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靖从种田开始》江上秋雨

5、第五章

　　翌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秦大走了，秦张氏就没在睡了，在屋里等待约好的神婆过来。

　　几个孩子起来了，秦张氏难得只布置了院子里的活计，还做了一大锅糊糊，五丫不知道发生啥事了，她只觉得这样的娘让她很满意。其实她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吃饱饭罢了。

　　吃过了饭，喂鸡喂猪，打扫院子，大丫二丫三丫四丫五丫排排坐，一起捡豆子。村里的秦牛家要做酱，也要捡豆子，这活也被秦张氏接过来了。

　　豆子装在一个麻袋里，是炒过的，散发出阵阵香味儿。“哇！”五丫想，难怪三丫四丫喜欢捡豆子，这豆子这么香，让她天天捡都行，看来以后要给她娘讨了这个活计。

　　一边放麻袋，一边放了个大锣，拣好地放到锣里，五个丫头分两边。

　　五丫抓一把豆子，先摊在手心，看看有没有小石子，豆子皮之类的杂质，有就拣出来，没有就放锣里。

　　豆子炒过的香味儿扑鼻，做的酱肯定好吃。五丫哈喇差点留袋子里，忙退了两步，看了看手心里的，耶？刚刚哈喇流手上了没？好像是有耶！那这把豆子不能要了，五丫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一把将豆子塞嘴里！

　　“唔”果然和她想的一样香！

　　“娘，小五偷吃豆子！”三丫一看，气坏了！四丫也跟着气，嚷道：“娘，别让小五捡豆子了！”这还了得，以前她们捡豆子，半天才敢偷吃一个，因为麻袋送过来的时候，都是过秤的。

　　等还回去，也是要过秤的，一麻袋豆子重五十斤，起码要还回去四十八斤。有多少杂质都是有数的，偷吃几个还好，多了秦张氏还要补，她岂能干，不但挨揍一顿，还有可能失去了这个活。

　　当然这个具体重量，她们小孩子不懂，但是知道送来时候称重，送回去时候也称重，就很担心五丫把这个活弄丢了。

　　三丫四丫都很喜欢这个活，坐在这里捡豆子，可比大姐打草喂猪，或者二姐做饭送饭强多了。

　　哦，送饭也可以偷偷吃点，不过冬天烧火确实很暖和没错，到了夏天，再没比烧火更受罪的了。二丫也是练出来了，夏天将锅添好水，就跑院里阴凉地玩耍。她现在做饭几年，已经可以熟练地偷懒了。

　　五丫一听不让自己捡豆子顿时急了，辩解：“刚刚那把豆子染上我的口水了，不能要了我才吃了的！”

　　秦张氏拥着汤圆过来，抓了一把豆子，当着几个丫头的面，递给汤圆，哄他慢慢吃。

　　才对五丫横眉冷对道：“爱流口水？就更不能捡豆子了！五丫，你去劈柴！”

　　五丫转念一想，五十斤的豆子，要还回去四十八斤。那还能偷吃几颗豆子？要她说，还是她娘没接好活，要接，就接那种，拿过来五十斤，还回去二十斤的活！捡两把，吃一把，那才爽快！

　　耶？她怎么知道多少斤多少斤的？想不明白？算了算了这不重要。

　　五丫摆摆手，没兴趣地走了，还不如劈柴，五丫捡了一捆碗口粗的柴，把柴竖在地上。一把生锈的柴头轮的虎虎生风！

　　这时候神婆穿着一身贴着鸡毛的衣裳来家了。

　　神婆年纪有四十多岁，身材瘦长，脸上画着图纹，头上顶着彩色的鸡毛。这一身刚进村子，村里人就被唬住了，年纪小的还去拽，可把神婆吓坏了，这彩色的鸡毛可不好搜集，一路上翻山过来时候，掉了几根，她都要小徒仔细捡了，装进随身的荷包，等回去了再用针线缝上。

