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风》靥欢

48、受伤

　　下午五点钟的天空，黄橙色的云丝像是一望无际的蓝色天空的点缀，太阳好似舍不得落下一般。

　　他们三人到了福利院，就被福利院的老师拉去一块准备晚会了。

　　台子早就搭好了，剩下的是打气球和分一些搞怪道具。

　　宋姝妤让他们小情侣留在房间里面打气球了，她可不想当电灯泡，或者把齐染白拉走了让陈隽似埋怨自己。于是，她一个人抱着一箱道具到室外，开始给每个摆放好的椅子上放道具。

　　“小霍来了啊，正好，你去帮一下小宋，那边就她一个人。”院长看见霍持钧，便亲切地叫他往里面走。
　　霍持钧微微颔首，朝宋姝妤走过去。

　　此时宋姝妤正低头认真地分着搞怪道具，丝毫没有察觉霍持钧在靠近。

　　她觉得今天披着头发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每次弯腰，头发都会耷拉下来，太耽误她的速度了。

　　“把头发扎起来吧。”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乌木沉香一块如潮水一般涌入她的世界里。
　　她愣愣地直起腰来，扭头看他。

　　她怎么没想到霍持钧也会来参加今天的晚会呢，她还没做好和他见面的准备呢。

　　霍持钧递给她的是他今天这身西装搭配好的丝巾，就放在靠近胸口处的口袋里。他拿下来给她了。

　　她拒绝了他，“不用了，太麻烦了。”

　　“这样效率更高些。”他没等她再回复，直接把丝巾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转身拿了一把道具，开始从最后一排放。

　　既然是为了晚会，宋姝妤便没再犹豫，拾起丝巾把头发绕了起来，这样确实方便多了。

　　陈隽似和齐染白两个人效率极高，打好气球了就出来找宋姝妤了。
　　陈隽似去跟霍持钧打了个招呼，稍微客套了两句。

　　齐染白端详道：“你跟你前老板这么不熟吗？从我站在这到晚会开始，你俩一句话都没说。”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哦，他被你拒绝了，所以都不搭理你了吗？这男人也太经不起拒绝了吧。”

　　“人家在那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为什么要和我说话？”宋姝妤边摆道具边漫不经心地回她，“况且，我们确实不熟。”

　　“不熟就可以亲三次啊。”齐染白凑到她耳朵边，一字一句道。
　　宋姝妤有点恼，开玩笑让她赶快去找陈隽似去。

　　正如齐染白说的那样，他们从见面到晚会开始，一共就说过这么几句话。
　　宋姝妤确实是有些不习惯。

　　晚会开始前，大家都陆陆续续选好位置坐下了。刚好没有三个位置连在一块的了，宋姝妤决定一个人到后面随便找个位置。

　　晚会开始了。
　　节目都是小朋友们精心准备的，所以大家都极其捧场。

　　“霍哥哥，姝姐姐，能不能上来和我一起跳？”

　　宋姝妤认出来了喊她的小朋友是之前她在教室里遇见的那群中的一个。他也喊了霍持钧，那她要上去吗？

　　总不能拆小朋友的台吧。没办法，宋姝妤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台。虽然她承认，和小朋友们站在一起蹦蹦跳跳，做她这个年龄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情是有些尴尬，不过还挺好玩的。

　　随着音乐节奏的变化，小朋友们开始变换队形，最近手拉手组成了一个圆环。
　　小朋友们空位已经给他们两个人留好了。也就是说，他们两个要手牵着手吗？

　　宋姝妤的大脑在那瞬间直接宕机了，差点停在原地不动。幸好霍持钧反应快，把她拉了过去，轻轻扣住她的手。

　　十指交叉。
　　和小朋友们一样。
　　没有人发现。

　　只有她清晰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忍不住地加快。霍持钧手心的热度通过她微凉的手传递到她全身，这种力量难以抗拒，甚至还在温暖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圆环散开了，霍持钧也先一步松开了她的手。
　　也是在这瞬间，她感觉手心和心都空落落的。久违的温暖很快就消散了，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节目的最后，小朋友们站在一排，朝着台下的观众们半鞠躬。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小朋友们分成两路下台，宋姝妤挑了近的一路跟着走了，她不知道霍持钧有没有跟在她后面。

