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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为棋 ...

  •   Pandora。

      混乱区最大的地下酒吧,也是最大的情报交汇点,军火交易点。这里装潢华美,来无论是天灾前还是天灾后的奇珍异宝被随意堆放,金碧辉煌只能是谦辞,这里生易兴隆,只要付的出成本与代价,你可以得到想要的几乎一切—哪怕是将手伸入几大联盟掌权人的花园。这里是不明身份者的狂欢地,是沾染着罪孽与血腥钱财的漂白地,在这里的舞池,你可以找到无数通缉单上的A级罪犯,臭名彰著的杀人犯,被国安部通缉的黑客,也有易了容的政客,明面上体面的大家族代表,如果露出本脸大概会有人直接认出来的男女明星,真真假假,身份模糊。

      烟味,酒味,硝烟味,血腥味,香水味,和酒吧特有的调香混在一起,混合出地下世界独有的旖旎。
      这里,癫狂的人放纵狂欢,清醒的人营营算计。
      “先生,来一杯吧。”
      碧色的酒液在玻璃杯中荡漾,昏黄的灯光下的青年眉眼锋利,身姿挺拔,一晚上不知道招了桃花,都被他明的暗的推了,直到,被一个浪荡哥儿直接摁在了卡座里。
      “你到是很会选地方”青年人的音调藏不住讥讽,几息之间,他和他新任的接头人已经拆解了几招了。
      而选了这个地方的寒疏,他甚至挑起了嘴角,愈发充满了调笑的味道。
      “这是我请您的呦,英俊迷人的先生。”他拽了下领结“虽然是偶遇,但我不介意您带我走的。”

      “怎么,这是您的服务范围吗?”
      有酒保从身边路过,寒疏的吐息落在少年人的耳畔:
      “当然不是,我可是正经人,这么美好的事情当然只针对您了”
      正经人摩挲了一下男人的手骨,如墨的眼眸满是戏谑,当真追求刺激的浪荡子。
      象征身份的银币被塞在男人手里,两个人相拥着,像任何一对出去寻找刺激夜晚的陌生人。

      酒色俱沾,炮/友过了明路 ,虽然出门上了车,混乱地卧底多年的寒疏,就被自个儿新上任的搭档砸了一堆装备。

      “出发,目标A号实验室。”气势很足,虽然耳朵还是红的。
      还是个好孩子,这是卧底先生对他新搭档的第一个看法。然后在这个年轻人手起刀落废掉外围暗哨时有了第二个,这人能力也很出挑。

      他们确实度过了一个美好刺激的夜晚,两个小时后,联手炸了一个正准备紧急转移地下实验室的两人在九曲十八折的烂尾楼层里开车穿梭,身后是比末世前点挂鞭还热闹的枪响,大概率实验室被炸剩下的武器都被拉了出来。
      年轻人开车,暗红色的眸子在火光的交错中闪闪发光,而寒疏则抓住机会,在每一个转弯变速中找寻机会,瞄准打落后方车辆。

      一切顺利。

      天刚蒙蒙亮,两人便摆脱了追兵,离报废只差一步的车摇晃着停了下来。
      “谢天谢地”,寒疏看到年轻人青年踹了一脚车门,薄汗淋漓,眉眼皆是风发意气。
      “这是哪儿??”
      “东区,混乱区最大的墓地。”

      废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式建筑,不知道被谁撒了种子,大片大片的灰谷玫瑰绵延泛滥,红花灰叶,在朝霞里透出几分血色,像是铺满了彼岸的忘川。
      只是有言彼岸于黄泉生花,凝聚忘川里遗留的怨念与嫉恨,也不知这传说中由晶核化种,骨血为肥的玫瑰,寄宿着多少人生前的不甘与遗憾。

      末世三十年,白骨淤荒野。

      寒疏简单介绍了两句,从急救箱里摸了一小瓶酒精,半瓶洒在了地上,剩下半瓶自个喝了一口,递给了搭档。
      “寒江,合作愉快”他说。
      “顾晟,合作愉快。”天光乍亮里,对方一双眼睛亮若朝霞。

      那天顾晟喝没喝酒寒疏也不记得了—大概率是没喝,毕竟对方也是在末世前待过的人,哪怕只有依稀几年,开车一杯酒,家人两行泪也是要遵守的。当然,醉酒易挂是另外一回事。只是玫瑰香里的酒气特别好闻,直到现在他已经记不清当年和他喝酒人的样子,却还在大梦惊醒后,回忆起那一瓶死人活人一起喝的酒,还有喝酒人那一双璨若朝霞的眸子。