　　神婆身边的徒弟，年纪大概二十多岁，身体矮胖。身上背了一面鼓，鼓身都已经褪色，鼓槌的麻绳倒是很新，一走丁零当啷的。

　　五丫一瞅神婆的衣裳，嗬，这不是和她山上抓那只鸡身上的羽毛一样嘛，想起那顿肉，顿时对神婆充满了善意。

　　秦张氏见神婆来了，满脸带笑地迎接进来，迎进主屋的西堂屋。原来早上，她就按神婆说的，布置了香案，就是一张桌子。买了一捆香，找出家里过年用的香炉，用香炉装了草木灰，一切准备好了，就等神婆显灵了。

　　神婆一走进这个家，就知道这个家是什么情况了。妇人打扮得花枝招展，长相秀美，根本就不像是个农家妇人。

　　最小的儿子白白胖胖的，叫她进来，眼睛滴溜溜乱转。

　　四个丫头长相清秀，穿着大大小小带补丁不合身的衣裳，面色发黄，头发枯草一样，在那捡豆子，见她来了，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就低头不敢动了。

　　灶房旁边有个矮豆丁丫头，脸色比另四个丫头好，又没那个男孩好，她进来的时候，见这丫头轮一个豁牙的柴刀，还被唬了一跳。这丫头见她进来，还给了她一个大笑脸，长相倒是有点甜美。

　　神婆心里有了计较，端着架子被请进了屋。神婆咳了一下，旁边的徒弟马上说：“带砍柴的那个丫头进来！”

　　秦张氏脸上就有了笑影，这神婆果然了得，她都没有说是哪个丫头，神婆就看出了五丫的不对劲，她精神一振，快步去喊五丫。

　　五丫砍柴出了一身汗，正干活干得痛快，被喊住了，就有点不情愿，她说：“娘，你让我进去，那午饭能让我吃饱么？”

　　秦张氏满口答应，这要真是被什么鬼物上身，请走了鬼物，五丫饭量就恢复到从前了，就那点吃的，她还在意不成！

　　汤圆也要跟进去，秦张氏哪里敢让他接近这种鬼神之事，只哄他出去和小孩玩。

　　大丫二丫三丫四丫，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恐惧又害怕！

　　一会儿大丫又被喊进去了，大丫吓得面无土色，身如抖糠，都走不动路了。

　　秦张氏黑着脸走出来，把大丫拽进去：“不争气的丫头！不过是借你点血，磨磨唧唧都不情愿，真是白生了你！”

　　一听借血，剩下的三个丫头恨不得扔下手里的豆子，抱头发抖。

　　大丫更甚，她战战兢兢跟了进去，只见中央放了一张桌子，五丫和神婆各在一方，脸色如常，桌子上放了个碗，里面装着大半碗清水。

　　秦张氏回睡的屋拿了根针过来，递给大丫，让她扎下手指，往碗里放一滴血。

　　大丫一听不是要命的事，狠地松了口气，也不接她娘递过来的针，右手拽住左手食指翘起来的一块皮一撕，血就流了出来。她飞快地将血滴碗里，一下子滴了三滴，偷偷抬眼看了她娘一眼，摁着手逃了似的跑出去。

　　大丫是家里的老大，属她干的活多，冬天去坑边洗衣裳，手上冻疮一层摞一层，撕开一个口子滴血算什么，这个疼什么都没让她多吸一口气。

　　五丫看大丫走了，奇怪地看向她娘，大姐负责滴血，她负责干啥，赶紧干完，她好出去。

　　本来是没有放血这个仪式的，神婆看秦张氏长得眉眼如画，几个孩子的娘了，还风姿绰约，心里有些嫉妒，就想让她扎下手，疼一疼。

　　秦张氏哪里舍得对自己下手，没看作为老大，她都把公婆赶去小叔家养老了吗，她就没受过苦！就算答应了去地里送饭，那不是有二丫嘛！

　　秦张氏就和神婆僵住了，让她放血，她就不看了，其实她心里又何尝觉得五丫是真的鬼上身了呢，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想让五丫乖回来。

