通少女没时间打理的及腰长发、说话发嗲、被很多人认识。尤其是，小啾是十三班的宣传委员。暑假开学，班主任把打好的、要求大家发给他的学习照交给小啾，让她贴在后黑板上做班级文化展示。也就是这时，小啾注意到了四十。
男生清清爽爽，照片里一脸认真专注。感觉……有点好看。
“但原来似乎没印象班里有这家伙啊……”阿澄在一旁双手环抱。两个女生看一眼照片左下角未去除水印，不禁感叹起P图软件的强大。
贴照片的时候人多，大家都来看。小啾站在桌子上，本来就不太稳，不知被谁撞了一下，着急保持平衡用手去扶黑板，就忘了手中还有张照片。
“你们都让让，没看见人家都站不稳了吗？还挤。”
一个声音驱散了人群。“给，这张掉水里了。”还是同样的声音，伴着一只伸上来的手。
“啊谢谢。”小啾伸手去拿。
“诶等下这张咋这么眼熟？诶这是我？！”声音的主人突然哀嚎。
“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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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四十被站在边上的阿澄反驳“反正也是美X秀秀拍出来的”以后，感到非常不爽。为了证明自己的帅气，他把自己初中曾经的“黑历史”发给了小啾，同时还有一大段语音。小啾当晚在寝室里收到这条消息，戴上耳机后简直要笑炸了。
太搞笑了，只能用被子捂住嘴。
耳机里还传来某人的喋喋不休：“我都没咋变啊！真的！你朋友怎么看的嘛……”
委屈四十，在线哭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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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学校组织拓展训练。活动中间休息的时候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四十被抽中了，选了“真心话”。
问题是，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异性。
小啾记得，那天四十回答完以后，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没记错的话，拓展训练是在高二那年的四月初。基地在山上，旁边有一个巨大水库，每天早上都是雾气迷蒙。除了冷了一些，其他都挺好。离开了学校压力和作业迷魂阵，完成简单任务后大家便放开了玩。一次排队从水库旁经过，排在小啾左边的四十突然没头没脑冒出来一句；“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小啾茫然；“什么想什么？”
“人间四月芳菲尽……”四十指向不远处。小啾顺他手指方向看去，一丛野花正开得旺盛。
“嘁，诗人。”
“嗯。就是。”
回校以后不多久就是月考。月考完调座位，两人坐前后桌。
“哟，巧了。”
学习不算忙碌时，小啾会写一两句诗。但几乎都是“你爱我但我不爱你”之类的少女矫情。虽然看着很是中二，女生们却很吃这一套。大概是，同性才懂？
于是某人一脸兴趣盎然：“你也会写诗？”接着拉着小啾开始讨论诗词歌赋，还给她看自己的练笔。小啾只有一句话想说：“这是什么优秀人才！”
哦，还有一句：“是我太菜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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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很快一天天过去了。转眼到了高三。
学业繁重，压力陡增。面对着一张张卷子堆成的小山，小啾欲哭无泪———高三都不当人看是吧！
日历牌翻动轮回，一场场考试次递相接。厚厚的书本和演草纸下，遮掩的是单调枯燥日子里唯一有颜色的少女心事。如果那个少年可以称之为“心事”的话。
小啾也认真思考过，可能在这样的非常时刻，一霎的温暖就足以让人铭记许久。更何况是那个单纯美好，始终给她动力的少年。
“所以大约是喜欢的。”阿澄坐在双杠上摇晃着腿耐心听小啾得出结论。
“那就好好去喜欢，用全身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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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四月。高考近了。
上课下课班里悄无声息，每个人都沉默着认真地做最后努力。
小啾有时在刷题间隙悄悄抬头，看一眼四十的位置——少年呆毛翘起，正伏案疾书。然后带着满足笑意再低下头去思考下一题。
“沉默里匆匆一眼
把秋鸿都惊飞
千帆过尽之后
你仍能搅皱池水”
演草纸上多了一行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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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什么。
某天提早放学，小啾走去学校不远的医院复查牙齿，无意间看到从路边铁栏杆里延伸出的花。
仍是四月。医院家属院的蔷薇像疯了一样，拼命缠绕护栏，向上攀援，吐出大朵大朵的花。
小啾突然就想起了那年拓展训练水库边那丛野蛮生长出的花。
“人间四月。”
爱，暖，希望。都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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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南方已进入梅雨季。风起云涌，大气环流，北方的空气也悄悄湿润着。
“这一段的天潮得简直能从空气中挤出一把水来。”
“运用比喻、夸张，化抽象的感觉为具体的事物，生动形象地表现了天气的潮湿。”
四十刚说完，阿澄在一旁飞快地接上话。
“噗哈哈！”小啾乐出声。
高考前的凝重大约是需要这样的苦中作乐来缓解的吧。这样并肩作战的日子，又还能有多久呢？
雨总是在不经意间开始，又在“刷刷”的写字声中结束。等到有人发现下过雨，八角楼已经因为学校糟糕的排水设施成了一座孤岛，被深到脚踝的积水包围。
下午放学时，积水已大部分退去，但还剩一部分随机分布在学校各处。
小啾下楼时望着吃饭必经之路上的一大块积水犯难：“我今天穿的新鞋啊！”
“没事，过完今天就不新了。”阿澄说。
走到积水前面，小啾仍然在犹豫。
阿澄一个冲刺起跳就飞到积水对面，扭过来催她；“你快走啊，不然人很多的！”
四十不知何时出现：“哟。”他看着两个在积水两边的女生：“咋了这是？”
小啾一脸无辜：“我今天穿新鞋。”
四十抓抓头发，伸出手：“那我拉你，你跳一下吧。”
越过积水的瞬间，小啾低头看见里面的倒影。两只相握的手，飞跃的自己，不知是在头上还是在脚下的天空。也许是另一个世界。也许是一场梦。但手中温热如此真实，又让她不得不相信。
如果时间能在这一秒静止就好了。如果这片积水能凝结成琥珀就好了。如果全世界能在这一刻浓缩成一张胶片就好了。多年以后我还可以拿出来欣赏回味，回味我珍藏一生的永恒瞬间。
“谢谢。”小啾觉得脸发烫。
“没事。”少年摆摆手，转身消失在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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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想要故事足够美好，它应该在那一天之前戛然而止。”
阿澄看着□□对话框内的消息，撇了撇嘴：“啧，还真是诗人。”
高考后的那天是学校的毕业典礼，学生们都约好典礼后小聚。小啾终于鼓起勇气约了四十在班里见面。阿澄得知后非常欣慰她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但后来，后来阿澄只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小啾一个人在操场墙边蹲着，叫起来是一脸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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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澄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在实习医院遇到四十。比高三时略显单薄，却仍一副少年模样。
阿澄背着手站在床前，从主任的介绍中约略推出了一点真相。下班后她去病房，想了想还是提了篮水果才走进去。
“那天雨实在太大了。车轮打滑。”四十简单解释。
“我很抱歉……”阿澄也不知道讲什么。
“我本来都准备好双收了！”他调侃道。
临走时阿澄问四十要不要告诉小啾，四十的回答让她惊讶。他说：“她来过，我知道。就在前一段。”
“其实我那会儿隐约有点意识，能感觉出是她的声音。”
“她说我曾是她远航路上的巡回灯，很感谢我曾照耀她旅程。只可惜错以为能抓住光亮前行。”
“只可惜错在我。
我没有能成为她的灯塔。”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走过路过没遇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