      寒疏摇着青瓷杯。

      系统背后的时空管理局大概是个中性组织,寒疏翻遍了信息库,找到一个病弱不死的挂,虽然他看起来病仄仄的,但在时间点之前都凉不了。

      他的记忆没有彻底恢复,这倒是个好消息,反正纵使往事如麻,已经没有了非解不可的理由了。

      只是这个酒,寒疏看了看杯子中浅浅盖了个底子,度数低到估计武松连喝八十大碗也到不了微醺的酒液,以最无辜的神情看了周伯一眼。

      周伯显然不愧是府里二十年的老人,面对寒疏连太医都搞得定的笑容仅仅只是泡了一杯蜜水,就笑眯眯的转移了话题。

      “小少爷病了大半个月,今天想不想见一见新来的侍卫?”
      话题转移的很成功。

      说实话他很想关爱一下燕铭,毕竟某种意义上他是强买强卖,更别说这崽子还有着神似他前拍档的眼睛以及和他一样的倒霉人生。
      不过这崽儿是个大佬幼年体,还是美惨强的设定,表情管理在寒疏这样级别的卧底眼里四舍五入约等于没有,花厅一瞥寒疏很好的读懂了他的三分疑惑三分防备三分庆幸还有一分仿佛是少年自个儿觉得自个儿想多了的吐槽,完满的饼状图里面就没见到什么可以轻松愉快相处的基础。考虑到这货如果靠近他估计是点满试探值,从昏迷拾掇自己部分记忆的寒疏自觉没精力应付这小子,果断扔去给了管家。

      至于说武为军队出身文能守住一府的寒疏尊称陈伯的管家怎么安排燕铭,他就不管了,燕铭早晚要过这关。

      生病的小侯爷理直气壮,绝对不是为了挽留他的咸鱼躺平生活。

      眼下已经过了十日,周伯能够主动提起,大概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事实上燕铭过的不错。

      满是尘土和血迹的麻布短打被换下,府上发的蓝色的棉绫长衫整齐干净,住处干净温暖,食物足够裹腹,因为离成年还早,他甚至还能每天去后厨领一个鸡蛋。

      只论舒适度,怕是比燕铭当个质子时还要好一些。只是他却轻松不起来呢。 十五天或许不够他探清楚安国公府的情况,但也足够让发现其中的异常。

      在燕铭以前接触到的情报中,安国公府自七年前老安国公过世,满府只留下一个孩童时便退出了大延上层的纷争,安安静静的像已经迟暮等死的老人,没有丝毫存在感。

      只有身在此中才会发现,偌大个候府,明明是无论是建筑规格还是仆从配置都是标准的国公级别,但除了东院那边十几个人绕着个瓷娃娃,其他人就像是幽灵一般,白日静悄悄的洒扫庭院,修葺房屋,针缝线补,厨房的蒸汽都有种凝滞感,晚上则各自回房歇息,一排排厢房漆黑一片,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点灯。

      就像一个巨大坟墓,只有东院一盏宫灯,而这小王爷则是那摇摇晃晃的灯芯。

      眼下,灯芯本芯正坐在他窗明几净的小屋里,一双眼睛眼尾微挑,睫毛软翘,然而瞳仁漆黑,最似深情最无情,本来是一副风流凉薄的长相,然而他静静坐在那里,白衣柔软,碧酒轻晃,仿佛世间烦扰不沾一分,只余浮生欢欣。活脱脱一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少爷。

      风吹花落,不似稚子。

      时隔半个月,燕铭再见到到这人,仿佛那日所见的漂泊疲惫,遗憾悲伤,都已仿佛只是错觉。

      黑白的棋子零散地点缀在棋盘上,小少爷慢里斯条地摆着,见他来了,很悠然地打了个招呼“你好啊,三皇子殿下。”

      刹那间燕铭像是被泼了桶三冬冰水,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他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少爷是在说我吗?”少年一脸疑惑加无辜,屋里没有人,但门口房上各有守卫,直接动手绝对不是什么好对策。

      “两个前大皇子南巡当街打死一个南皖富商独子,一个月前皇上身边的亲信李公公与南皖使臣私下见面,二十四日前你从南皖逃出,还用我接着说吗?”

      继续爆雷的小侯爷还很平静,一只手很闲适地托着腮,像是顽童开了个人无伤大雅的玩笑,在看别人的热闹。

      无法推诿,“燕铭。”身量尚且不高的皇子脊背挺直,语气里带着股赌一把的坚毅。“我确实是皇子,安国公府几代中正,不知小侯爷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说,”病仄仄的小侯爷坐直身子,明明只是寻常住处,却令人如身在高堂,这个按理说在锦玉堆里长大的小孩子,第一次漏出了锋利的眉眼。

      “你是我安国公府七年来最大的变数。”

      也是此世界最不认命的人。

      阳光肆意的午后,金尊玉贵的小侯爷语气肆意洒脱“安国公府只忠社稷,不忠皇室,你换人进府,既已入局,未能执子,便只能为棋,”他伸出了手,墨色的棋子隐有“安”字的流光。

      安国公府现如今唯一的小主人,北定军三代折损后剩下的唯一寒姓,市井流言里有今天没明天的小侯爷冲他扬眉一笑,“接吗?”

      接吗,命运的棋子,我选定的执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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