　　“小心！”与一阵沉稳有力的声音一起的，是塑料和金属落地发出的撞击声。

　　宋姝妤被霍持钧拉着手腕护进他的怀抱里的那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用手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胸怀里按，他整个上半身都罩住了她。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听觉显得尤为重要。她只听见了一丝玻璃碎掉的声音和一些观众的惊吓声。

　　“小霍，小宋，你们没事吧！”院长慌张地站在台下，看着他们。

　　虽然宋姝妤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感觉霍持钧在发抖。

　　她缓缓抬头去看他，他的睫毛颤个不停，眼睛没有完全睁开。

　　“霍持钧，你怎么了？”她感觉霍持钧的反应不太对，急忙从他怀抱里出来，查看他的情况，“你受伤了。”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胳膊处。

　　她看见落在地上的灯，大概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了。如果不是霍持钧刚才及时拉开她，估计她现在脑袋会开瓢。

　　“霍持钧，你怎么样？”她问，“要不要上医院？”

　　霍持钧忍着疼痛睁开眼，回她：“我有那么柔弱吗？”至于上不上医院，他轻咳一声，心安理得地撑在她肩膀上，“不过医院还是要去一下的。”
　　“行，我送你去医院。”

　　“哎，小霍，你怎么样？”院长和老师们都赶到了，急忙上前查看霍持钧的情况。

　　霍持钧今天是穿着西服过来的，胳膊处布料被划开一个口子，里面流没流血看不太清楚。西装的颜色很深，天又黑了，只有霍持钧自己能感受得出来。

　　“院长，我先带他去医院处理一下，别影响到小朋友们了。”
　　“行，你们慢点，有事打电话。”

　　宋姝妤跟陈隽似打了声招呼，就和霍持钧离开了。
　　上车前她直接拨了120，让医院提前把担架准备好。虽然他受伤的是胳膊。

　　她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
　　宋姝妤皱着眉头看他，“你确定？”
　　“嗯。”霍持钧自己单手把安全带系好了。

　　路上，宋姝妤一言不发，上了快速路车速直接飙到100，迅速闪到了医院。

　　“下车。”宋姝妤解了安全带，撇头一看霍持钧，“你还好吗？”
　　她开得太快了，一心只想着快点到医院，根本没有注意到霍持钧。

　　“霍持钧，你醒醒。”她下车去开副驾驶的车门。

　　霍持钧的眼睛不能完全睁开，只是眯成了一条缝。他冒了许多冷汗，气息也不平稳。

　　得亏她提前打了120，担架就在门口。医生护士一块把霍持钧抬上了担架，往医院里推，直接进了手术室。

　　宋姝妤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不是说还好吗？这种时候逞什么能。
　　她真有种气不打一出来的感觉，但她又凭什么生气呢？霍持钧爱说不说。

　　她在手术室门口坐着，感觉度过的每一秒都十分煎熬。霍持钧不能出任何事情，否则她会很愧疚。

　　手术其实结束地很快，门被护士打开后，霍持钧就自己走出来了。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宋姝妤立马起身跑到他跟前，“你怎么样了？胳膊还疼不疼了？”

　　“你哭了。”只是她没想到霍持钧直接忽视了她的问题，抬起手轻轻抹去了她快干了的泪痕，“我没事。”

　　宋姝妤都没察觉到刚才她在等手术结束之前落泪了。

　　霍持钧有些粗糙的指腹擦过她的肌肤，她没忍住打了个颤，随后连忙撇开脸。“在车上我问你怎么样，你说还行，结果呢？”宋姝妤越想越气，她真有种想打他的冲动。但她不能。

　　医生紧随其后出来了。

　　“病人没什么大碍，只是玻璃碎片刺进肉里了，因为疼痛过度所以昏了过去。把碎片取出来后，把伤口包扎起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谢谢医生。”宋姝妤朝医生点了点头，目送他医生离开。