　　后来还是神婆妥协了，指出让血亲替代也可以，就有了大丫放血这么一遭。

　　放完血，神婆又往里倒了些白色的粉末，食指搅了搅，示意徒弟把血水灌给五丫喝。

　　徒弟捧着碗，绕着桌子走过去，递给五丫，道：“喝吧！”

　　五丫摇了摇头，大姐的血水和神婆洗手水，她对哪一个都不感兴趣，所以说道：“我不喝，你喝吧。”

　　“叮！打脸值+1，大靖货币+3”

　　耶？五丫没想到自己话音刚落，就赚了三文钱，她眼睛亮晶晶地向神婆徒弟，希望她再劝劝自己，让自己赚点铜板，当然劝了她也不喝，她只想赚铜板。

　　五丫自己是绝对不会整这样的花样儿水的，她也不爱喝这些，就让神婆徒弟喝，想着她们整这么多花样儿，应该是爱这一口。

　　神婆徒弟为难了，她们干了这么多次做法，第一次遇到不配合的，希望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地接过她的神水，胆小的磕头下跪也不在少数，这种拒绝不喝的还是第一个。拒绝完还兴奋地看着她的就更是绝无仅有了。

　　她只得抬起下巴望向秦张氏，示意她吩咐孩子喝。

　　“五丫，听娘的，喝！”秦张氏虎着脸斥了一句。

　　“我不喝。”

　　“叮！打脸值+1，大靖货币+3”

　　“五丫快喝！娘不会害你！”秦张氏加重语气。

　　“娘，我不喝。”想了想她又加了句：“娘，你喝吧。”

　　“叮！打脸值+1，大靖货币+3”

　　娘！干得好！不愧是我娘！

　　五丫一口气赚了九个铜板，看向屋里三个人的眼神别提多柔和了。

　　“呵！”神婆看她们这样拉扯就烦，日头已经不早了，她走了那么远的山路，累得不行，只想赶紧做完这一单，收工回家。徒弟还是这样绵软的性子，看得她都心烦。神婆往前踱了两步，从徒弟手里夺过来碗，没好气地对秦张氏说道：“你扶住孩子，我来喂！”

　　秦张氏按住五丫，五丫没动，等神婆把碗凑到五丫跟前，五丫“嗖”的一下夺走神婆的碗，一推将神婆推个屁墩。

　　因为五丫比较矮，神婆为了喂她只能蹲下身，这个姿势就没有着力点，轻松就被五丫推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五丫附身骑到神婆身上，左手掰神婆的嘴，右手把碗里的血水轻松就灌了进去。

　　一个是神婆没想到这乡下地界还有不怕神的，她行走哪里都是敬畏。二是五丫劲儿多大，即使神婆有防备，这一切还是会发生的。

　　“叮！打脸值+1，大靖货币+3”

　　灌完以后，五丫开心地叉腰哈哈大笑，今天赚了十二文，是她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痛快痛快！

　　秦张氏看五丫这样天地不怕的样子，鼻子都气歪了。神婆眼睛一翻，倒地不起。她的徒弟扑倒师傅身上大哭，还指责道：“你们把我师傅害死了！我师傅通神，神灵不会放过你们的！”

　　秦张氏吓得脸都白了，一迭声说道：“不怪我，不怪我，要怪就怪五丫！”

　　五丫一挺小胸脯，觉得不够豪迈，还用右手拍得啪啪作响：“我娘说的没错，那啥神灵，来找我！咱们战个痛快！”

　　院子里四个丫头早就不捡豆子了，缩在一起抱团发抖，又不敢进去看，只听得屋里你争我吵，鬼哭狼嚎。

　　过了一刻钟，神婆突然醒了，只是眼神有点发木。

　　徒弟托着师傅的上半身正哭得痛，见师傅醒了，转哭为喜：“师傅！你醒了！”

　　又笑又叫，声音尖锐刺耳。

　　秦张氏也悄悄松了口气，这害死人的名头她可不敢担。人醒了，她说道：“这法事我家不做了，你们走吧。”