　　“你先坐会儿。”宋姝妤扶他坐下，又重新问他，“车上为什么不说实话？”

　　霍持钧侧过身子，严肃地反问她：“我说实话你会担心我吗？”
　　“我先问你问题的。”宋姝妤避开了他的视线，低下脑袋不看他。
　　霍持钧偷笑了声，“你不用回答我这个问题。”都哭了，不就是担心他吗？

　　“唉。”突然，霍持钧开始叹气，满脸挂着忧愁，“班也上不了了，饭也吃不起来了，衣食住行都麻烦，怎么办？”
　　装死了。宋姝妤在心里说。

　　“我负责。”她露出久违的职业性微笑，“西服多少，我赔你。”
　　“挺贵的。”他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样。

　　宋姝妤差点翻白眼了，她又笑：“那我能不赔吗？”
　　“可以啊。”他非常干脆地点了头。

　　宋姝妤又改变了主意，“算了，我欠你的。”他们之间的事情该清还是要清掉，有拖欠总归是不好的。“你先坐会儿，我跟护士去缴费拿药。”

　　这一趟拿下来的药不少，吃的敷的都有。
　　“霍持钧，要不要跟徐骋打个招呼？”

　　“我刚打过他电话了。”

　　“哦。”果然不需要她提醒，公司那边他还是很重视，有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通知徐骋。不得不说，他左手用得还挺灵活的。“你有没有什么文件需要取，我每天中午从宋氏回家顺便给你带。”
　　“我让徐骋整理出来。”

　　此时一抬头看见医院里跳动的电子时钟，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宋姝妤开车带他回家。
　　她嘱托道：“霍持钧，你有事微信打电话给我，我听得见的。”
　　“嗯。”霍持钧将门带上了。

　　她现在这样细致周到地照顾他，也是完全出于愧疚和责任心吧。
　　如果他没有受伤，她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了呢？

　　这个夜晚宋姝妤又没睡好，她怕霍持钧有什么事情打她电话，但是她又没听到，所以她不敢睡，意识迷迷糊糊的。
　　一熬就是一晚上。

　　她认了命地睁了眼睛，快到夏至了，太阳出来的日子越来越早了。此时阳光洒在了木制地板上，一切都懒洋洋的。

　　她叹了口气，翻身下床迅速洗漱，然后去厨房准备早餐。

　　现在宋姝妤的上班时间比在驰萤稍微迟了一些，她其实不用起那么早的。但她也睡不着了，还不如起来打发时间。
　　早餐做好后，她发了条消息给霍持钧，问他有没有起床。等收到他的消息后，她才去敲他的房门。

　　“早。”她主动和他打招呼。
　　霍持钧似乎没睡醒，只是懒懒地哼了一声，回应了下她。

　　当宋姝妤把自己煮好的牛肉面放在他家桌子上，视线又落在他受伤的胳膊上时，她才发现一件事——霍持钧受伤的是右臂，如果他不是左撇子，应该拿不了筷子也吃不了饭。

　　可她家里的包子煎饼前两天刚刚吃完，她还没来得及上超市去买，霍持钧将出事了。
　　“算我粗心。”没等霍持钧主动开口，她便抢先说了出来，“我下楼去给你买包子吧。”

　　“可是我今天就想吃面条。”霍持钧已经坐了下来，老实巴交地盯着她看。
　　她无奈问：“你右手用不了怎么吃？难不成要我喂你吗？”
　　霍持钧似乎默认了，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你是三岁小孩吗？”她被自己刚才愚蠢的口嗨给气笑了，她单纯是嘴快，脑袋没跟上。

　　然而，当她再与霍持钧对视上时，好吧，她心软了。毕竟他是因为自己才受了伤，影响了生活的，她理应负起责任。

　　所以，她前脚刚打趣完霍持钧，后脚就拿起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